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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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锐兄妹和母亲终于走了,母亲委托护理我的人走开买东西去了,余下五个朋友。
小马、雷逸、王超、吴鸿、蒋勇。
他们对视着作鬼脸伸舌头,吐气诡笑。
我收回游离的心神,发呆的目光,纳闷问:“怎么?什么事?”
蒋勇一脸调笑说:“不错哦,杨总。”
我仰天作喷血状,说:“天哪?又不错啊?为什么我说个‘又’字?”
王超神秘说:“真的,杨总,我听那个王哥说了,似乎在劝你那美女老师和你多交往,对他的事业和你那老师都很有好处,看来,你老师对你有意思呢?”
吴鸿嘿嘿笑说:“厉害啊,师生恋,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们,转视小马和雷逸,他们似乎也只是从王超口里听闻,小马有些尴尬,雷逸则有些嬉皮笑脸。
我极度狐疑的看着王超,说:“你这玩笑开大了吧?——咦,我先问问,和姓许的那事解决得怎么样?”
王超笑说:“算了算了,不开玩笑了,你问的啥事?”
蒋勇捶王超一拳,说:“王总,你真是开玩笑啊?你刚才不是说是真的?”
王超正色说:“开玩笑的嘛,你那么高兴干什么?你有这个想法?让杨总给你介绍介绍那老师?”
蒋勇反被抵制得瞠目结舌,讪讪无言以对,吴鸿嗔怪似的看着蒋勇,仿佛是他干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也忍不住笑了,说:“刚才这话说得真象,我都以为王总说的是真话。”
王超说:“说说你那事吧?姓许的处理的情况?”
离开母亲的监督,我的这些朋友全成了可以泄露一切机密的叛徒,我一边暗自欣慰,一边暗自担心,担心这种所谓的忠诚友情究竟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如同灰心欲绝的前辈们所说的:“一进入社会,就不再有什么真正的友情,没什么朋友能经得起利益的考验。”,“人一辈子有一个真心朋友就不错了。”
王超告诉我,许建明一家为了我和他的所谓“纠纷”,频频上告,托人花钱,只想解除牢狱之苦,我们家的态度以息事宁人为主,怕产生子虚乌有的对父亲的影响,只轻描淡写的要求对方赔付医药费了事。
我觉得这一切似乎成了蔡志忠的漫画,哪吒杀死了龙太子,抽筋剥皮,龙王气势汹汹发兵陈唐关,哪吒父亲李靖怒气冲冲的叫过哪吒,对龙王保证:“一定会重重责罚!”龙王正得意中,李靖却对胆战心惊的哪吒吼道:“你竟敢杀了龙太子,闯这么大的祸——来,打三下手板心!”龙王瞬间晕倒。
我家的这种息事宁人的决心和严己宽人的苦心,对方能理解么?他们会怎么看?软弱可欺?懦弱怕事?外强中干?
我觉得一口怨气郁结在喉。
我难以置信的问:“最后结果怎么样?王锐是证人,他怎么说的?”
王超有些无奈的说:“王哥?他也只能看你家长的态度啊?你父母的意见反正很清楚,没什么其他解释的,好像再过几天赔款交割后,王锐就从拘留所出来了。”
我沉默片刻,低声说:“李丽秋的事又怎么说?”
提到她,那个我一度看得重于生命的她,王超声音也低了很多,他说:“这个,不太清楚,好像她妈妈那头没有再追究,在成都耽搁了几天,前几天已经回去了——咦,这些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心里空落落不着边际,没想到这件事死人伤人的事竟这样不了了之,草草收场。
正义何在?天理何在?
我已经平复的心境渐渐怒火中烧。
我极度反感父母的无原则妥协。
雷逸忽然莫名其妙冒了一句:“这样子咋行呢?太没有原则了嘛?”
我和众人都看着他,他不自然的缩了缩肩,又很快鼓足勇气,微微冷笑说:“我们家虽然没什么社会关系,但是遇到这种事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要求赔款,谁都做得到嘛,实际没有解决什么问题嘛,你老大一开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闹事要几个钱呀?”
他的脸涨得紫红,目光灵动闪烁,我知道这话只说对了他的一半用心,他是觉得自己无论个人和家庭在我这个圈子中都势单力薄,想挑动我和强势圈子碰撞,伺机壮大自己声望和实力,至少,取得我的信任,觉得这个朋友与我很铁,很讲义气。
我的朋友虽然都很顾及我的感受和面子,可是,那多少是我表层的东西,这个雷逸,虽然话不中听,可是毕竟他点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感情和尊严。还有,我的野心和责任心。
小马不以为然的望着他,一脸轻视;王超蒋勇望着他,一脸冷笑,吴鸿倒向他点了点头,雷逸的目光和吴鸿天生凶狠的眼神一对,反而避了开去,扫视四周,他脸红脖子粗,有些悻悻然和狼狈,甚至准备拂袖而去,恐怕暗地里还要嘀咕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这是个投机分子,只不过赌得很干脆,胜则全胜,败则全败,他赌的是我的认可。
我温和的问他:“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气氛顿和,我和其他人盯着雷逸,他眨巴着眼睛紧张思索,我能感受到他的心情,似乎听得到地上他的汗水滴落之声,忽然他抬起下巴愤愤然说:“叫他多给你赔钱啊!还有,你可以代表李丽秋他们索赔啊!”
在压力下他倒反应蛮快的,看来没辜负我有意制造焦点而给他的几秒钟,王超他们微笑着不以为然和一脸鄙夷。
我想了想,雷逸没有笑意,脸色涨成了紫色,小马已经笑出了声来。我忽然打断小马的笑声说:“你说得对,我应该代表李丽秋索赔!”

他们沉默,雷逸扭转脖子,似乎松了口气,这会换他面有轻蔑之色,他说:“怎么样?老大,你说怎么办?我们配合你!反正我本人没问题!坚决支持!”
这只不过是漂亮话,我仍然表现得很兴奋的点头,随即说:“让我想想,我还没有出院,过段时间再说。”
这些话只不过是一种试探,我想看看周围对我的态度。即使我真代表李丽秋索赔,不得到她家人的同意,我不成了黑社会仇杀了么?那样,别说王超他们,就是你雷逸,会和我为了我的女友事冒险违法么?我暗暗冷笑。
谁知道雷逸这会反成了顺棍上爬的蛇,他急切的催促我说:“那赶紧安排啊!出钱出力,谁做什么?谁负责什么?说了就要做啊,不要优柔寡断的!”
我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了,只不过这话确实弄得我很尴尬,我说:“你以为是黑社会仇杀啊!那你去当先锋!要多少钱,你说?”
雷逸明显带些鄙视和无奈退后,散烟给其他人,说:“哎!大家也发表点意见啊,这是我老大的事,你们都是他的好朋友,大家都拿个说法来啊!别站着不开口哦。”我暗暗开始有些警惕了,这小子有点破坏性,完全不择手段,不惜代价,煽风点火,无所不及。
小马白了他一眼,从兜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据递给我,说:“老大,你看,上次王锐请客的发票,我悄悄叫拿的,他好像没叫要票。”
我扫了眼发票,那数字惊人“9960元”。
我笑笑说:“好惊人的数字!”
王超咂咂嘴,有些兴奋,说:“这个王哥,确实了不起!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我扁扁嘴:“不知道,我看看他有没有兴趣教教大家,如果肯教,我们请他吃饭喝酒玩好了。”
王超他们没有加入我的电池大军,只是早有耳闻,他在川大,蒋勇在教育学院,吴鸿早入社会,这时是一家重庆知名品牌成都办事处的营销人员。
虽然他们没有加入我的经营团队,但是却在我的亲友消费计划中早早列名,只是他们心高气傲,绝少愿意与我的“新”朋友十四、小马他们掺和娱乐。但几番游乐下来,他们对我的销售军团也由鄙视到了好奇,由好奇到了认可,由认可到了重视,只是碍于开始我邀他们入伙时他们拒绝过,不好再自愿加入,我也保持了这个时隐时现的诱惑以待有机可用。
我转头问小马:“班上怎么说?”
这个问题尽管很模糊,小马还是能估量出我的意思,他扫了眼四周,眼神似乎在责怪众人没人真心关注我个人的问题,说:“古老那头没问题,几个你需要补考的老师我们也走到了,送了些礼物,他们都比较体谅你的情况。考试方面,代考的人选都落实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到时候你只需要去做做样子就好。”
事情办理得妥帖细致,滴水不漏,我无语可慰,只是点了点头。
小马征询意见似的说:“我们先走?还有什么要安排的?要不要留一个陪你,晚些再走?”
他的行为维护了我的威严,我觉得有一股严严实实密不渗水的幕布从我的膝下升起,挡在我的胸前,使得我神圣而安心。这人要是在古代,必定是一代重臣,手握实权,把控朝政。
我说:“不用,你们都走吧——我多久才能出院?”
小马说:“最多一个星期,你安心养病。”
雷逸这时才插得上话,由于被冷落了半天,他带些挑衅的说:“用不着,老大你身体好,明天都可以出院了——今天都可以,出去我们去唱唱歌,喝点酒庆祝一下。”
小马忍不住反刺了一句:“要是听了你的歌,老大恐怕还要再住半个月的院。”
雷逸的歌唱得确实够烂,如果十四是五音不全,他就是五音错位。因为他略有几分象香港歌星温兆伦,所以他一生苦练温兆伦,结果后来我们公认他唱得象郭富城,当然实际情况是也不像郭富城,后来害得他又去学郭富城,我们只好说唱得象温兆伦。他不得不死心,承认我们唱得好一点点,他不屑于与一般的高手比,于是直接把长矛对准了团队的首席——身为老大的我,他以为是第一高手是我,其实是清凉。
由于经常与我比肩,雷逸并不觉得自己与小马他们有多大差距,这时听到小马的讽刺,没有打中要害,便姑且当奉承听了,笑笑说:“我的歌有那么大威力,好得很啊!我可以……”
吴鸿有些不耐烦了,叼着烟说:“老杨,先走了,我们晚上还要去蹦迪泡妹妹!”
我微笑点头。这个人永远身边美女不断,虽然都有些江湖气,不过论身材容貌均属姣好,也不知是他的那阵阴冷杀气镇压了美女的挑剔,还是他的无谓和玩世不恭酿就了自身的魅力。他说话直,没话说的时候也用一双鼓鼓的眼睛同样直愣愣盯着你,叫人不寒而栗,一身鸡皮疙瘩。
这几个人,似乎可以相互制约,我微微颔首,朝王超似乎无意瞟过来的眼神使了个眼色。蒋勇是个随时满脸笑容,处世圆滑的故作老成者,随时洞察人情世故,可惜过于理智克己,缺乏浪漫,所以一直走在爱情边缘,我和王超这一眼色被他尽收眼底,他依旧面带笑容佯作不知的招呼吴鸿离去。
我知道,我想和王超单独聊聊,他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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