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于无声处显惊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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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子夜时分,大街上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也没有。借着夜色,韦小宝展开轻功,一路狂奔,只消一顿饭的功夫便来到纳兰府西南面的一处丛林里。借着府内透出的灯火,韦小宝沿着围墙转了一大圈,找了一处僻静幽暗之地,运功于双耳,倾听片刻,知道此处无人,腾身而起,轻松地潜入府内,然后迅若狸猫地来到一处楼房旁的树顶上。借着府中的灯火四望,又对照脑海中纳兰府的地形图,韦小宝知道此处属于纳兰府的内宅范围。向下看去,端地是守卫森严,不时可见牵着恶犬的守卫交错来往,一组一组地巡逻着,幸好听了关安基他们的指示,在身上洒出避味的药粉,要不然准逃不过这些畜生灵敏的鼻子。
韦小宝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地避开这些巡逻的守卫,在房顶上不停的穿梭,过不多久,便来到后院西边佛堂的屋顶。游目四顾,四下无人,韦小宝小心翼翼地揭开几片琉璃瓦,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情无声息地从洞口处落下,站在房梁上,又小心地将那几片琉璃复原,然后纵身飞下。
这是一间很大的佛堂,中间供奉着一座高大的如来佛祖神相。韦小宝来到神相前,按照阿尔泰的交代,从神相座下莲花台的左边数起,数在第七颗花瓣,用力搬下,朝左面转三圈,再搬回去;又从左数起,数到第五颗花瓣,朝右转六圈,再搬回去;还是从左数起,数到第三颗花瓣,朝左转十二圈,再搬回去。这时,只听得一阵“轰轰”声传来,那如来神相连着莲花灵台朝后缩了回去,露出一个带有精钢铁环的石块。
韦小宝纵上石桌,抓着精钢铁环,掀起石板,走下了十多级石阶,来到秘道里。秘道口处分了三条岔道,按照阿尔泰的交代,左边是通往凉敬书房下面的暗室,右边那条通向北京城郊的一处后山,是可以安全逃离的密道,中间那条才是能往藏宝库。韦小宝运功于双目,幽暗的秘道里顿时亮如白昼,选了中间那条岔道,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
一路无惊无险,大约用了盏茶的工夫,韦小宝来到一个八平方左右的石室。石室里整齐地摆放着两排十多个大木箱,均用铜锁锁牢。韦小宝抽出匕首,择了其中一箱,削掉铜锁,打开木箱,里面满满地摆放着晃眼的白银。银子韦小宝见得多了,一点也不稀罕,关上木箱,又打开一个箱子,还是白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韦小宝很失望,耐心地将剩下的木箱全部打开,结果还是失望而归。原来,两排木箱,第一排木箱里装的全是白银,第二排木箱里装的全是黄金,并没有韦小宝想要的凉敬的不法证据。韦小宝关上最后一口木箱,皱下眉头,在石室里四处搜索起来。
仔细观察敲打石室的墙壁,韦小宝发现了其中一面墙壁内另有玄虚。试着用力推推,墙壁纹风不动。韦小宝灵机一触,逐块石砖检查,终发现其中之一特别突出了少许来,试着用力一拉,石砖应手而出,露出里面的锁孔。韦小宝暗喜,里然另有巧妙,这个秘室中的秘室,恐怕就连阿尔泰也不知道。虽然没有开锁的钥匙,但却一点也难不住韦小宝,他抽出匕首,以锁孔为中心,在墙壁上划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正方形,向切豆腐般,将那内嵌有锁的石块整个儿切了下来,露出一个正方形的窟窿,这样锁便失去了作用。
再用力推,石门轻易地打开了。走下十几步石阶,又是一个广阔的地下石室。里面放着十几个大铁箱,均没有上锁,其实如果賊人能够找到这个内里秘室,就是再结实的锁也失去了作用。韦小宝打开一箱,室内顿时珠光之气四溢,竟是满满地一箱珠宝珍玩!韦小宝呆了一下,旋即恢复清醒,迅速打开剩下的铁箱,里面竟是一般的物什,明珠、珍宝、玉器、翡翠应尽有,闪闪生辉,眩人眼目。韦小宝心下暗自惊骇,这凉敬究竟干了些什么勾当,竟然积累了如此多的财富,比那权倾一时的鳌拜还要富有,不算上层秘室里的那些金银,光是下层秘室里的珍宝只怕就不下千万两,真他娘的富有。

韦小宝压下心中的贪念,告戒自己千万不能因为这些财宝而坏了大事,然后认真在石室里搜索起来,好一会才在墙角处发现了一个更隐密的暗格,取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用油布包着的一大包东西。打开油布,竟是十多本账簿,一叠钱庄的存单,还有两封秘信。韦小宝翻开账簿匆匆看了一下,吓了一大跳,这纳兰凉敬真是胆大包胆!当年清兵入侵中原,只要是他领军作战,一有机会便纵军抢掠,中饱私囊。满清入主中原后,他身居高位,时常贪污军饷,暗地里让包衣奴经营钱庄、赌坊、青楼,放高利贷,赚取大量钱财。他还伙同妻舅安亲王岳东私自放卖两江两淮盐引,从中牟取暴利。只此几项,他每年便能赚得五六百万两白银,十几年下来,说是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在数过那些钱庄的存单之后,韦小宝差点留下口水,那些存单分布在全国的各大钱庄里,总数目合达六千多万两,可抵朝庭三年的赋税,天啊!这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韦小宝心里都快把凉敬给恨死了,他爷爷的,为什么是存单呢?为什么不换成银票藏在这儿呢?如果是银票的话,韦小宝会毫不客气地笑纳大半,可惜现在全是存单,只好便宜康熙了,这下他多出了许多财富,恐怕会大肆招兵买马,布置对付吴三桂。“也许三藩之战将会提前,这样将对自己大大的不利,看来应该对这些存单作些处理!”韦不宝心想。
韦小宝将存单从前到后又重新认真看了一遍,这些存单是用二十多个人的名义分别存在十一个钱庄里的。其中有近两千万两是存在四海钱庄的,看过账簿,韦小宝知道四海钱庄是凉敬自己开的,这部分钱肯定取不出来,凉敬一倒台,四海钱庄必会被查封,那些存章也就成了废纸。其余的四千多万两平均分布在全国十个大小钱庄里,这部分钱想些办法倒是可能取出来,因为凉敬用二十多个化名存钱,取钱的凭证肯定是印章,只要找到了那些化名的印章,那四千多万两就能够取出来,为自己所有,韦小宝砰然心动,决定冒一次险,再到纳兰府别的地方去搜索一下。
铁盒里最后的那两封秘信,分别是鳌拜和吴三桂写给凉敬的。鳌拜信里的意思是,康熙这近有些不听话,他欲另立新君,希望凉敬不要站错了队,并且他已经给安亲王岳东去了信,岳东也同意了他的意思,至于凉敬的态度,还需要他自己决定。吴三桂的信比较简单,就是说凉敬得掌大权,深得皇上宠信,希望他在皇上面前帮吴藩多说些好话。韦小宝知道,就凭这两封信,凉敬就死定了。
韦小宝将油布包里的所有东西装进自己带来的布包里,放在背上缚紧,又将空铁盒放回暗格,把暗格复原。退出下层石室,韦小宝关好石门,将内嵌有锁的石块放回原处。在上层石室里看了最后一眼,韦小宝沿着秘道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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