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宿敌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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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丰富的脑灰质流入口器,久违的头痛重新加剧。这痛苦令我惊喜,说明消耗殆尽的jīng神力回来了。
这时我左肩一凉。锋利无匹的灵能银剑穿透龙颈,贯入了我的肩膀。
剑尖缩了回去,紧接着手心剧痛,第二剑刺穿了我的手掌。
如果不是我有遇敌先给自己显现活力术的好习惯,吉斯洋基人早就要了我的命。
两剑未竟全功,对面没了声息。
强烈的不祥感攥住了我的心。我赶紧放开触须,在身体滑到龙嘴边时重新抓住长剑似的龙牙。抬头一看,雌xìng吉斯洋基人已攀上了龙的后颈,杀气腾腾地看着我。
如果我留在原先的位置,此刻必然逃不脱银剑的攻击范围。
雌xìng吉斯洋基人盯着我看了两秒,随即后退了几步,稳稳踩住龙的脊背。
“爬上来,夺心魔。”她说。
个人心灵屏障保护着她的心灵,我摸不清她的意图。
我缓缓爬上龙头,风从背后刮来,使我的触须向前飘荡。脚下的巨大身躯已经失去了生命,但展开的双翼仍支持我们继续滑翔。
“你的勇猛善战赢得了我的尊重,”雌xìng吉斯洋基人说,“我认可你的价值,你我决斗,不死不休……以‘大武士’吉斯的名义!”
“大武士”吉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灌注了不可遏制的狂怒。
数千年前,我的灵吸怪祖先奴役着多次元宇宙中数以万计的种族。
或许是命中注定,某一个时刻,一个奴隶掌握了心灵力量的奥妙,用自己的生命打造出了第一把灵能银剑。这个奴隶在宇宙中点燃了跨位面的战火,所有奴隶团结在他的旗帜下揭竿起义,最终推翻了远古灵吸怪的宇宙帝国。他的种族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就是吉斯洋基人和吉斯瑟雷人共同的祖先,最强的心灵武士,“大武士”吉斯。
他的种族因这个名字荣耀,我的种族因这个名字陨落。
我略略鞠躬,改用口器发声与吉斯洋基人对话:“这邀请我无法拒绝。”
我一面聚集心神一面问:“决斗之前告诉我,吉斯洋基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向你透露我行踪的人是谁?”
我们相隔大约十英尺,想击中我,她就必须先向前冲刺或滑步。我盯住了她修长的双腿,只要这双腿有所行动,蓄势待发的心灵力量会第一时间让她武器脱手。
吉斯洋基人只是看着我冷笑。她双手握剑,高举过头,但并不是普通的上段剑术,而是一个极端平衡和诡异的优雅姿态。
突然间,银光一闪!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向后一仰身。额头瞬间一片冰凉,血滑下脸部皮肤,顺着触须淌下来,只短短几秒,长袍前胸就变成了深蓝sè。
我浑身发冷。
这家伙的动作快如电光火石,只差一点儿,我的上半截脑袋就被削掉了。
不止是快,她的动作完全超出我的预计。她的双腿站在原地,半步未动,却突如其来一剑削中了我的头。
吉斯洋基人恢复了原先的持剑姿势,仿佛从未动过。
“铁心流剑舞之姿,”她冷笑,“别紧张,刚才这下不过是打个招呼……你真是问了个出乎意料的蠢问题。你有吉拉文水晶球,还给我留了一枚当礼物。找你很难吗?”
她说“礼物”两个字的时候,那凄厉凶狠的嗓音使我对她的迪洛矮人丈夫,不,应该说是前任丈夫的下场浮想联翩,兴趣盎然。
不过这就衍生出一个问题:“那枚水晶球,原本不是你的?”
“当然不是!”
伴随着斩钉截铁的回答,苍白的灵能火焰从她的眼睛里喷出来,在她脸上和身上蔓延。
吉斯洋基人的皮肤变黑、翻卷、脱落,暴露出没有嘴唇的上下牙床、红sè的肌肉、蓝sè血管和白sè韧带。虚无和黑暗构成了无数条湿粘的黑sè触须,从她浑身没有皮肤的血肉里生长出来,在空中延伸扭动仿佛有生命的大蛇。看上去说不出的怪诞可怖。
“末rì形态,”我不无震惊地低语。这是心灵武士的最高灵能成就,威力无穷的末rì化身足以摧毁一切。
我打消了用星质油腻使她武器脱手的念头。没了银剑又如何?她身上每一条虚空触须都是最犀利的灵能长鞭。数十条齐下,足以把我撕成碎片。
流血的额头使我对吉斯洋基人的什么“铁心流剑舞之姿”有点了解。这姿势把她的身体变成压紧的弹簧。她在进击的一瞬间舒展关节和肌肉,像盘起身体的毒蛇一样暴起突刺,从而大大增加了攻击范围。
想要避其锋芒,就得后退,但我却万万不敢后退。
心灵武士的独到心灵力量可以使他们变成狮子的化身,向对手发起冲锋之后展开连环攻击。吉斯洋基人是我所见到过最厉害的心灵武士。一旦跟她拉开距离,末rì形态下的狮子冲锋,银剑连斩加数十条触须抽击,要不了一秒就能让我粉身碎骨。
我知道答应和吉斯洋基人决斗是件蠢事,但直到此时,我才知道自己蠢到了什么地步。
吉斯洋基人浑身闪烁起灵能的火花,我能感到强大的心灵力量不住向剑锋汇聚:“夺心魔,你还有遗言吗?”
即便最jīng通察言观sè的谈判大师也没法从只剩骨骼和筋肉的脸上看出对手的表情。
但我觉得她在对我轻蔑冷笑。
“有,”我说,“看到您这张印象深刻的脸,我充分理解了您的丈夫另觅新欢的苦衷……”
剑尖瞬间变成一条银线,直刺我的心脏。
说话的时候我死死盯住吉斯洋基人的肩膀。
这时见她肩膀一动,我立即一个五尺滑步向后疾退。才刚行动,就觉左胸微微一凉,冰冷刺骨的剑尖已经穿透长袍,点上我的心口皮肤,刺进皮肉。我的心口冰冷一片,仿佛冰冷的剑尖就停留在里面一样。
就在这时,我感到心脏猛地一跳。
心脏没事,我还活着!
距我心脏只差不到零点三英寸,吉斯洋基人的剑势尽了。
绝不容这可怕的家伙调整姿势,我强忍头部剧痛,以最快速度完成了显能。
我和吉斯洋基人之间银光一闪,人影绰约。
身穿蓝sè紧身衣,头戴蓝sè蕾丝兔耳朵毛绒发卡,蓝sè长筒丝袜,脚下八英寸蓝sè漆皮高跟鞋的红兽人壮男手挺重剑直扑出来,七英尺长的剑刃卷起狂风,以无坚不摧的威势劈上吉斯洋基人的脑瓜。
结束了。红兽人剑沉力猛,就算那家伙浑身上下都是jīng金铸的,也非被劈成两半不可。
异变陡生。
吉斯洋基人银剑一转,剑刃贴在了重剑的剑脊上,一黏一带。红兽人陀螺似的转了个圈,门板似的重剑剑刃从我面前扫过。风把我的四条触须都荡得飘了起来,脸部皮肤被撕掉似的疼。
“嗤”地一声锐响,像是吹口哨。
大片大片的红血溅到我的长袍上。
我看见银剑从红兽人后颈伸出一英尺长。那不是口哨,是气管被刺穿而漏气的声音。
银剑抽了回去。
重剑撒手,红兽人轰然倒地。
我的目光越过倒地的红兽人,与没有皮肤的吉斯洋基人四目相对。
银光闪闪的剑刃连一滴血都没沾上。
“雕虫小技,”吉斯洋基人跨过红兽人向我逼近,“你们夺心魔除了驱策炮灰送命,还有什么本事?”
她动作轻盈,有条不紊,仿佛一头逼近老鼠的猫。
“别小看炮灰,”我说,“一个夺心魔的生命是有限的,而炮灰是无限的。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驱策无限的炮灰当中去。”
动手!我下达了命令。
濒死的红兽人猛一抬头。

它的眼罩在刚才打斗中脱落了,露出黑洞洞的眼窝。就这一抬头的工夫,一条心灵黏液形成的绿sè触须咻地从眼窝里弹shè出来,一下缠住吉斯洋基人的脖子,瞬间勒紧。
吉斯洋基人的眼珠凸出白森森的颅骨。
从自身颅骨内的心灵黏液中随意伸出触须攻击敌人,这是丧心改造术赋予丧心奴的能力之一。
我的很多同类不太在意丧心奴的外观。他们在做丧心改造术的时候在手术对象前额上随意打洞,让它们用触须从前额窟窿弹出去攻击敌人。这使其他生物一眼就看穿了它们的本质。
我则恰恰相反。
我在改造手术过程中不用消化酶代之以jīng密的开颅手术,红兽人头上没留下一丝改造痕迹。所有人都以为它只是我用心灵控制的一个普通奴隶,除了我和赛恩,没有谁知道甚至怀疑它是丧心奴。
只是事物总有其两面xìng。开颅手术制造丧心奴固然隐蔽得多,却有个小小的后遗症。额头既然没有开洞,心灵黏液也没有了伸出触须攻击敌人的通道。这难不倒我,我摘除了红兽人的一只眼球。
我一贯不喜欢把手里的牌都亮出来。哪怕再小的牌面,只要出其不意,在关键时刻都可能转变成胜负手。所以到目前为止,我严禁丧心奴在未经我许可的时候使用它的黏液触须。
现在显然是动用这一招的时候。
触须一下勒住吉斯洋基人的脖子,紧跟着往回一收。
猝不及防的吉斯洋基人无法呼吸,被猛地拽倒在红兽人的怀里,就像一条上钩的鱼。她扁平的脸撞入它高耸的胸口,深深埋进了紧身衣上两只巨大的假波。
论剑术的迅猛犀利,一打红兽人加起来也不是吉斯洋基人的对手。但是较量贴身摔跤,红兽人堪比巨龙的力气和体魄毫无悬念地占了上风。它那粗大厚实的手掌攥住她持剑的手腕就像握着一根牙签,把剑扭到她背后固定住,两条套着丝袜的粗大毛腿盘上了她的细腰。
显现任意门的光芒一闪,吉斯洋基人不见了。
通过红兽人的眼睛,我轻易找到了她们的位置。这里赫然是“水晶龙的脊椎”入口上方一处空旷的平台。我看到旁边有巨大的脚印,想必现身之前吉斯洋基人和她的龙坐骑就埋伏在这里。吉斯洋基人和红兽人都在,两个人仍然保持着死死纠缠的姿势。
丧心奴身上这套魔法服装是离开地狱火之前艾克林恩给我的,总共三套。他告诉我这是人类贵族的贴身仆人的固定着装,优雅的贵族气息的象征。
魔法服装之所以被称为魔法服装,就是因为它有很多奇妙的用途。
“我最喜欢这一套,”艾克林恩给我衣服时这样说,“看看这超大尺码的咪咪,无论谁穿上都立时变成超级波霸。不仅如此,这两坨里头可不是普通的凝胶呐……”
我很难想象,在假咪咪里装满至尊胶的设计需要怎样的恶趣味。
但现在看来……它的确有用。
吉斯洋基人的脸被撞击红兽人胸口的时候挤爆了这两只大nǎi,于是脸被牢牢粘住了,活像一只被捕蟑胶贴粘住的蟑螂。
你是我的了。
我取出一块灵能石,通过丧心奴显现了反灵能力场。
蟑螂的身体恢复了原形,虚空触须也被压制了。她的脖颈皮肤通红——吉斯种族的扁脸是致命弱点,她的整张脸皮被无缝粘死在一片波涛汹涌的宽阔胸膛上,连一点儿呼吸的余地都没有。
蟑螂进行着激烈而绝望的反抗。她无法脱身更无法呼吸,银剑已经撒手掉在一边,两条腿拼命乱蹬,把鞋子都蹬掉了。我命令重达二百六十磅的兽人捕蟑胶贴翻了个身,轻而易举把她压在下面。
记得艾克林恩说过,男人最大的浪漫,就是闷死在波霸女的博大胸怀里。
现在我们有了一位行将闷死在波霸男的博大胸怀里的女士,没准儿是托瑞尔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当我穿过任意门来到二人身边,红兽人身下的两条细腿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蹬着,但已缓慢无力——这只剑术超群的蟑螂窒息了。
我的丧心奴也到了极限。我发现它保持着擒抱敌手的姿势休克了。
喉咙被刺穿,血几乎流尽,但它还没死。紧身衣救了它。
两只假咪咪各有用途,右半球内装至尊胶,左半球内装治疗药水。一根带有针头的管子连接治疗药水囊和腋下。以适当角度去挤压它,针头就会刺进穿戴者腋下的血管,以最快速度让治疗药水进入体循环。
内置针头注shè是我得到衣服后进行的改动,艾克林恩的最初构想是直接用嘴去吸。
他给这一设计起名叫李世民,他告诉我那是另一世界的地表人类一个伟大君主的名字,这个人的伟大程度不亚于亚历山大:在杀掉他的哥哥和弟弟之后,他就是用吮吸父亲**的方式跟他的父亲言归于好的。
肩背的创痛提醒我为自己显现了身体调节。
走到空台的边缘向下看。滑翔的龙尸早栽进水里,不知沉到哪里去了;港区大火还在燃烧,浓烟使我视线模糊。
身后传来呻吟声,红兽人醒了。
“主人。”他爬起来毕恭毕敬对我说。
这是个很奇妙的形象:蓝sè兔女郎装束的红兽人站在我面前,银剑会CEO的头埋在他的两团波涛里,她丧失了知觉,胳膊和腿软绵绵地耷拉着,缺氧导致的括约肌松弛使她尿湿了裤子。
我消解了反灵能力场,jīng神利刃毫无阻碍地剖开俘虏的内心,将她行将湮灭的微弱意志置于我的控制之下。然后把万溶剂顺着她的额头倒下去,揪住火红的长发一扯。
一个新奴隶摔倒在我脚下。
给她做人工呼吸。我对丧心奴下令。我要她活着。
我憎恨每一个冠有吉斯后裔之名的生物,渴望把他们统统碎尸万段。
但我会仁慈地容许她活到回答完我的问题。
丧心奴趴在新奴隶身边忙个不停,我则走到一旁捡起掉落的银剑。
银剑会完了。雌xìng吉斯洋基人、迪洛矮人,还有那个螳螂武士……所有像样的头头脑脑都完了,他们的军队也在这一役损失惨重,要不了多久,吉斯洋基人就得彻底退出这一地区。
我消灭了可能是最仇视我的敌人,但仍然没能弄清龙脉者号上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内爆屠夫是谁,她为什么暗杀我,银剑会跟她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还都是谜。
这时扑面的风带来了半jīng灵粗暴又急切的短讯术,打断了我的思考:“夺心魔,回话!”
“我没事。”我回答她。
“你刚才吓死我了!你差点儿就完了!我的关照术显示……”
“但是我赢了,”我说,“无须担心,我承诺过把你送回地表。”
风呼呼地吹着,我等了几秒钟,第二条短讯术冷冰冰地发来了:“我命令你赶紧滚回来,你这坨自大的触手狗屎!”
没等我有所回应,心灵的jǐng兆使我瞬间回头。
一个卓尔无声无息地站在距我五十英尺远的地方。
她的手里握着一根头上刻有蜘蛛纹章的权杖。这权杖我曾经见过一次,就在龙脉者号的船舱里。
内爆屠夫!
她用蜘蛛权杖向我一指,汹涌而至的法术能量钻进我的皮肤,冲向我的大脑。
剧烈的疼痛中,我感觉头部的每一条神经,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在急速膨胀。这过程应该非常短暂,但又仿佛无限漫长。颅内膨胀的冲击力使我的一只眼睛飞出了眼眶。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我亲眼看见自己的脑袋爆成了一团肉酱。
紧接着,一切都变成了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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