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S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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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飞宇,林飞宇电话。”强人张大爷浑厚的嗓门,又一次在宿舍楼间响起,惊醒了不少还没有起床的学子。N多的人从被窝里迷迷糊糊的伸出自己的头;但是被冷空气一刺激又缩了回去。
正在洗脸的林飞宇赶紧伸手示意已经收到,要是让张大爷再喊几嗓子,把整幢楼的人都吵得不得不起床,那大家杀了他的心都会有。
电话是家里打来的。母亲很紧张的问他最近有没有感冒。不要说最近,自从上一次联赛期间不小心感冒了一回后,就再也没有感冒过了。
听说儿子没有感冒,母亲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又再三的叮咛他注意身体,而且还要他去买一些药品备用。并且开了一张长长的药品清单,里面有板蓝根等等,甚至她还要他一定要去买一瓶醋,拿来在房里烧一烧,说是好消毒。
林飞宇问她是这怎么回事?她犹豫了一下告诉儿子。原来南方的一些城市,出现了一种新型流感;得了病的人很难治好,而没得病的人又很容易传染;现在中国南方不少地方已经人心惶惶,口罩已经涨到了天价,板蓝根和白醋已经出现断货的现象了。
听完母亲的唠叨,林飞宇一笑置之;就咱这身体还用得着预防感冒吗?
不过事情的发展总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等到国家卫生部的官员都为此被撤职,国家向全球发出紧急通告的时候,所有的景象都象耍魔术一样变了。
首先是身边戴口罩的人以几何数量级的方式在增加,其次老师们也不再把心思放在抓学生的成绩上了,而最主要的是几乎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咳嗽成了大家最敏感的声音。小道消息每天都在翻新,同时一个新的名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
SARS,**型性肺炎病毒。
虽然,SARS已经成了大家谈之色变的东西;但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感染上它;它对大家的影响更多的是心理层面的。各种消息在人群中流传。最好笑的就是听说轻校有一哥们,因为通宵上网不想去上第二天早上的课;所以就给老师打了个电话,电话里他懒洋洋的说自己感冒了想请假。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以校长为首的一大帮人出现在了他的寝室;二话不说就把他押到了学校安置的隔离区里,此后任他怎么坦白解释,学校也不放他出来。后来硬是让吃了十几天的病号餐,确认他没有发烧后才放过他。
虽然真正染上SARS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得普通感冒的人还真是不少;医院并不能快速有效的区分这两种病毒,所以有不少只是普通流感的人也因此被隔离起来,甚至不少的家庭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梁妈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太好。这也难怪,一个妇道人家要操持家务,还要努力赚钱养活家人,甚至还要供养两个儿子读书,这的确是太不容易了。多年的操劳已经让她的身体岌岌可危,前些天因为着了凉这几天一直在咳嗽。如果这在平时也没有什么,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在病毒的威胁下,所有的人都已草木皆兵。
开始,一些要好的邻居还来看望一下,叮嘱她注意保暖少出去;后来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医院马上就来人把她强制带走了。等梁键接到电话时,他妈妈已经进了隔离病房了。
虽然梁键很生气,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医院方面的话有些道理;如果母亲真是是那种病,无论如何让她在医院观察治疗总是要好一些。
母亲被监禁起来,生活等于一时没了着落;弟弟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除了一脑门子的考大学用的知识啥也干不了。这一刻,梁键真正的感觉到了一个做长子的责任。梁键算了一笔帐,自己这里前些日子赚了有三百多元钱,高中联赛上虽然没有拿到冠军,但凭着一个亚军和那两个头衔也还是分到了六百元。有了这九百元钱兄弟两撑过一个月应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要是还要给母亲准备一些营养品的话,可能就要省一点了。可从那里来省呢?梁键决定找梁康来谈谈。
“阿康,我和你谈点事。”吃罢晚饭,梁键拦住了准备进房间看书的梁康,这让梁康有些吃惊。因为这一段梁康很少和哥哥说话,至少从情感上来说他已经疏远了自己的亲哥哥。
梁康静静的站在那儿,他在等梁键说话。前一段的事件已经让他陷入到一种执着的情绪中不能自拨了。
“阿康!哥和你商量个事行不?”事到临头梁键发现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弟弟说起,但是一想到独自一人在医院的母亲,他就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沉默得有些生疏的弟弟。“从明天起,你能不能自己走路去上学。”

“你看啊,现在妈已经不在我们身边了。本来哥应该担起这份责任的,但是这一时哥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来赚钱养家;何况妈一个人在医院里养病也需要营养。哥这里钱不多,所以……,所以需要省着花。你看啊,每天上学下学坐公交车都要肆元钱,这一个月下来就有**十几块。咱忍一忍不坐车行不?还有,明天开始我们自己带饭去学校吃,我们球队里有微波炉,可以热饭,这样一个月我们又可以省下六七十来块钱。咱省下这点钱,就可以给妈买一些好点的营养品啦。”说罢梁键歉疚的看着弟弟,好象他歉了梁康几百大元一样。
梁康很平静的听他哥哥把话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他从裤口袋里掏出了一叠钱递了过去。“这些算我的,我不想欠你的情。”
梁键吃惊的看着那一叠百元大钞,虽然不厚可也有快千把块钱了。“你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弟弟从来就是肩不挑手不提的,可他一个中学生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呢?
“暑假,我给人补习功课赚的。”梁康的话还是那么的平静。有了这笔钱,这一个月已经是没有问题了;省点用甚至可以撑两个月。
“那有了这笔钱,阿康你还是去食堂吃饭吧!哥的饭做得一点都不好吃,怕你吃不贯。”既然钱不很愁了,梁键又开始担心起弟弟的身体来了;如果弟弟去食堂吃饭的话,那中午那餐自己就随便弄一弄算了。
“不用,妈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可以为妈操心这个家;我就不能为她分忧?”说完梁康已经走进里间看起书来了。
“那你还是坐车去学校吧,路很远的!”房里已经传来了梁康的读书声。虽然弟弟没有回答自己的话,但是这一刻梁键感觉到了,两兄弟的心又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因为SARS,梁键和弟弟梁康的感情有所恢复;而另一间房里,却上演着夫妻分离前的情景剧。
“你真的要去?”路元盛从身后环住了妻子的腰。虽然在家里是妻子说了算,并且因为这个有同事和熟人时常拿它对自己打趣,可是路元盛是真的很爱自己的妻子。对这件事他很欣赏赵本山的一句话“因为爱,所以怕。”他自己又给这句话续了一句“因为怕,才更爱”
“是的,国家卫生部的通知,军区下的调令;何况这个又是我的专业,我怎么能不去呢?”虽然在外人面前董玉华总是一付高高在上的领导脾气,可是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很愿意享受一下夫妻之间的柔情。
“听说北京那里可是军事化的管理?而且这个病又……。”
董玉华听得出来丈夫的担心。军事化管理意味着行动受到了限制,而这种新型病毒又是出了名的易传染高危险。“没关系的,听说张教授在那里主持工作;他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有他在问题一定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解决了。也许下个月我就会回来啦,到时我们一家人还可以一起过春节呢?”董玉华说得很轻松,但是她自己也知道要事情的发展能够象她刚才说的这样,这里面得要有多大的幸运成分。回想起来,为了工作自己在外面跑的时间多得多;家里主要还要靠这个汉堡医学院毕业的心外博士在操劳,一股浓浓的歉意就浮上了心头。
想到这里,董玉华也转过身来抱住丈夫,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把头埋进了丈夫的胸前。
良久她抬起头来低声说道“这一段家里就全靠你了。”想想也是,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每次丈夫都是用坚定的眼神给自己一个放心的答案,甚至在外工作时,一回想起这些就会给自己带来新的动力。正如那首歌里唱的一样,军功章里真有他的一半,而且还是一多半。
“放心吧,我的事并没有什么很紧急的。至于阿杰和菲菲,你就更放心啦!他们这么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起他们两个,上次来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才认识不到半年,他们两兄妹好象对他都很上心。”
“同学嘛?又是一个队里的球员,某种程度上说他们也是战友,球场上的战友。关系好一点也正常。再说人家是外地的,关心他一下,过节了请他来家吃餐饭,这是好事啊!”
“我没说阿杰对他好不对,但是小菲对他的态度好象也不同寻常,这个就要注意了。小菲还小,那孩子就算不是坏人,可是他也还小吧。这少男少女走得太近,总归是不好的。我这是要走,不然的话我是要查一查的,这事你可不能含糊。”
“放心吧!好歹我也是小菲她爸爸,她的事我能不上心吗?”
“嗯!”又是一个风光旖旎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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