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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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尤其是情字更是缠人,若是遇到了,能不能丢却便看你自己了,若是无缘碰到也只能随他面去,断不可强求!”无忧如是说。
深居昆仑的青玄,又如何懂得爱恨情痴?诸如情字,就算青玄已陷入其中,他自己又如何知道?兴许许多年以后的他,才知道,自己心中依然有一个影子,多年来从不曾模糊过。
云霞,有着江南女子所特有的柔美,有着江湖儿女那般的不拘泥,在青玄的记忆中,跟云霞的认识,那是完全的不经意。
青玄躺在湖边,望着深远的天空。天大亮,日却未出。青玄并非奢睡,只是感受着不同环境所带来新奇的感觉。
“咦?”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青玄身边传来。
青玄急忙起身,却发现一个年轻女子站在他身边,绿裳罗裙,很是秀美。
“有什么事么?”青玄疑惑的望着眼前这女子,倒是不解对方为何面露惊讶的神色。
“哦,没什么!我只是见你一身雾水,难道你昨夜便是在里度过的么?”
“本是如此,难道不行么?”青玄反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是初春,寒气未尽,夜间极冷,难道你不知道么?”
“是么?”青玄却笑了起来“可能是我习惯了吧,以天为被地为席,可以观星月,可以闻虫鸣,闻大地的气息,可以感受落叶纷纷的在身边下落,甚至可以感受到狼群从身旁走过。此处虽然非山野之地,却别有风味,区区一点寒气,却不值一提,再说此地,比起我居住的地方却暖和了不少。”
青玄的这一番话却让这位女孩子更是吃惊“看样子你不是本地人,我叫云霞,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啊,从哪里来?”
“我叫青玄,来自昆仑山”
“昆仑!”云霞一震,她曾听他父亲说过,昆仑山上多奇人异士,在武林中行走,这些人断不可轻易开罪,而且据传言无忧亦也曾居住在昆仑山上,那使得昆仑山更加神秘莫测了。
“昆仑!好酷啊,难怪你这么奇怪!”云霞显的有些兴奋,昆仑山在武林中有着独特的地位,虽然她认识无数的武林人士,只是却没有来自昆仑山的,如今能碰到一个又如何不高兴呢。
“云故娘,据你所说,昆仑山的人都很奇怪吗?”看着云霞一脸的兴奋他不禁的有些尴尬。
“当然是了。。。当然也不是了,反正你们昆仑山有一些人很不简单,比如有个叫无忧的,还有什么天魔轮等等了都很出名!”
青玄倒也不很惊奇,虽然他不曾听过他师傅的事迹,不过如果说他师傅在武林地位如何高却也很正常,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师傅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对于天魔轮他也曾耳闻,据老伯所说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住在昆仑,只是早就死了,没想到江湖人还不知道此事。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啊,至少我可不像他们!”青玄轻笑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用不了多许你的名气就大了呢!”
青玄看了看静静的湖面,“也许吧!”他叹了一口气。
正如云霞所说,不出多久,青玄这二字震动武林,而传奇也由此开始。
青玄上了一家酒楼,虽然云霞极力邀请他去坐客,但他以有要事拒绝了,因为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战败云子风,剑圣云子风。
酒楼往往是武林信息的传递中心,若想多了解一些武林轶事,坐在酒楼上听上半个月基本上就可以了解大半的武林。而青玄也想听听有什么事情发生,顺便打听一下关于云子风的消息。
正如老伯所说的,酒楼上总是坐满了各式的武林人物,有的是一边大口的吃喝,一边在高谈阔论。有的却是悠悠哉哉,独自细饮,而有的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青玄捡个靠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果然,有位大汉在讲述最不久前的武林大事,说的便是云子风。
“。。。。。。金沙和白河两帮各数百名集在三河湾,一块小小的地方黑鸦鸦的站满了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发光的大刀,大家知道,金沙和白河两帮向来便有冲突,时不时的便要打上一架,况且为了三河湾他们都打过好几次了,而上次金沙帮的副主和白河帮帮的独生儿都在混战中受了重伤,这使两帮的仇恨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大家知道,这次的拼杀,肯定是血流成河啊!”
“那打起来了没有?”旁边一人急切问道。
“打起来了!当然打了,两帮人马一照面,话都不说一句便砍了起来!刚开始才一下子,地上就躺了几十个人,那场面可不是一个惨字所能形容的!”
“接着呢?人不会全都死了吧!”
“那当然”那人越说越兴奋,“我当时可是在场,正大家拼的火热之时,忽然只见一道白光,一位老者须发飘飘的站在旁边,那人只低喝一声,‘全都给我停了’。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像闷钟直打心里,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刀子,有的人的刀子啊,还在滴着血!,‘你是谁?’金白两帮帮主怒问道,那老者话说不多,只说了三个字,那就是云子风三字。当场一子便安静了起来,两位帮主立马换了态度!”
“那当然!”旁边有人叫道,“剑圣的面子谁不敢给?那人若是你啊早就当场被砍成十块!”
“那场面你是不知道,就是给你一百条命你也得在那儿哆嗦!”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还用说,剑圣亲自出手调停,两家都承诺以后不在拼杀了!”
“不是吧,那么深的仇就这么一调停就行了?”
“这你不懂了!”旁边另一人说道,“他们两帮在江湖上虽然有点名气,但和剑圣比起来简直看都不够看,剑圣能亲自去调停不知道让他们长了好多脸呢!”
“那的确,剑圣是何许人也,我连见都没见过呢,我有个表亲在云府上做仆役,我也只能听他说说呢!”
青玄站了起来向那人走了过去“请问这位大哥,云家府的府第怎么走呢?”
“不是吧!连云府都不懂的,你不是本地人吧!”
“没错,在下来自昆仑,初来杭州,对此地确实不熟悉!”
“昆仑?”那人斜着眼看了他一下“你要到云府做什么?”
“实不相瞒,在下想和他比剑!”
“比剑!”众人听了哈哈大笑,“没想到啊,青年人就是有勇气,也是啊,不经过一点挫折也是不好成长!你到西湖边随便一问便就可以了,云家的路宽的很呢!不过能不能进那个门倒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去的!”
青玄谢过那人便离开酒楼,那人说的没错,云家的大路确实宽的很,随便一问就找到了。只是路到门口便止住了。
“请问少侠尊姓大名!”门口的护卫把他拦了下来。
“在下青玄,特地前来请教云先生!”
“青玄?”护卫稍稍想了想,朝他打了个揖,“很抱歉,家主外出未回,请少侠以后再来吧。”
青玄轻轻笑了笑,“看来云府的路宽,不过门倒也窄了些,既然云先生未曾回来,那我就站在这儿等吧!”
“可是这位朋友,家主外出,不知何日能回来,还请少侠改日再来!”
“不劳这位兄弟担心,在下来自昆仑,几个月的行程才到贵宝地,就算多等几个月又何妨?”青玄一笑释然。
“只是,少侠站在我们云府门口,总是有些不好吧!我们也不好交待”看到青玄如此,护卫亦有些烦躁。
“有道理!”青玄又轻轻一笑,“那我就站在大门的三十步外等,也让你们也好交待!”
护卫无奈,只好进去报告,不到片刻便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子,青玄定睛一看,原来不是别人,就是清晨刚认识云霞姑娘。
“是你!”他们两都不约而同的叫道。

“没想到,我今天早上请你来你偏不来,反而现在不请自来!”云姑娘笑道。
“早知如此我今天早上就跟你来了,倒也省的一番折腾,不知道云姑娘今早的邀请现在还有效不?”
“那当然,请进!”云姑娘道。而护卫恭敬的低着头,虽然他们知道小姐交游甚广,但认识的都几乎都是成名人物,更不曾见过眼前这号人物!没想到此人竟也是小姐的朋友。
“没想到啊,你们这大门这么难进”青玄刚进大院说道。
“喂,你是在挖苦我吧!我跟你说啊,我们云家的护卫还是好的,要是在别家你早就被轰走了!”
“这么严重?”青玄吃惊道
“那是当然,在江湖行走,难免有一些仇家什么的,要是不小心些随便什么人都让进的话,那岂不是很威险!”云霞边走边说,“对了,你要找我父亲做什么啊?”
“实不相瞒,我想找云先生比剑!”
“比剑?”云霞突然停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继而扑的一下笑了起来“我没听错吧,你找我父亲比剑?”
“正是,怎么,很好笑吗?”
“呃,也不是很好笑,你一定要比吗?我父亲的剑法可是很厉害的哦!“
青玄顿了一下,“正是因为他剑法厉害,我才来找他的!我是特意从昆仑到这来的。”
“唉!”云霞呼一口气“昆仑的人都很特别,没想到你也不例外,比剑真的那么重要吗?竟然让你不远千里的赶到这来,要是败了不就白来了吗?”
“师傅叫我下山也只是让我来体验一下,是胜是败倒本也无所谓,名利也只不过是一片浮云”
“你说的倒好听,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到这来呢,还不是为了打败我爹扬名立万呢!”
“也算是吧,扬名以后再将之抛却,这样才能入剑道!”青玄解释道
“唉呀不说不说了,我有都点搞不懂了,我也懒的懂,不过说句实话,我爹外出还没有回来,应该还要过几天吧!“
“云先生真的没回来?“
“你不信就算了。”
“那倒不是,护卫的话我不信,怎么也不会不相信姑娘的活呢!”青玄笑道
“相信就好,那么这几天就在这里住下吧,我也想听听关于昆仑山的一些趣事呢!”云霞高兴的说道
太好吧!”青玄有点迟疑。
“这什么啊,我们江南人可是很好客的,你可不要不给我面子啊!”云霞板起来,装着要生气的样子
“那就麻烦了!”青玄无奈只好答应。
对青玄来说,昆仑之中并没有什么有趣之事,可对云霞来说,似乎点点滴滴,都异常有趣,且乐此不疲。数日后,云子风便回到云府。
“你想和我比剑?”听到云霞介绍后他怀疑的问道。
“正是如此,请云先生多多指教!”青玄轻轻底了下头,数日来受到云家的接待,对他们云家亦也有了许多好感。
“很好,好啊!”云子风笑道“现在年轻人有如此勇气实在不错啊,那么老夫就跟你比一场,也不枉你从昆仑特意的赶到这儿来。”
“多谢前辈!”青玄抱手后退几步,“前辈请!”
云子风轻轻的拔出了剑,对于眼前的年轻人他却不以为然,如果是二十年前他必然认真的对待每个对手,只是二十多年未曾败绩,难免他不会不起轻敌之心。再怎么说,这个青年在武林中不过是个无名之辈,若非不是他的宝贝女儿的介绍,他可能连云府都进不了。
青玄亦也缓慢的拔出剑,他知道云子风以剑圣之尊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他却相信他自己的剑法,他会用手中的剑向云子风证明,他亦非泛泛之辈。
青玄出剑了,他知道云子风定然不会先出剑,所以他倒也干脆,剑势发虹,向云子风挥去!
剑势很猛,云子风急忙纵身一跃,一下退出数步,躲过了那一剑,但心中却是一惊,数点冷汗从他后背流了下来。
好快好霸道的剑法!云子风望着那迫人的剑势,他没想到这年轻人剑法竟然有如此高的造诣!刚才由于太过轻敌,几乎就被人一剑击败了。他调整了下心态,表情也凝重了起来,若不使出全力,恐怕一世的英明便会败在这年青人的手上!
云子风脚刚落地便如蜻蜒点水一弹,身子在空中一个翻腾,长剑抖出数道白光,径直朝青玄划去。
云之风的剑青玄亦也同样的震惊,剑招轻逸,诡变却也不失刚强,看来剑圣之名,并非武林人吹捧的。
青玄提了一口真气,亦也腾空而起,手中长剑一转,划出一道圆弧,朝云子风而去。只见两把剑在半空中相碰,“铮!”的一声两剑相撞,铮出数点火花。借着相撞之力两人又落回原来的地方,四目相对。
瞬尔,两人又同时缓缓举起手中的剑,向对方冲了过去。
剑光弥漫,难以辨识,而云霞站在一边,却是忧心忡忡。
“云姑娘!”青玄坐在假山的石头上“如果我万一赢了你父亲,他会怎么样呢?”
“没事啊,我爹心胸宽大,几十年都没的对手,你若能赢了他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云霞笑道。
你能胜过父亲?以江湖之大,几十年来都没有人能胜过他,你怎么可能赢他呢?
万一?不会有万一吧!如果真的万一?她了解他的父亲,真的能受得了失败吗?不能!
青玄是他的朋友,她如何好意思告诉他,他父亲以着剑圣之尊却经不着失败的挫折呢,况且,有那必要吗?
云子风败了,云霞认为不可能的事却发生了。
最后那一剑他们同时收回了剑势并且回到原来的位置,但是,云子风确实败了。
只见他脸色苍白,继而发青,又变成红色,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爹!”云霞惊唤道,云子风没有回答,一下倒了下去。
青玄怔在那儿,望着突如其来的事件,他茫然了。
云子风死了,这样的结局,青玄没有想到,武林中人,胜负真的那么重要?没想到他以剑圣之尊,依然躲不过世俗名利,竟然经不起一败。
“对不起!”花园的假山上,青玄低着头,满是愧意的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爹又不是你杀的!”云霞面无表情说道。
“胜负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而我也只不过想证明一下,难道我真的错了吗?”青玄仰天叹道。
“错不错又如何,你终究踏着我父亲的名声,扬名立万了!”
“扬名立万!”青玄苦苦一笑“是啊,扬了名,立了万!名利情义啊,果如师傅所说,对世人这么重要?”
“若无名利情义又何为世人?你师傅是高人,同世人怎么相同?倒是不知道你师傅是何许人也!”
“无忧”
“无忧?”云霞一震,望着青玄,转而黯然的低下了头“没想到,那天晚上我问了那么多事情,却不知道,你师傅竟然是无忧,难道天意如此,如果早知道你师傅就是无忧的话,爹也许也不会死了!爹,是我害死的吗?”云霞双手掩住脸,指缝间,都是泪水。
离开了云家,青玄有些茫然,云霞一家待他极不错,没想到云霞的父亲却因自己而死。云霞没有怪他,因为云子风毕竟不是他下的杀手,只是云霞若是要怪他,还需要理由么?望着云府大门,心中突然有顾极其没落的感觉,很沉,很沉。
为什么要愧疚?武林之中,两者交手,终究胜负,就算生死,也各由天命。青玄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欠云霞的,因为云霞将父亲死去的责任,归为自己的责人,只是她又做错了什么?想不到下山以来的第一个朋友数日之间便成为了陌路,难道剑道之路,真的如同师傅说的那样艰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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