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浴血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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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的攻势渐歇,敌人已经向上推进了一半的距离,秦浪弯弓搭箭,羽箭连珠而发,连续向西射出六箭。
敌方阵营中传来数声惨呼,秦浪大声道:“我在前方开路,柳兄弟断后,受伤的兄弟在中间,其余的在两边掩护,冲!”
他当先向下冲去。敌人在火把的照耀下,向他们潮水般涌来,秦浪宛如猛虎下山,「傲天刀」卷起漫天寒芒,血光飞溅,秦浪已将近前几名来敌当先砍倒,敌人丝毫未被秦浪威势吓退,争先恐后的向他们包围而来。
四周处处剑影刀光,人声沸腾,越来越多的火把光芒照亮了黎明前黑暗的天空。手下武士在秦浪的指挥下毫不慌张,攻守有序的向土丘下不断撤退。
忽然身后又是一声惨呼,显然一名手下又遭到了毒手,秦浪心中杀机大盛,神智却冷静如昔,且不断积蓄功力,准备突围逃走。
秦浪环顾四方俱是火把光芒,已经分不清哪个方向是敌人的薄弱环节,倘若等到天亮,他们就更无逃脱之机。柳真已是多处受伤,嘶声道:“玄烈兄,分开走机会还大些!”秦浪坚决的摇摇头,长刀弧形横削而出,又有五名强敌死于他的刀下。
倏然内圈的敌人向后撤去,包围圈扩大到了两丈左右,十数杆明晃晃的长枪追风逐电般向中心刺来。秦浪大吼一声,傲天刀卷起一个大大的光环,将枪头齐齐斩断,此时又是十数杆长枪刺了过来。
柳真同时发动,「情刀」过处,长枪立断。
敌人显然知道近身肉搏只增加己方伤亡,故而改用长枪之类的长距离攻击兵器,拉开和对手的距离。
秦浪看出敌人诡计,身形闪电般欺入敌方阵营之中,长刀呼啸劈落将一名对手连人带枪劈落于地。此时七八杆长枪同时向他身躯递来。秦浪身躯微侧闪过一边,右足钩住身前武士,趁他立足未稳之时,左手已然拎住他后颈衣领,向长枪来处掷去。
那几名持枪武士想要收枪已来不及。那武士一声惨呼,数支枪尖透胸而出。
秦浪不等他们将长枪自尸体上抽出,傲天刀一式「凄风苦雨」刀芒准确无误的划过几人的颈间。数团血雾猛然喷射了出来。
秦浪满身是血,宛如天神,众武士迫于他的威势,不由自主向后退去。柳真率着侥幸存活的三个武士趁机冲到秦浪身边。
他们无一不是伤痕累累,全凭顽强的意志支撑下来。敌人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柳真砍翻一名来敌,此时身旁两名手下又被长枪贯胸而入,立时毙命。
倏地前方风声震响,一抹寒光至上而下劈向秦浪。秦浪冷哼一声,长刀迎击而出。刀剑相交,来剑从中断成两截,秦浪身躯不由一震。此时围攻武士纷纷避让,一股凌厉无匹的掌风从右侧向秦浪袭来。
秦浪看也不看来敌,反手一刀阻住敌人攻势,身躯向人群中投去,柳真立刻会意,这种情况下反倒是陷入重重包围中安全的多。
此时秦浪耳中隐隐听到风雷之声,沾满鲜血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黄河!他们只有冲入水中方有一线生机。
天际边微微露出一丝青灰之色,黎明即将到来,一旦天光放亮,他们将更加难以藏匿,耳边忽然响起阵阵号角,敌人忽然向四周四散而去。秦浪和柳真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充满了迷惑。
他们足下不敢作任何停歇,向黄河的方向飞奔而去。
“嗖!”一支羽箭划破了沉寂,秦浪猛然醒悟,敌人撤退是为了进行远距离攻击,贴身肉搏战使他们的弓弩失去了威力。
黄河在不远处奔腾咆哮,秦浪几乎已经可以闻到它那清新的水气。柳真大叫了一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一支羽箭深深射中了他的小腿之中,柳真忍痛将羽箭连根拔起。
秦浪挥刀击落射向柳真的几只羽箭,伸臂搀在他的腋下。柳真苦笑道:“你快走!我是不成了!”秦浪大吼一声:“大丈夫死亦何惧?死也要战斗到流干最后一滴鲜血!”柳真闻言一震,胸中豪情再起。
「玄机楼主」曲不直悠闲的品评着刚刚泡好的碧螺春,朱有贞坐在他的对面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曲不直笑道:“二公子今天怎么心神不定?”朱有贞叹了口气道:“不知现在怎样了?”
曲不直望着天空,一轮朝阳正在缓缓升起,他充满信心道:“玄烈一定会死,他绝对无法从我三个弟子的联手中全身而退。”他目光中流露出无比惋惜的神情,低声道:“不过……可惜了一个少年英才!”朱有贞的面孔用力的抽搐了一下,他的心中只剩下了刻骨的仇恨。
秦浪与黄河的距离只有十丈,他甚至可以看清河边细小的沙石。羽箭的攻势已经停歇,敌人没有再上前的意思。
焦若火、孟若水、柳若残并排站立在黄河岸边,他们静静盯住浑身鲜血的两人。「情刀」柳真已经筋疲力尽,如果不是秦浪肩膀的支撑,他早就倒在了地上。
秦浪的步法已乱,「傲天刀」在他的手中也显得格外的沉重。他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我挡住他们,你伺机冲入水中。”柳真的心中一阵感动,秦浪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仍然未放弃自己。
情刀拄在地上,柳真凭着超常的意志独立站了起来。
秦浪的目光冷冷扫视对手,他的呼吸变得平缓而悠长,随着他的呼吸,他的步法在慢慢的调整。当他向前迈出三步以后,焦若火的眼中充满了惊异和尊敬。他很少佩服别人,但此刻面对秦浪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崇敬之情。他从未见过一个意志力如此强大的对手,从秦浪的步法中他看出对手已经迅速调整了自身的心态。
孟若水的眼中充满了仇恨,秦浪的顽强抵抗让他白白损失了二十二名手下,千机楼的弟子绝不能白白的牺牲,他不管秦浪如何强大,他必须要让对手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嫉妒如同毒蛇一般咬噬着柳若残的心脏,他一定要杀死眼前的对手,他讨厌秦浪眼中那无畏坚定的目光,他要在敌人精疲力尽的时刻给予他致命的一击。
晨风吹起秦浪被鲜血染红的长衫,秦浪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傲天刀,饱饮敌血的「傲天刀」,上面丝丝古纹显得格外清晰,秦浪的神情出奇的平静,整个人仿佛融入了天地之中。
柳若残狂吼一声,长剑破空刺向秦浪胸前,他原来的长剑在混战间被秦浪斩断,现在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寻常的青钢剑,周围的空气被他强烈的剑气向四周挤压开来。
孟若水同时发动,他手十点寒星呈「品字」形射向秦浪身躯,速度更远远超过了柳若残的长剑。
秦浪巧妙的向柳若残的方向前跨了一步,这看似平淡的一步让他立时避过了孟若水的致命一击,同时拉近了他和柳若残之间的距离。剑风将秦浪的黑发吹向脑后,秦浪的眼睛死死盯住了剑尖的那一点寒芒。他能够感觉到浓重的杀气从空气的裂隙中向自己飞速的靠近。
「傲天刀」直直劈出,秦浪的目标正是那一点寒芒,凌厉的刀气,将剑气从中劈开,柳若残凝聚全身功力所致的一击,登时土崩瓦解,刀气仍在,剑气已散。
孟若水的第二波攻击开始发动,手中长枪向秦浪腰间横扫而去。红缨在空气中猛然炸开,宛如鲜花怒放。
秦浪刀势不变,「傲天刀」已经劈入青钢剑一寸之多,柳若残身形向后疾退,却始终无法摆脱刀气的笼罩。
孟若水大吼一声,长枪变扫为刺,流星般攻向秦浪后心。

掌风卷起狂飙,焦若火终于发动,他的双掌从侧方向秦浪肋间拍去,秦浪的呼吸为之猛然一窒,刀气立消,柳若残趁机抽出长剑。
秦浪怒喝一声,长刀一式「肝肠寸断」呼啸着向柳若残再度劈出,孟若水的长枪距离他的后心已经不足一尺。秦浪身躯向左移出,虽然躲过要害,但仍未能逃脱出长枪笼罩的范围,他拼着受此一枪,也要将柳若残先行毙于刀下。
柳若残一张俊脸变得煞白,面对杀气更胜于前次的攻击,他没有把握能躲避的过。
焦若火化掌为拳,向秦浪右肩击出。他已经看出柳若残绝对无法接下秦浪全力的一击。
“走!”秦浪大声喝道。长枪距离他的右肩只有两寸之距,秦浪肩头的衣衫被强烈的杀气撕裂开来。
孟若水仿佛听到了长枪刺入秦浪体内的声音。
一抹刀光闪现,温柔的好像情人的眼波,即将刺入秦浪肌肤的长枪从中而断,柳真的双目充满了激动的泪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朋友!”
情刀柳真整个人猛然充满了昂扬斗志,情刀以万均之势向孟若水迎面攻去。层层刀光宛如情人柔软的手臂向孟若水缠绕而去。他仿佛忽然忘记了浑身的创痛,功力更胜往昔,面对武功高过自己的对手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柳若残已经连续退出了十三步,他的心理已经被秦浪无匹的霸气摧毁,他没有丝毫的把握可以战胜秦浪。
焦若火浑厚的拳风与「傲天刀」霸道的刀气在空气中不停的碰撞,发出轰然的巨响,焦若火适时的挡在了柳若残的身前。
秦浪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每次的碰撞都如同有重锤击打在他的胸口,他清楚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黄河近在咫尺,浪花拍岸卷起的水珠不时溅到他的身上。
焦若火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横亘于秦浪的面前,汹涌澎湃的黄河他的身后流过,秦浪忽然停止了进攻,他的呼吸仿佛融入了波涛的节奏之中。
柳真出刀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他所能达到的极限,为朋友而战斗的信念燃发了他滔天的斗志。孟若水连续发出七柄飞刀,阻住柳真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他趁机转守为攻,以枪杆作棍,扫向柳真受伤的右腿。柳真以左脚为轴,身形向后疾转,就势劈出一记「两情相悦」。孟若水化扫为戳,枪杆再度向柳真右腿攻去。
秦浪单手握住长刀,忽然向焦若火微微笑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别?”焦若火全身的功力积聚于他的双臂,他冷冷望向秦浪。
秦浪轻轻道:“我们是为了自己而战,你们却是为了别人……”
焦若火心中一震,这细微的变化没有躲过秦浪的眼睛,他突然发动,身躯高高跃起,「傲天刀」居高临下向焦若火用力劈去。焦若火握拳隔空向长刀击去,拳至半途他居然未感到任何的刀气。
「傲天刀」倏然脱手向焦若火射去,秦浪的身躯向后倒飞出去,双肘向孟若水身后撞去,焦若火怒吼一声一拳击在刀柄之上,一拳向秦浪前胸攻来,秦浪竟然未做任何闪避,孟若水正在全力对付柳真,根本未想到秦浪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再想躲避已经不及。秦浪双肘重重击在他身后重穴之上,孟若水眼前一黑萎靡于地。
焦若火的右拳重重落在秦浪的胸口,秦浪虽然借着后跌之势卸去了七分力道,仍是被击的口中鲜血狂喷。柳若残趁此时机挥剑向秦浪腰腹间刺去。
柳真大喝道:“住手!”将情刀架在孟若水的颈前。
焦若火硬生生收回双拳,柳若残的长剑也停在了半空。
柳真冷冷道:“你们全都退下去,不然我一刀杀了他!”
秦浪艰难无比的拣起身前「傲天刀」,他示意柳真压着孟若水向黄河边退去。
柳若残忽然爆发出一声冷笑,他向身后武士忽然做了一个手势,人群忽然从中分开,两名武士押着王独从中走出。
柳真面色一变,「绝刀」王独果真落到了敌人的手中。
秦浪将「傲天刀」压在孟若水颈前,一缕鲜血顺着刀锋缓缓流下。
柳若残大怒指向王独道:“你不要他命了吗?”
秦浪冷冷道:“你没有资格跟我谈判!”柳真担心王独安危,低声道:“玄烈兄……”秦浪望向王独,他浑身也是伤痕累累,长袍之上破损了数处,似乎也经过一场苦战。
「绝刀」王独激动道:“你们莫要管我!”柳真和他情同手足,担心之极。
秦浪微微笑道:“王兄深明大义,玄烈佩服。”他话锋一转道:“若是玄烈有幸活命,必告知大公子王兄之高义。”
王独身躯一震,却听秦浪又道:“王兄来时未多在衣服上抹些血迹?你不觉得身上太干净一点了吗?”
王独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身上,柳真听到秦浪这番话语,心中已然明白了八分,定是王独出卖了他们,一时间内心中无比酸楚,险些流下泪来。
孟若水忽然大叫一声,衣衫寸寸断裂,「波」地一声从他身上散出一团白雾。
空气中一股腥臭的味道弥散开来,秦浪暗叫不妙,伸手拉住伤心不已的柳真,翻身投入滚滚波涛之中。
柳若残怒道:“放箭!”身边武士弯弓向水中射去,许久也未见到任何动静。王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水边,望着汹涌的波涛道:“他们肯定还活着!”
身边焦若火不解的望向他,王独叹了口气道:“在陆地上柳真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可在水中我们加起来恐怕也打不过他!”
混浊的河水瞬间涌入了秦浪的口鼻,他的那点水性,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中显得是那样微不足道。他的意识渐渐的模糊了,脑海中雪歌、晶晶、绮翼诸女的笑脸轮番出现。
“玄烈兄!”柳真的声音充满了关切,剧烈的咳嗽让秦浪从睡梦中醒来,他俯身呕出了几口黄水,好半天才喘过气来。
眼前柳真的轮廓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秦浪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两人竟是坐在一片碎石滩上,正午的太阳暖烘烘的照在他们的身上,被水湿透的衣衫早已晒干。
秦浪苦笑道:“看来我睡了不少时候了!”柳真道:“大概有三四个时辰了。”秦浪自嘲道:“我怎么想起跳河!若不是你,我岂不早就喂了鱼虾。”
两人想起刚才经历,心中俱是庆幸不已。
柳真道:“这里距离「枯云渡」大概有二十里地,他们恐怕还会追来。”秦浪点点头,看到柳真伤腿之上仍有血水不断渗出,当下撕去长袍一角帮他扎住。
柳真道:“我们已经渡过黄河,他们在河的对岸。”秦浪道:“这里距离会合的地点已经不远,我们等到天黑后继续赶路。”
两人都是满身创伤,加上疲惫不堪,现在这种情况下的确无法赶路。
柳真望着黄河的对岸,声音中充满忧伤道:“我真没有想到……大哥会……”秦浪知道他又想起被王独出卖之事,劝慰道:“人各有志,你也不必想太多了,以朱有贞目前的声势,你大哥选择他也有一定的道理。”
柳真叹了口气道:“可……我们曾经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秦浪默然不语,王独的突然叛变为他敲醒了警钟,朱有贞既然可以收买王独,便可能收买无数个像王独一样的人,朱有硅身边到底有多少个王独这种人?看来以后自己在大梁的行动会变得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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