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一尾巴抽出的孽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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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华也是走投无路,才来找白墨溪。上次的叛逃,完全是白耀一手炮制的,就为了兄弟相认。他和五阴都是白耀的棋子,可用完的待遇却天差地别。
五阴被修杰暗算,九凌冰果让他的身体僵化。导致他们俩纠缠在一起谁都动不了。加上又有白耀的精神限制,就那个样字被白耀遗忘了好几天。好不容易,白耀想起他们时,却把他的尾巴剁下来喂了五阴。
作为一只狐狸,没有尾巴是个耻辱,可就算调用妖力再生也架不住白耀再剁了。他又不是壁虎,天生擅长断尾再生。再说,修复的速度远比不上破坏。
还有那个五阴也是个脑残,白耀那么虐他们,喂条尾巴就把关瓶子的事抛之脑后。或者五阴的忠心也是受白耀能力的影响?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是最倒霉的那个。
比这更糟的是,白耀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枫华看着自己秃掉的尾部,他的余生可不想在一个疯子、虐待狂的掌控中渡过。
很早以前,他就觉得白耀对他充满厌恨。可白耀不言明,他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就没法自救。五阴倒是说过,因为他是赤狐,所以才会被白耀讨厌,可再具体的原因,五阴也说不清。而且,也未必是实话。与其向他们打听,还不如冒险问白墨溪。
谁知道,好不容易找到能和白墨溪单独接触的机会,却被他抱个满怀。痛死他了。‘自裁’的效力还在,只是条件被放宽松。所以,在白墨溪用狐毛碰触他时,并没有被启动,但当白墨溪把他错认成白耀,抱上来时才发作。
他现在可是忍受着多处好似被烙铁烧灼的痛苦在向他寻求答案。
白墨溪不知道枫华的情况,单纯的思考他提出的问题。
‘白耀讨厌赤狐?没有呀,在我印象中,他很喜欢你这种毛色艳丽的品种。你们相处的不愉快吗?’
当然!枫华腹诽,但没用传音术传出,万一被白耀知道,又要找借口修理他。
白墨溪疑惑,他还真没想过白耀和枫华之间的事。白耀在枫华身上下禁止和他接触的‘自裁’咒,他是知道,但那不能说明什么,五阴不也被下了。要说白耀讨厌枫华,还不如说枫华讨厌白耀,毕竟枫华跟了虎王许久,白耀强招他为手下,侵占虎王资产,枫华心理肯定不痛快吧。可枫华问话的重点却是白耀讨厌赤狐的原因,这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说他喜欢赤狐的毛色,他以前见过赤狐?’
在枫华的追问下,白墨溪恍然想起刚才的梦。还真是巧啊。那次回家不正是赶上白耀狐生中第一次看到赤狐吗。
往事被勾起,当时他不在场。所以,他没看到具体情况。不过的确是发生了不好的事,但跟那只赤狐没关系。
事情发生在九百年前,就在他返回狐族半日前的事。听白耀说有只雌性赤狐来到他们领地,见过他爸爸,也就是代理族长后,没多久又走了。有什么事,去哪里,因为他们年纪小,长辈不告诉他们。
那时的白耀和几个同龄的伙伴,都对那只异色狐狸产生强烈的好奇心。他们从没见过毛色如此艳丽的狐狸。但小孩子表达喜欢或好感,尤其是男孩,有时会用恶作剧的形式来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有孩子提议玩吓一跳球。
那是用变身术,把自己伪装成雪球,和真的混在一起,从高处滚下去,出其不意的吓对方一跳。
白耀那时年纪小,不会变身术所以他哥哥就用了辅助变身贴,帮他变身。原本应该有解除变身的咒语,否则接近目标后无法显出原形就失去吓一跳的意义。可是白耀的变身贴咒语失效,他不但无法解除变化,还被那只赤狐一尾巴抽到冰沟里。要不是,他那天刚好回去,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被发现。
白墨溪一想起这事就伤心。白耀是他母亲为了气自己父亲,才和叔叔生的孩子。这就导致婶婶和婶婶的孩子极度讨厌白耀。自己在时,有他罩着白耀一切还好。可他不在时,白耀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会欺负他。
那次也是,用定时变身贴,冒充言令变身帖,害白耀无法及时解除变化。虽然那天就算他不在,他妈妈迟早也会发现白耀不见,而出来寻找。但白耀独自在冰缝中也被吓得不轻。
那冰沟连通冰心,异常寒冷,不是幼年的白耀能长时间呆的。所以,就算变身时效到了,恢复原状,白耀也没力气爬上来。
想起自己找到他时,白耀缩成球,冻得直哆嗦,他好心痛。也是从那次,白耀更加黏自己,不希望自己丢下他去人界。
可这事不是他能说了算的,他也曾试图带白耀去人界,但黑狮嫌白耀年纪太小,否决了。要么他留下陪弟弟,要么让白耀在忍耐12年,等逆天任期满了,他就可以随意去留。
人界的12年,对于妖犹如白驹过隙,弹指一瞬,真的很短暂。而自己,通过8年的接触,已经和逆天建立深厚的感情。他知道逆天虽然贵为囵吞特使,但命不久矣。一旦卸任,就是生死离别,但他和白耀还有长久的岁月可以相伴左右。所以,那个时候的他,选择了逆天。但为了安抚受惊的白耀,那一次他在家呆了足足一个月才回到人界。
怅然回首,往事历历在目,白墨溪伤感的叹息。
枫华这会痛的手都在颤抖,可没时间让他缅怀过去,见白墨溪有想起什么事,追问:‘到底发生过什么?’
白墨溪被他迫切的询问唤醒,重拾心情,据实相告,末了补充:‘害白耀遇险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跟那只赤狐无关。他事后也没抱怨过那只赤狐,所以,要说他讨厌赤狐,应该不是那次。毕竟我们分开了九百年,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
白墨溪语毕,沉沉的叹息。心中满是对弟弟不幸遭遇的酸楚和愧疚。他以为他们有长久的未来,结果却是昙花一现。

白墨溪默默哀吊命运的不公,枫华却听得如遭雷噬。
一只去了北极的赤狐,这可不多见。因为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他们这种热带生物生存,但他却知道一只偏要去北极的雌性赤狐。不是旅游,也不是迁徙,而是去避难。
那只赤狐正是他的母亲。一只四处闯祸,害得他们兄弟姐妹都被拿去还债,最后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可他妈还不知悔改,终于又惹到一群妖,被迫逃往北极躲灾。因为那些债主比她更怕冷。
至于他,之所以没被他妈拿去当挡箭牌,是因为他那时已经被她拿去填别的坑,这才躲过一劫。在往后,虎王扩张领土,把他的主子给灭了。他成了虎王的战利品,当机立断的抱上这条金大腿。
他还刻意找过他妈,不为别的,就是怕她知道自己过得顺风顺水,又来祸害他,想要先下手为强。但是打探之下,只知道他妈进入北极一带,之后就没了下文。
生死不明这事在正常不过,离群的散妖,又没有过硬本事,被当地的妖吃了,也不足为奇。因为没找到,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他妈也没来找他蹭好处,时间一长他觉得她肯定是死了,也就把这事忘了。
如今,他百分之一千的肯定,那个一尾巴把幼年白耀抽到冰勾里的就是他妈!
九百年前的白耀或许不会因为那事迁怒他,但九百年后,白耀扭曲的不止身体,连心里也变得病态。
那个该死的母狐狸,除了生下他,就没给他带来过好运。连他老爸都被她连累死。
枫华郁结于心,‘自裁’的力量更是让他痛的直冒冷汗。没心情理会白墨溪,他转身离开狐王殿。
白墨溪无法感知他的离去,哀伤过后,问枫华:‘你知道白耀去哪里了吗?你见到他,能帮我带句话吗?’
停顿片刻,没有得到枫华的回答,白墨溪又用传音术叫了他几声。
由于看不见,所以他只能用领域型群体传音的方式和枫华沟通,一旦枫华走出他的传音范围就收不到他的信息。
白墨溪叫寻无果,又凭记忆,在碰到枫华的大概范围摸索了一圈,最后确定枫华可能不告而别。
唉……没人给他当信使,他这个样子也没法自己去找白耀。白墨溪沮丧的趴在地上。这就是白耀所经历的一切吗?不,一定不止这么简单。疼痛没了,他的弟弟除了孤寂的黑暗,一定还被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
他那时那么小,孤零零前途渺茫的承受一切。
他是他的替身,他一定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一定在期待自己去救他。可他却没有,尽管他可以用不知道来开脱,可是他不想。
白耀……
我可怜的弟弟……
对不起……
白狐蜷缩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泪珠不断滚落。顺着狐毛,滴落地面。饱含歉意、心痛、懊悔的泪,不消片刻就积了一小滩。
大殿外,寒彻骨髓的冰雪上,步履蹒跚的人再也撑不住终于倒在地上。
枫华蜷缩着身子抽搐,‘自裁’的力量让他痛的肌肉痉挛。冷汗被寒风吹成冰霜凝结在他的面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冻得发抖,其实他是痛的。他在心中不断诅咒自己的母亲,还有那个疯子。
“你们的味道真的好像,尤其隔了那么久,要不是我清晰的记得它是只雌狐,我还以为你就是她。”
一个优美如清泉的声音毫无预兆的想起,枫华心下一。费力仰头望去,与他截然不同的俊美男子,正充满轻蔑的嘲讽,居高临下的从他背后瞧着他。枫华痛的双唇惨白,发抖的唇瓣中吐不出一个字。
望着他的人笑靥如花,说出的话却恶毒之极,令枫华胆颤心惊。
“伤过我的,都该死。可是在我动手前,他们都先死了。不管是我名义上的母亲,还是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在了。就连那个把我折磨了好几百年的家伙,就那样不堪一击的被我杀死。好后悔,他们死的太轻松,太舒服,太便宜。所以,对于你,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既然我找不到她,那么母债子偿,咱们来日方长。现在去给我好好布置万妖瞳展的事。”
随声完结,枫华身上的痛消失不见,可心中的惊却挥之不去。
他一个轱辘从蜷缩变成跪地,卑微请命:“给我点时间,我会把她找出来献给你。”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要给她背黑锅。
“哦?”白耀玩味一笑,他都懒得问他卖母求生的道德问题,这里可是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何况他早就清楚枫华的妖品,这事他做的出来,可问题是……
“我都找不到她,你凭什么能找到。而且,我也不要死的……”
“属下知道,属下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她不能用找,而是要用诱饵,让她自己现身。”
枫华跪在地上说的信誓旦旦,胸有成竹。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胡说八道。要真有用,当年早找到了。就是没找到,也没引诱出来,枫华才会认为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时隔数百年,故技重施,又能管多大用。他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给自己争取自由活动的时间,他总是被局限在白耀身边,更没有脱身之法。
白耀也没戳破他的心思,不以为然的说:“行啊,你要有本事把她找出来,我就放了你。反之,你每天剁一条你的尾巴给我。不过这事得等万妖瞳展结束。”
枫华闻言喜出望外,没想道白耀会答应给他操办这事的机会,这等于间接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连忙叩首谢恩。
白耀冷冷的白他一眼,都是虚以为蛇的主,他懒得在这浪费时间,转身离去。
听到他踏雪,一步一个脚印散步般远去的声音,枫华这才直起身。恨恨的盯着那个背影,暗暗握拳。红衣白雪,他好似一团不甘被冰封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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