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喂!你们看这张宣纸啊!”许冬将那张放在桌子上的宣纸打开,“这上面好象有什么痕迹啊!像是水迹,还一道一道的。”
“水迹?还一道一道的?”我意识到我们一直把注意力放到了书照片和那颗中间带红斑的玻璃球上,竟将那张包裹着照片的宣纸抛弃在了一边。
这张宣纸泛黄的纸面上有一道道颜色更加深一些的条痕,而且每条都是直来直去的,看上就去像什么东西的构造图,至于是不是水迹则不好判断。许冬拿着宣纸对着电脑屏幕端详,荧光透过,那道道的条痕更加清晰了。
“这画的是什么啊?是地图吗?”他好奇的问,“该不会是藏宝图吧!”
“就算是地图也不会是什么藏宝图,我觉得好象应该是什么东西的构造图!”我说。
“这图画的不是很精细,而且还有些匆忙。”一语说,“而且从这线条的宽度来看,好象是人用手指沾上水画上去的!”
“那这是什么呢?”我问他。
他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啊!又不是我画的!”
我吹了吹额头上的头发,说:“新的问题又来了!”
“嘁!也许是我们多疑呢,也许这画上去的什么都不是呢,我看还是再往后翻翻这书,也许还会有什么东西,我就不信这满满的笔记都会看不清楚!”他赌气似的往后翻,那些一团一团的字像是黑色精灵一样在纸页上颤动着。
我盯着桌面上的那张冥婚照片,那上面的井字隐约着出现。“井?它代表着的是一口真正的井呢,还是相一语说的那样只是个标记呢?”我心里泛疑问。
一语操动着鼠标,翻看着他U盘里的那些照片,我忽然看到了大成殿的影子,忙问:“这大成殿的照片你哪来的?”
“拍的!你忘了啊,一个月前去二中时候拍的,我把它们都拷到U盘里去了。”一语又点击出了一张,我看到亮堂堂的琉璃瓦了,“可这照片都很普通,啥子也没有!”
“你还想拍到鬼影啊?”我笑着说。
“对了,那帖子回了么?怎么说啊?”一语问。
“别提了,我昨天才看过,没回什么,现在那帖子已经沉下去了!”
许冬这时做了个打断我们说话的手势,“有发现!”他的手指指着泛黄的纸页说,“这上面有几个数字,19什么7!”
“1937?”我问。
“好像是个3!”
“1937?也就是1937年,也就是民国25年,这和你奶奶说的那个时间是一样的,这本书会不会也和秀儿有关啊,再说这书上还有阴缘粉的味道啊!”一语说。
“可这本书的主人刘雨莹又是谁啊?会不会是秀儿的姐姐或妹妹啊,她们都姓刘嘛!”
“可你奶奶说那刘老爷只有一个女儿啊!”我说。
“也许是堂妹或堂姐!”
我拍这许冬的肩膀说:“你就可着劲儿的扯吧,过一会这刘雨莹在你嘴里就变成了秀儿她大姨妈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一切皆有可能嘛!”
看了看屏幕右下脚,已经是九点多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要熬到几点啊?总不能通宵吧!明天就军训了啊!”我担心的说。
一语开始关闭电脑上的一个个窗口,鼠标箭头不断点击窗口右上脚的叉,“这样吧:我们在去找我外公和那李大爷一次,要是他们还不在的话,我们就各自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许冬说,“该去睡觉了,要不明天军训会吃不消的!”
一语看着我说:“没什么好怕的,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如果你还是睡不着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给你讲故事听!哈哈!”
“我也睡不着啊,我也想听故事!”许冬在一旁说。
“我给你讲鬼故事!”我说。
拔下了U盘,关闭了电脑,整理好东西,我们三个人站到了阳台上。此时的风很凉,吹得我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楼下小区门口冷清的要命,高压灯透过铁栅栏,投下班驳的阴影。
许冬探着脑袋说:“楼下值班室的门关上了,但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还亮着等,那李大爷是不是回来了啊?”
一语给他外公家打电话,但还什么有人接听,“宇缘,这样吧,我和许冬下楼就可以了,你在家里呆着吧,如果他们要是回来了的话,你再来找我们!”
我连连摇头:“不行,我们要去就一起去!”
“如果他们要是还没来的话,你也跟着一起下楼,那我们还得再送你回家啊!”许冬在旁边说道。
“我就去!”我脑袋一昂,“大不了我自己回家就是了!”
离开家的时候,我没有把客厅的灯关上,球球窝在它的小窝里,瞪着一双圆溜溜看着我离开。
楼道里居然是一片漆黑,那些不起眼的白炽灯此时也休息了。“我晕倒啊,你们小区也太省钱了吧,楼道里的灯都灭了!”许冬抱怨着,“宇缘,你还是回家吧,不要跟着我们了!”
我不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借手机的光亮下楼。“把你们的手机都拿出来,照亮!”我命令道。
三部手机微弱的灯光在漆黑的楼道里晃动着,我们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向下走,细碎的脚步声淹没在这窄窄地楼道里而变得沉闷。我感到心剧烈的跳动着,几乎不敢喘粗气,我的手机灯光发蓝,照得四周看起来有些鬼魅。我竖起了耳朵,捕捉着四周的声音,那“啪啪”声似乎随时都会出现似的。
“为什么这些灯都灭了啊?人为吗?”许冬很轻松的说。
“反正不是我吹灭的!”一语笑着说。
“你们知不知道啊?外国有一家电影院,在过道里有一盏白炽灯,那灯居然亮了将近一百年,还是一直亮着的,从来都没关过!”
“真的假的啊?”一语不信,“这什么白炽灯啊,这么厉害,阿拉神灯啊?”
“真的,我不骗你们,我在杂志上看到的!”
一级一级的往下走,光滑地楼梯微微反射着灯光,空气中还混杂着霉味。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很快就来到了三楼,一语掏出了钥匙,“我还是得去姥姥家看看!”
我的手机灯光打在地上,发现地上有很多玻璃一样的碎片,还荧荧地反着光。
“哎?你们看这地上是什么啊?”我说,并指着脚下。我们三个的手机灯光都投下了脚下,果然是一堆玻璃碎片。
一语蹲了下来,拣起一个碎片放近手机前观看,“这是玻璃球的碎片!”他很肯定的说。
“玻璃球?”我和许冬也蹲了下来。
“对,这碎片上有很规则的圆面,而且——而且还带有红色的斑纹!”他说,“可能和我包里的那颗是一样的!”

“会不会是你姥姥拿的那颗啊?不过它怎么会碎在这个地方啊?刚才我们上楼时听到的那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吗?”我说。
一语站了起来,“谁知道啊,先去我姥姥家!”他快速的将钥匙插进孔里,用力旋转着。
门开了,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一语摸索着去客厅开灯,我的手机灯光扫过墙上的那镜框,隐约看到上面一个个人影。我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旋即就听到一声惨烈的猫叫:“喵——”
“啊!”我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向后退,我看到脚下蹲着那只黑猫,而我刚才就踩在了它的尾巴上,灯光下的它瞪着黄澄澄的大眼睛看着我,眼睛还荧荧发光。
“怎么回事啊?”一语问。
许动也看到了这只猫,笑着说:“没……没什么事,宇缘不小心踩到宝宝的尾巴了!”
“啪”,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光明驱赶走了黑暗,我感到心里安定了很多。
“姥姥!姥姥!”一语站在客厅里大声的喊着。
这时,墙上的那个老实的摆钟响了一下,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
“看样子这家里还没有人!”许冬失望地说。
“一语又逐个屋子找了一通,脸上写满了焦急,“他们去哪了啊?”
这只黑猫并没有离开,仍蹲在地上看着我,尾巴轻轻的摇晃着,我避开它的目光,看着墙上那些老照片,上面的一个个人在我刚刚经历过黑暗的眼睛看来如一尊尊雕塑一般,我又看到了那张一语外公,李大爷和那个脸上有毒瘤的人三人的合影,隐约感觉他们三个人在笑着,笑得令我感到有些难受。
很快一语便走了过来,“家里还是没有人!”
“会不会去你的什么亲戚家啊?”我说。
“也许吧,回头我逐个打电话问一问!”
那只黑猫看到一语来了,便转身走开了,飞快的跑向了阳台。
我们三个又很快的离开了,楼道里又响起我们沉闷的脚步声。墙上贴的那些丧葬广告随时都会闯入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个黑色的大字看上去令人心里发寒,我心里在咒骂着这些乱贴广告的人。
楼梯口出现了,有微弱的灯光射进来,我也感到有股股的凉风吹来,浑身顿时打了个激灵。
一阵轻快的《卡农》音乐,是一语的手机响了。
“喂?哦,妈啊!”
……
“嗯,知道啦,现在就回去!”
……
“嗯,嗯,行!”
……
那高压灯发出的光亮看起来很是惨白,灯下的那些蛾子也少了很多。我们三个站在空空的大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四周静谧得要命,似乎除了我们的呼吸声只外,就再没别的什么了。
“我们得快一点了,我妈妈打电话来催我回家了!”一语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我们三个如夜行者一般快步的向着值班室走去,影子逐渐的被缩短着。
值班室的门是虚掩着的,一语轻轻推开了门,但屋子里面还是没有人,一切照旧。
一语把门带上了,他有些歇斯底里的说:“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你们送我回家!”我干笑着说。
“哎?你不是说你自己回家的嘛?怎么?现在又要我们送你回去啦?”许冬好笑道。
“你们当一回护花使者嘛!”
“快点吧,我们赶紧走!”一语说着转身很按来的路往回走。
许冬掰着手指说:“乖乖啊,宇缘,我得爬多少层楼啊,回头我还得回我那小屋,要知道我可是住在七楼啊!”
“你就不要叫苦了,我得比你多爬好几层呢,送完宇缘我还得再送你回去吧,回到家我还得爬六楼!”一语说。
“什么?你?还要送我回去?”
“原来你没打算有让我送你回去啊,是我自做多情了!”一语悻悻地说。
“噢,那倒不是,既然你这么热情送我回去,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嘛,说好了啊,送完宇缘回去你就得送我回去,人和人平等嘛,你不能重色轻友!”
“你们多爬几层楼也是锻炼身体嘛!”我在一旁说。
“闭嘴!”他们俩居然齐声说道。
一语和许冬一边上着楼梯,一边侃自己在初中时的经历,没看出一语这小子居然以前还是个班长,许冬是个数学科代表兼物理科代表,我自己初中三年不过是个普通小老百姓而已。
上楼不比下楼,我们可以把脚步放得快些,在他们一句句的侃谈中,我很快就到家了,看着他们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真的很谢谢你们了啊!进去再喝点水吧?”
“咱们谁跟谁啊!还这么客气!”许冬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家去吧,好好睡觉,别害怕,明天就军训了,睡不好的话,明天你就等着被人抬下场地去吧!”
“我们走了啊!”一语笑着说,“还是那句话!”
“人鬼殊途,人走人路,鬼行鬼道,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我抢着说。
我关上了门,并轻轻靠在了门后上,瞪着疲倦的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很是憔悴,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遮住了前额。眼皮耷拉着,眼里还有淡淡的血丝。她白色的T恤上看得出有污痕,这是一天奔波劳累的结果。
球球趴在它的小窝里,仍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看着我,我拍手唤它,它腾地站了起来,跳出了它的小窝,站在地板上弓着身子打着呵欠,然后快速的跑到我跟前,用舌头舔着我的手。我把它抱了起来,我可以感受到它的呼吸,我轻轻对它说:“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着我啊,家里又只剩咱俩了!”
我躺在洁白圆滑的浴池里,看着天花板或者身体周围微微晃动的水面。不知为什么,此时我并不感到有一丝恐惧,平静得要命,就好象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我预想得到的,我脑子里回想着今天所语到的一切,感觉自己俨然成了小说或电影里的主角了。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呢,我也不得而知,天知道明天又会怎样。
我把球球的小窝拉到了我的卧室,放到了我的床边,它的窝只不过是轻便的塑料小房而已,而且房顶在刚买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它自行拆除了。
我关上了客厅的灯,橘黄色的灯光从卧室的恶魔内里射出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光斑。
我心如止水般的躺在床上,听着床下球球微微的打呼噜声。一语还是给我打电话来了,告诉我他已经回到家里了,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告诉他一切都好。
窗外的夜空微微发亮,但我知道,黎明的到来需要夜的酝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