第九章 这人像是僵尸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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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这人像是僵尸吗?(下)
沈洛年正皱眉间,麟犼家族已经飞抵,两方在空中接近,焰丹飘飞而起,掠到沈洛年身旁,有点委屈地说:「洛年,妈妈要我带这些人来找你……我不知道为什么。」
「喔?别担心。」事到临头,沈洛年反而挺冷静,目光扫过最强大的焰丹祖母,见她除了傲气和疑惑之外,倒没什么杀气,沈洛年就先安了一半心。
那四只猿猴模样的妖物,这时也停在地面,为首一只猴子,仰天嘻嘻笑说:「焰裂大姊,咱们可不会飞,在上面太不礼貌了吧?」说的居然也是中文。
焰裂看来就是焰丹祖母的道号了,她哼了一声说:「不用姊姊妹妹地叫,下去就下去。」跟着率先往下落。
沈洛年随着麟犼落下的同时,那五只狼人也赶到了,他们一看到沈洛年,同时大声嗥叫、目露凶光,直扑过来。
焰潮身子一闪,巨大的身躯挡在沈洛年和焰丹面前,她浑身炽焰涨起、金色鬃毛飘然腾动,一对前足凌空飞举,大吼一声说:「干什么!先说清楚!」
那五名狼人一顿,终于停了下来,他们若五人齐上,焰潮自然不是敌手,问题是比焰潮强大不知多少的焰裂,正冷冷地旁观着,狼人们不敢造次,退了几步,其中最强大的那名狼人用他们独特的语言说:「麟犼和人类交上朋友了?」
「与此无关!麟犼不让人利用!」焰潮说:「你若仗着找僵尸的名义,利用我女儿找人类泄愤,我们麟犼将视你为敌!」
「别急着吵架,一件一件来。」猿猴之首笑嘻嘻地插口说:「焰潮小妹、壶谷族长,你们要吵要打,都先确定了僵尸的事情再说,咱们幽頞族可不管别的事。」
沈洛年望着这叫「幽頞族」的猿猴形妖怪,不禁有点怪异的感觉,他们虽然笑个不停,但其实心中一点笑意都没有,却不知道这算什么怪习惯……而这三种妖怪,只有狼人不使用中文——虬龙语,看来和口腔构造有点关系。
「纵天猴子说的对,一件件来。」焰裂沉声说:「壶谷族长,你们族人坚持说,丹儿身上的人类气味就是僵尸的气味……纵天猴子,你说这人像僵尸吗?」
众人目光都集中到沈洛年身上,却见他皮肤虽有些苍白,却白净透红全身充满生气,和僵尸自然一点都扯不上边,那叫作纵天的幽頞族开口笑说:「别开玩笑了,哪有这种僵尸?幽頞鼻子没你们好,你们确定是这人类身上的气味吗?」
「丹儿染上的人类气味,就这一人而已。」焰裂说。
纵天目光转过,望着犬族的壶谷族长嘻嘻笑说:「那就是你们的不是了,想杀人报仇没什么,利用麟犼帮你们找人,犬族的胆子变得真大啊?」
焰裂眉头一挑说:「壶谷族长,你怎么说?真是利用我们麟犼族?」
惹上不怕死的麟犼族可没完没了,壶谷族长脸色微变说:「当然不是,我族人确定那林中有此人气味,也有僵尸出没杀人,为什么这人不是僵尸,我也不明白。」
「有什么好不明白的?」焰裂说:「那僵尸在山谷中吸食生灵,恰好没杀死这人类而已……你们犬族不也有一半没死光?明明是借口。」
「但是小麟犼和这人气味相继出现之后,僵尸才开始攻击我族,我们会如此怀疑,并不为过。」壶谷族长后颈刚毛贲张,怒声说:「妳们麟犼一族也别欺人太甚,若真要和数万犬族为敌,我们也不怕事。」
「麟犼从不欺人。」焰裂轻哼一声说:「只要你放过这批人类,自然就证明不是利用我族,麟犼又何必与犬族为敌?」
壶谷族长瞪大眼说:「妳们明知道我们与人类有仇,既然碰了面,焉有放过的道理?」
「今日若非丹儿引路,你也不可能找到这批人。」焰裂哂然说:「你们过去虽有不少族人死于人类之手,但毕竟与这些人没有直接关系,只要放过这一日,以后我们不再干涉。」
壶谷族长迟疑着还没开口,幽頞族的纵天嘻嘻一笑,插嘴说:「我倒是挺乐意欣赏你们打架,但现在出了僵尸,还不知道尸灵之王在哪儿,打起来不是闹笑话吗?就这么各退一步吧!我可不陪了,这就回去派人把消息往外传开,让四方妖族支援……既然只发现不会动的骨灵,这僵尸似乎还不成气候,最好趁早杀了,否则变旱魃就麻烦。」说完纵天一挥手,带着另外三只幽頞族的猴子,快速往东方奔离。
焰裂也不吭声,就这么看着壶谷族长,等对方做决定。
壶谷族长目光转了转,望着焰裂说:「就照妳的意思,因为彼此族人结下的间接仇怨,我今日暂且放过。」
焰裂表情一松说:「既然如此,那……」
「等一下!我只放过那批人。」壶谷族长指指远处正挤成一团的人类,目光一厉,看着沈洛年说:「这人亲手杀了我族战士,我可不能放过。」
「胡说什么?」焰潮叫了起来:「这人类连妖炁都没有,怎么杀得了犬族人?」
「在那山谷中,我犬族一共死了五十二名战士,其中五十一人被僵尸吸化为骨灵。」壶谷族长说:「但有一人却是后心被兵刃刺入,击散妖炁而亡……若不是这人下手,难道是这小麟犼?」
焰潮微微一怔,严厉的目光转向焰丹,焰丹一惊忙说:「没有,妈妈,我没有出手。」
焰潮神色放松了些,回头说:「麟犼一族有自己的规矩和尊严,我孩子在外绝不会无端对人挑衅,更不会偷袭对方。」
「所以凶手就是这人类了……死者身后伤口窄细,也不像龙族之剑造成的,更别提身上都是这人类的气味。」壶谷族长目光一转,望向焰裂,怒气勃发地说:「我话就说到这儿了!麟犼一族到底还讲不讲道理?」
「这人杀得了犬族人?」焰裂严肃地望着焰丹说:「丹儿,真不是妳?不准说谎!」
「不是!不是!」焰丹吓得脸色都白了,慌张地说:「奶奶我没有,我不会偷袭的。」
「妈,想必是别人干的。」焰潮说:「丹儿不会说谎。」
「如果还有其他人,犬族怎会闹出把这人当僵尸的笑话?」焰裂说:「不是丹儿,难道真是这人杀的?」
焰潮目光转向沈洛年,却也有点无法理解,沈洛年除了脚下那股淡淡妖炁外,活脱脱就是个普通人类,怎可能伤得了犬族人?她忍不住回头望着女儿焰丹,也冒起了怀疑。
其实壶谷族长心中也是这么想,但一来没有证据;二来和麟犼硬扛也颇不妙,拿这理由杀个人类也算泄忿,当下硬是咬定沈洛年不放。
沈洛年本来一直没开口,只在旁看着争执,但看样子,自己若是不认,这罪名恐怕会掉到焰丹头上。麟犼这族个性这么古怪,会怎么惩罚焰丹十分难说,何况本就不是她做的……沈洛年心念一定,当即开口说:「那犬族人是我杀的。」
他这话一说,众人目光都转了过来,还带了几分惊疑。
「洛年?」焰丹有点害怕地说。
这小子自己认了就好办,壶谷族长目光一厉说:「麟犼一族,请让开。」
「且慢。」焰潮还以为沈洛年是为了焰丹才认的,一时有点迟疑。
「妖仙焰裂!」壶谷族长目光转过,大声说:「妳怎么说?」

焰裂缓缓说:「潮儿、丹儿,让开。」
「妈?」「奶奶?」
焰裂目光一厉,沉声说:「让开!」
焰潮一怔,不敢再说,长脖子一扭,推着焰丹往后退。
「围上了!」壶谷族长大喝一声,其他四名狼人正要往沈洛年走,焰裂右前足却突然一顿地,一股炁息爆起,轰地一声止住了众人,她这才缓缓开口说:「壶谷族长。」
「又如何?」壶谷族长沉声说。
「若非丹儿引路,你今日找不到此人。」焰裂说:「你欠我族一个情。」
「确实。」壶谷族长眉头一挑说:「有什么可为麟犼族效劳之处?」
焰裂却摇摇头说:「相对的,我族引犬族来此,也欠了这人一个公道。我不求你放过他,至少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什么机会?」壶谷族长皱眉说。
「很简单,一对一。」焰裂说:「若犬族派出的人拿不下此人,十日内不得继续纠缠。」
壶谷族长忍不住哈哈笑说:「这人类需要我们围攻吗?只不过这小子似乎会飞,若不四面围着,我怕他溜了。」
「意思是你答应了?」焰裂问。
「如果这人类小鬼答应不溜,当然没问题。」壶谷族长说:「话说在前头,他若跑了,我就拿那群人类的命来赔。」
焰裂望向沈洛年说:「你怎么说?」
还有别的选择吗?沈洛年望着眼前五名犬族人,若壶谷族长不下场,其他四人只和焰丹差不多,自己倒是还有一搏的机会,沈洛年点点头说:「就这样吧。」
焰裂望了沈洛年一眼,淡淡地说:「云儿和丹儿都说你速度不慢,我倒也想见识见识。」说完才往后退开。
这是暗示自己逃跑吗?也对,她是看在焰丹的分上,才出言促使单打独斗,好让自己不被合围,其他人类的生死她们自然不放在心上。自己若没被围攻,面对只能高跃的狼人,飞天逃跑确实挺有机会,但能这样做吗?沈洛年望着文森特那群人一眼,转回头吸一口气,运起凯布利、拔出金犀匕,望着那五名狼人说:「哪位要上?」
壶谷族长却也不是草包,已经看出焰裂想放沈洛年逃生,不过如果跑了这人,可以名正言顺杀了那三十多人,倒也划算……但话又说回来,这小子既能和那小麟犼为友,说不定有看不出的实力,若随便派个人出去,莫要反而中了算计,不如由自己亲自出手放人,也让那麟犼一族承自己的情。
当下壶谷族长拦住身旁跃跃欲试的族人,踏出一步说:「我来。」
「族长?」几个狼人吃了一惊,诧异地询问。
壶谷族长不多解释,双爪屈伸间寒光隐隐、妖炁腾动,缓缓说:「注意了,若这小子敢跑,马上把那些人通通杀了。」
「是。」四个狼人往外一散,退到远处。
壶谷族长望着沈洛年,招手说:「上吧。」
沈洛年二话不说,身形一闪,空间中陡然出现五条人影,分头对壶谷族长扑去。
壶谷族长吃了一惊,身形急退间,只见眼前人影突然不见,而身后护体妖炁却突然四散,竟似乎被人破了进来。
他长嗥一声,妖炁急迸间加速旋身往后急捞,刚捞了一个空,左后心妖炁又散,这才发现沈洛年竟如影随形地黏在自己身后,体外弥漫的妖炁居然毫无防御能力。
壶谷族长躬身急翻,顿地之间双足妖炁炸起一大片土砂,分向四面乱射,这下终于逼开了沈洛年。壶谷族长飞退十余公尺,才感觉后心隐隐作痛,刚刚那一刹那,居然已经被刺了一个小口,若自己反应稍微慢点,恐怕已经躺平。
沈洛年也暗叫可惜,对方论强度其实还不如山魈、梭狪,但过去面对山魈、梭狪时,都是在他人围攻下偷袭得手,并非靠实力获胜……果然当对方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想得手并不这么容易。
两人隔着十余公尺,对视一眼,沈洛年不打招呼,再度欺了过去。
壶谷族长没想到区区一个人类竟这么麻烦。眼看沈洛年又化成五道人形、分头并进,壶谷族长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应付,他只好双爪同挥,妖炁外迫,激起两大片土石对着沈洛年那几个人影冲去,想破开沈洛年的幻影。
这强大妖炁鼓起的砂石,速度奇快,砸在身上可受不了,沈洛年眉头微皱,倏然急绕换了个方位,正想接近,眼看又是大片土石撒来,这么连续几下,沈洛年只好飘远停下,一面说:「你到底想不想打?」
其实沈洛年的行动和能力,连壶谷族长在内,每个人都大吃一惊,也都感觉莫名其妙。
这种幻术,众人从没见过,而此人能让大家感应到这种幻影,道术造诣应该极高,又怎会没有炁息?若他果真具有强大炁息,只不过有特殊的隐藏之法,这区区一片带着妖炁的土石又怎能阻得住他?
壶谷族长刚刚情急生智,撒土成墙,本来只是为了破除虚影、看出真身,他却没想到,居然能逼退沈洛年,想起一开始逼退沈洛年,一样靠的是沙土,壶谷族长虽然想不通,但没找到其他办法之前,只好猛扫土砂,一面思索着战术。
眼看沈洛年询问,壶谷族长恼羞成怒地说:「你这是什么幻术?为什么不接近动手?」
众人自然不知,其实这不是幻术,那五个人影都是真身,只是快速移位造成的多重人影虚像,而沈洛年速度虽快,却是个碰不得的薄瓷瓶,看到高速飞射的砂石只好退避,也是无可奈何。
在旁旁观的焰裂,虽然对沈洛年的能力也惊疑不定,但能与对方对峙毕竟是好事。她目光一转说:「既然两边都奈何不了对方,就算打平如何?」
打平?壶谷族长闻言大怒,刚若不是抱着放人逃走的心态,出手时放慢了些,怎会突然遇到险境?不过壶谷族长却也暗暗庆幸,若刚派的是其他人,恐怕一个照面就死在这人手中……
他毕竟是一族之长,这么稍微停顿,已经有了应付之道,壶谷族长目光一冷,妖炁大量泛出,体表周围,弥漫着大片的浓重妖炁,他这才沉声说:「小子,再来。」
沈洛年刚刚却也对那大片土石感到困扰,为了要造成分身的效果,一开始固然可以隔得老远,但如果要攻击,各分身的位置自然会逐渐接近,否则若只有一、两个身影接近,亦无法惑敌,只是距离一近,面对对方这大范围攻击的法门,他避无可避,只好闪开。
不过对方似乎不打算再用这招?沈洛年尝试着再度接近,又是五道人影对着壶谷族长扑去。
果然壶谷族长没再激起土壤,沈洛年不敢冒进,正迫出道息,想透入对方妖炁中出手,这一瞬间,对方妖炁却毫无征兆地大片炸开,往外急涌。
虽然声势很大,但既然是纯粹妖炁,该没什么好怕……沈洛年正准备闪动,心中某处突然微微一痛,身形陡然慢了下来,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对方已快速扑近。
沈洛年一愣,这一瞬间突然发现,那庞大妖炁爆炸的刹那,自己固然无惧,脚下的凯布利却因此炸散,也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眼见壶谷族长已经接近,沈洛年此时脚未着地,无所借力,进退不得,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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