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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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姨家的亲戚
那天吃着晚饭,老妈忽然说:你很久也不去你二姨家里看她了,她今天还打电话问你怎么样呢。
哦。我一边埋头看报纸,一面漫不经心地说:好啊,有空我去看她。
别有空了,你就这周末去吧!你姨父打听你好几回了,小时候住在人家家里,样样都吃最好的穿最好的,拿你当亲生女儿看,现在几个月也不去一趟,让我怎么替你解释!
我忙啊!我抬起头做了一个假装的哭脸,又继续看报。
你忙?!人家现在都知道,你连个固定单位都没有,说你忙的连串个门儿的时间都没有,谁信啊?
我用报纸遮住头,慢慢从餐桌边溜走,回到电脑上去继续打我的字,但我并没把老妈说的话当成耳边风,还是暗自下决心:明天上午一定去买些补品水果之类的东西,上二姨家看看去。
二姨家住在这城市最有文化气氛的一条大路上,宁静的机关大院儿象世外桃源般安祥美丽。我让出租车停在大门外,自己信步走进去。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父母都忙,就让我寄住在二姨家里,没少给她们添麻烦。我路过机关大楼外的幼儿园,看到那架老秋千还在摇荡,心里不由得一暖。小时候,二姨父常常和表哥一起陪我在这里荡秋千,我一边笑一边大声说,二爸,再高一点呀,再高一点呀~~~~~我叫二姨父做二爸,是因为据说我小时候口齿出奇不清,象“姨父”这么拗口的词,我撅着**费半天劲都喊不出来。老妈老爸为了替我省点力气,便发明了这么个称呼。
转过几幢家属宿舍楼,便是二姨家了。自从他们搬了新楼以后我还真没来过几次,要走进单元门的时候有一点点犹豫,便四处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记号儿可以确定。
正当我回头的时候,忽然看到楼前的自行车棚顶上坐着一只很大的花猫,象是在晒太阳,眯着眼睛,两只前爪蜷起来缩在身子下面,我想起了梁实秋的形容“象是老僧入定一般”。
“咪咪~~~咪咪~~~~下来下来,跟我玩儿!”我跳着脚招呼它,它却很有尊严地瞟了我一眼,并不动弹。我这两声咪咪倒把二姨从三楼的窗口唤了出来,冲我叫:“小绢!你还不上来!”
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赶快往楼上走去。二姨早已等在门口,一面接我手中拎的东西,一面拿个拂尘替我上上下下的掸灰,再把一双漂亮的塑料拖鞋扔在我脚边上:“那!你表哥专门给你买的!”
我心里一酸,差一点流下泪来。二姨一家真是拿我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否则不会连买拖鞋也专门为我买一双。
换了鞋进屋,发现二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面坐着个四十岁左右的陌生男人,我好奇地瞧了一眼,小声问二姨:有客人呀?
“你二爸的亲戚,你应该叫----叫什么哩?叫大哥吧?”二姨很平静地介绍。
“叫大哥,叫大哥蛮好!”来人从沙发上欠起身来,对我点头哈腰的。我瞟了他一眼,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有点反感的味道,也就不再多说,叫了一声大哥便坐到二爸旁边。
二爸不是本地人,他的老家在上海市的某个郊县,十六岁便参军离开了家乡,直到在北京落户。现在仍然在上海居住的,我所知道只有他一个老哥哥和哥哥的养子,其他都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平时也很少走动。也许这个什么“大哥”只是到北京来出差,顺便托二爸干什么事儿吧?
坐了一会儿,我看那位“大哥”也没什么话好搭碴,只是在一边枯坐听我和二姨二爸乱侃,倒有点不落忍,便随便问了一句:“您到北京来开会?”
他脸色变得有点尴尬,却立即又点头哈腰地说:“啊,对,开会,开个小会。”
二姨和二爸都是很宽和的知识分子,又帮他补充说:“松明哥哥给你带了松子糖,一会儿去尝尝!”
我站起身,一面往厨房走一面高声说:“嘿嘿,今天晚上我给你们做饭!我新学会了好几样拿手好菜!”
“不要不要!”二姨急忙向厨房冲过来,边跑边说:“你妈可跟我说过了,上次说要做什么水煮鱼,把家里所有的辣椒都糟蹋了,那厨房让烟给熏的,三天没法儿进人!你别来祸害咱们家的厨房!”
我讪笑着站在厨房里果然不敢再动手。
二姨开冰箱,拿菜,我接过来陪她一边洗着,一边问:“那“大哥”,也跟咱们家吃晚饭哈?”
二姨到这时候才显出来一点不快,说:“何止吃呀,还要住呢。”
“住?住在咱们家?”我有点惊讶:“他不是来开会的吗?他们单位不给他报销差旅费啊?”
“嘘!你小声点儿。”二姨站起来,把厨房门关上,又返身回来压低声音说:“这个松明,我听说在上海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正经差事,一直胡混,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给他混了个什么街道居委会的工作,现在又说不干了,跟你二爸说,要到北京来找工作,想先暂时住在咱们家里。”
“就他那样儿?”我往外看了一眼,啧啧了两声,没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吃过晚饭以后很久才离开二姨家。表哥不下班回来后,还跟我聊了半天,然后非要亲自开车送我回去,我执意反对,硬是把表哥推回屋里,把门撞上,撒腿就往楼下跑。
初夏的夜晚很是凉快,我一走出单元门便觉得空气清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天空。余光忽然扫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在离我不远的半空中,吓得我猛地往后面跳了一步才站祝定定神再看,原来又是下午看到的那只大花猫,端坐在自行车棚上炯炯地看着我。
咪咪,又是你埃下来啊,下来跟我玩儿!我小声叫它。它没有动,可是我却觉得自已身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脚步十分轻缓。
这幢楼本来就在大院的最东面,因为是级别比较高的干部楼,所以住的人不多,晚上九点左右,楼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路灯的一点光线。
我并不相信在离楼这么近的地方也会有强人或者歹徒,所以干脆回过头去看是谁在走动,没想到,身后的居然又是一只猫。它站在暗影之中,只有眼睛在发光,看不清楚它的样子。
我索性蹲下来,对着阴影里的猫又开始咪咪地叫:过来啊过来啊好猫咪!
在某个角落里,传出了细微的“喵”的一声叫。但那不是来自我对面的猫影子,也不是来自棚顶上的猫和尚的。
我说不清楚它来自哪个方向,也许是从路边那一排粗粗的大杨树背后?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流浪猫埃我嘀咕着,站起来,不再贪玩儿,往外走去。
走出大院门口儿的时候我还在想:以前没有发现过二姨家有那么多流浪猫啊?
二拯救流浪猫
在我的朋友中间喜欢小动物的不计其数,家里都有些猫猫狗狗的宠物;但真正狂热的动物保护主义者还是只有薇一个。据说她曾经为了藏羚羊而两走青藏线,经她手求助的流浪猫狗更是不下百只,所以我第二天刚好在网上遇到她时,便告诉她,我二姨家门外现在流浪猫很多埃她显得非常急切,对我说了一大堆话,大意是现在是疫情严重时期,很多不明就里的老百姓都把猫当做传染病源,尤其是流浪猫狗已经被打死很多了,现在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赶快把那里流浪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不可。
我说,那我也不知道怎么逮猫啊?万一我逮它们,被挠了怎么办?逮不着吓跑了怎么办?
薇一见跟我说半天也是对牛弹琴,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大吼了一声:笨蛋!!然后便问我二姨家的所在地,打算自己上阵。
我还算是个有良知的社会人士,所以我决定陪她一起去。我们约在二姨家的院外面集合,再一路逮猫,从大院的西边一直逮到东边去。
薇到的时候,手里拎着航空箱,背上背着旅行袋,袋里装着各种好吃的和逗猫棒,全副武装的样子。我一向尊重任何致力于把自己投入的事情做到极致的人,所以并没有取笑她的严阵以待。我们俩一路走过大院,竟然一只猫也没有看到。
“喂,你眼没花吧,你昨天真的看到了至少三只以上的流浪猫??”终于站在二姨家空荡荡的楼下以后,薇小好气儿地问。
“也许它们晚上才出来?”我给自己打着圆场儿。
既来之,则安之,我决定带薇在二姨家吃了饭再说。二姨见过薇,对这个疯疯颠颠的大姑娘很是喜欢,曾经还有一度想介绍给表哥做女友,可惜薇走在路上,看到小狗小猫两眼放光儿,可是看到一表人才的表哥却无动于衷,故而好事没成。
那个叫松明的人居然又在家里,坐在厨房的小桌子边上发呆,面前是一盆扁豆。
我们吆五喝六儿的把身上的东西都放下来,二姨免不了要问:“干嘛呢这是又?大热天的----逮猫啊?”
是啊,二姨,现在流浪猫的处境太差了,不赶快把它们捉住,放到安全的地方,我怕过不了几天就让人打死了!”薇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则拿起瓶可乐猛灌。
厨房里忽然传来很大的一声响,招得大家都往里看,却见那个松明正在捡着满地的扁豆,原来他把扁豆盆给打翻了。
薇不理,继续跟二姨灌输拯救小动物的常识,我却留意看了松明一眼,他的脸色很不对劲儿,神情却十分专注,是在听薇讲流浪猫的事儿。
“这附近。。。。很多猫吗?”在二姨领着薇去洗手间洗脸的时候,他终于颤着声音问我。
“啊?以前好象不多。不过昨天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好几只!”我一边说一边注意他的表情,尽管他在拼命掩饰,而依然能够看得出来他眼中流露着害怕的感觉。
“大。。。大哥,你害怕猫?”
“埃。。。不!小猫咪啊,蛮可爱的,嘿嘿,嘿嘿。”他慌张地说道。
我虽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自由撰稿人,但见的人也不在少数,他对猫是否真心喜爱我一眼就看得出来----我可不相信有人会喜欢猫喜欢到害怕它们的。可是这个人那么虚伪,明明不喜欢猫还要装喜欢,我就很烦他,忍不住想为难他一下。
“喜欢?你养过吗?”我再次追问他。
“没有,没有。。。。家里条件差,地方小,没有地方养猫的。”
“那一会儿你跟我们出去捉流浪猫吧!”我故意装做天真的样子来刺激他。他果然惊跳了一下,刚刚捡回来的扁豆又差点都掉到地上去。
“捉,捉猫?!我哪会捉猫啊,你从什么地方听说我会捉猫的??”
我没再说话,只是笑了笑,想想作弄得他也够了,便离开了厨房。
晚饭后薇又不依不饶地逼着我下楼陪她去找猫,我没有办法只好放下饭碗跟她下楼去。外面还是静悄悄的,我先是向自行车顶棚上看了看,什么也没有。然后再蹲下来往墙根啊什么的地方看,仍然啥也没有。

“咪咪咪咪咪咪~~~~”小薇柔声叫着。
啊哈!在这里!我指着楼房的拐角处欢叫起来。那儿分明露出了两点小绿光,一定是有一只小猫咪在那儿躲着呢。
薇闻声过来,向我指着的方向看了看,也看见了那两只小眼睛。我带头往角落里跑过去,薇跟在我后面。一开始那猫离我们大约三四十步的样子,但是跑了二十来步以后,薇忽然一把拉住了我。
干嘛?
她没说话,不松手,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腕。
猫在那里耶。
别过去。薇的声音忽然前所未有的严厉。
啊?我吃惊地回过头去看着她。
接下来,在我印象中一向充满爱心无限**的薇忽然做了一件我完全不理解的事:她匆匆地从颈中摘下了一件东西,握在手里,把那只手长长地伸到我们俩面前,正对着那只猫。
你在干嘛啊?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忽然又有了种悲伤的神色,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拉着我蹲了下去,对着那角落里呼唤着:咪咪,咪咪过来吧。
那猫还真听她的话,慢慢的走出了角落,迈开优雅的步子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一下子便认出来了,这就是昨天我见过的大花猫!在平地上看,它可真大呀,而且眼睛灵活得象会说话一样。
薇不动,只是呆呆地看着它。我则拿起一盒猫罐头打开,远远地给它递过去。咪咪吃饭!
薇看了我一眼,似乎想阻止我,但却没有什么真正的动作。
猫闻到了罐头的香味,走了过去,低头仔细地闻着那盒由沙丁鱼和三文鱼组成的喷香的肉食。
空中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我不知道这是出自薇还是出自猫。叹息声幽幽漠漠,让人听得汗毛直竖。
猫闻那个罐头闻了很久,却没有吃。最终它抬起头来,对着我和薇非常温柔地“喵”了一声,象是在感激我们一样。就在它看着我们的时候,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我仍然发现,它的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猫也会哭吗?我真想问问薇这离奇的课题,但是当我转头看薇的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她的目光中也有这样亮晶晶的东西在闪。
那猫转过头,慢悠悠地走回了黑暗的树丛。薇拉起我,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怎么回事呀?你刚才在跟那猫说什么?我没好气儿地开玩笑。
薇一顿,很惊奇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我可以跟猫说话?
我张大嘴回看她:你真的可以跟猫说话?
她笑笑,说:也不算说话,但是有的时候我是觉得我可以跟动物们交流,这种能力好象是天生的,我自己跟自己解释,也许是动物的生物电跟我的磁场比较合适吧。
那刚才那只大猫跟你说了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刚才的那一只,不是猫。
不是猫?是什么??黄鼠狼??
她不再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快步在路上走,一直到大院门外。在她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以后,她对我说了一句怪怪的话:“别再管这里的猫,也不要常到这里来。”
三,怕猫报复的男人
跟薇分手后我回到家里,完全想不通她的意思。什么叫那不是一只猫?又什么叫不要常常去我二姨家?
我开着电脑看着自己的猫慢慢登陆上网,看着自己的MSN自动登陆上线,一直都在琢磨她的意思。她不在线,倒是其他知道我们今天去捉猫的网友问我:捉到了?几只?
一只也没的捉到。我回答。又心血来潮地问:哎,你知道不知道,薇脖子上挂了个什么东西?
那个叫瓜子的网友十分三八,家长里短的事情她知道最多,问她果然没错,很快她就回答:是她去西藏的时候请来的护身符埃护身符?
对啊,她第二次去西藏的时候,有缘见了一个当地的大喇嘛,人家特意给她开光了一个象牙雕成的小佛,她一直戴着哩。
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情不寻常。如果那猫是普通猫,薇不会举着自己的护身符对着它的。
瓜子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你不知道,薇去西藏的时候,大喇嘛还说她这辈子积德行善,救了很多生灵,都是因为她上一世与仙佛有缘,感觉敏锐,眼前一切脏东西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这样一说,我便更加清楚了,那猫,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
我立即开始为二姨担心:家门前蹲了这样古怪的东西,会不会招惹麻烦?
这可不是小事。我拿起电话来便拨薇的手机,她不知道在干什么,响了很多下才接听。
薇,你告诉我,那猫会不会影响我二姨家的安全?我也不跟她客套,直截了当的问。
她想了想,很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能够感觉到那猫身上围绕着一层深深的怨气。
怨气!那就是说,那猫是来报复的了?!我急得不得了。
我真的不知道,绢子,如果知道我不会不告诉你的。我只能感觉到这些。但是它的怨气并不乖戾,反而非常凄惨,在跟它对视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那怎么办呀我不能就让它呆在我二姨家门口呀!我也快哭出来了。
你别那么担心,小动物跟人是不一样的,我想即使它有天大的冤仇,它也不会随便报复给旁人。
可是可是可是。。。。。。
绢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有一点灵气可以让我感觉到这些东西,可是我并没有修行过,也不是此道中人,我没有办法解埃她说的是真的,她说到底就是一个小动物爱护者,可不是什么法师。我道了晚安,呆呆地对着显示器发愣。
猫灵?怎么会有猫灵?
最离谱的是,这猫灵怎么我也看得见??难道它是不隐身的,又或者我时运那么低,专门可以看得到?
那岂不是说。。。。现在窗子外面要是飘过一个鬼魂,我也能看得到。。。。。。
想到这里,我凭空出了一身冷汗。幸好窗帘是紧闭的,我也没有那个好奇心,拉开来对着外面去看个仔细。
喂,你死到哪里去啦!!瓜子在线上拼命叫我。
别问了,我撞邪了啦。我烦躁不安地给她回了一句。
怎么回事?你要不要去庙里求个签,问一问?
她提醒了我。嗯,对,我明天应当去庙里求个签才对。我匆匆下线,躺在床上发愣。一辈子都没有撞到过这样奇怪的事,怎么今年就让我撞到了呢?
第二天,我是被老妈敲门叫醒的,还不到七点。
“黄绢,黄绢你快起来接电话,你二姨那儿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一听二姨这两个字,立即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担忧,从床上弹起来光着脚跑到电话边上,接话筒的时候声音都有了哭腔了:“二姨,您怎么了!”
二姨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过来,挺焦急的但听起来底气挺足:“我?我没怎么呀?”
“啊?那您有什么急事?”
“我问你,你昨天是不是跟你那松明大哥说过什么猫的事儿?”
我揉了半天眼睛才想起来,昨天我晚饭前曾经吓过松明几句,为他不肯承认自己怕猫的事情很是不屑。“啊,就是随便聊了几句猫的事埃”“就是随便聊的?那他怎么吓成这样?”
“怎么啦,二姨?”
“他昨天晚上好象一晚上都没睡好觉,今天一早起来,不到六点就走了!你二爸半夜起夜,听到他象发恶梦一样,拼命叫:猫,猫,好多猫!”
我哭笑不得,只好说:“好二姨,您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要是能讲两句话就吓跑一个那么大的老爷们儿,我就不在家写言情小说了,一定去广播电台讲鬼故事!”
“不是你吓的?”二姨也有点半信半疑,“那他因为什么事儿怕成那样儿啊,早起来我正好碰上他拎着包儿往外走,我问他去哪儿,他连回答都不回答,打着哆嗦就跑啦!”
“跑就跑了呗。正好,不住咱们家还省您的事儿呢。”我没心没肺地回答。
挂了电话,我也睡不着觉了。老妈一个劲儿地盘问我究竟又在二姨家干了什么泯尽天良的事情,我支吾以对,赶紧跑进洗手间去刷牙,刷着刷着,我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忽然一点一点的凑了起来。
猫。。。。。怨气。。。。。怕猫的男人。。。。。逃走。
我停下刷牙的手,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地说:是他,那猫要找的就是他!
我满嘴白沫地跑到客厅里给薇打电话。老妈跟在后面,不依不饶地偷听。为了不让她知道我在跟薇讨论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我十分隐晦地对薇说:“昨天的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薇大概已经起床正准备上班,因此显得口齿比我清楚一点。
“你记得在我二姨家看到的那个男的吗?”
“记得呀,不是你什么表哥吗?”
“就是他。”
薇先是迷糊了一下,但立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那只猫灵就是在找他!”
“对!你想,我第一次看到那猫,就是他到我二姨家来的那天;昨天你去洗脸的时候我跟他提到家附近有流浪猫,他吓得魂飞魄散,而且他今天一早就跑掉了!”
“这样?!我们立即去你二姨家看看,猫还在不在!”
猫不在了,当然的。我和薇在上午八点半的时间里坐在二姨家的客厅中,面面相觑。
“你可以感应得到它不在了吗?”
薇迷茫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了。”
二姨完全不知道我们俩在忙什么,以为还是在捉流浪猫,在客房里收拾屋子,一面叫我:“绢子,你把沙发上那套干净枕巾给我拿进来!”
我依言拿了枕巾进屋,见二姨正在更换被罩床单,才想起来这屋里昨天就住着那个叫松明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然后,我的视线停在了那张硬木的双人床上。
那双人床大概有八成新,想是搬家以后为了布置一间客房特意添置的。床是硬木的,刷了清漆,床头有大概一尺半的高度,是一块镂空刻花的木板,样式不算时髦,但还雅致。
但是,就在那床头上,有几道很明显的划痕,象是很用力的拿了件尖锐而且多棱的东西划过去的样子。
我走过去,摸了摸那划痕,还能感觉得到破口处非常粗糙。是新痕。
“二姨,这床怎么好好儿的就划伤了?”
二姨一看,也惊呼:“哎呀,怎么好好的床,几天没注意划了这么多大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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