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男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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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休学了?梁键。”林飞宇问道。打完比赛,林飞宇并没有马上走;他有些话想和梁键说,所以两个人现在正沿着马路在雨中慢慢的走。
“是的。我母亲病成那样。弟弟又成绩那么好,我不休学出来赚钱,我们家怎么办?”梁键淡淡的说。
“你现在是在……打……,是吗?”林飞宇踌躇着还是没有把赌球两个字说出口来。
“是的,我在靠打赌球赚钱。这一行收入还不错,也许干个一两年;我就能把母亲的医疗费,弟弟的学费都给挣出来了。说起来今天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来了,我们今天就不是赢一千元,而有可能是输几千元了。他们说了,这两百元是该你得的。”梁键停下了脚步,正视着林飞宇说道,同时拿出了那两百元钱。
“我不要,你拿着吧!”林飞宇推辞道。“梁键,说起来我们每一次合作都是在打赌球。第一次是赌场地,上一次和这一次是赌钱,但是我还是要真诚的劝你一句,不要去打赌球。那会毁了你的前程的!你如果真的需要钱,可以找人帮忙。上一次李佳晨,就是车站那个记者就想找你做个专访,号召社会向你募捐。……”林飞宇的话还没说完,梁键就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我不会却向社会募捐的。是的,我打赌球了;我也知道打赌球是不对的,是违法的,也是我妈不愿意看到的,我至今不敢告诉我妈她得的是什么病,就是不想让她知道治这个病需要多少钱。我怕她会怀疑我弄钱的方法,可是除了这个方法,我还有什么方法?”
“你可以向朋友提请帮助。”
“是的,我可以向你们请求帮助。可是你们也不过是学生,你们自己都没有收入。再说啦,我是一个男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我不希望自己老是向别人请求援助,哪怕那个人是我的朋友。”梁键越说越激动,几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行人,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又走远了。
“对不起!我不该冲你这么大声说话的。”梁键道歉道。
“没关系。我们是朋友嘛!再说,我也是个男人。”林飞宇大度的摆摆手说道。听梁键这么一说,林飞宇到是能够理解他的想法了。两个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真挚的感情。
“这钱?”梁键又拿出了那两百元钱。
“这钱我不能收。”林飞宇正色道“就象你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帮助一样,我是不会收受任何赌金的。要不你拿回去给你的同伴分了,或者请他们吃一顿也行。”
林飞宇这样坚持,梁键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两人在路上走着,分别谈起了这一段两个人的一些际遇和趣事,说到搞笑的地方两个人就哈哈大笑。
突然,林飞宇按住了梁键。“听,好象有小提琴的声音。……是梁祝。是十八相送的那一段。”林飞宇的母亲就喜欢小提琴,也很喜欢梁祝;从小到大他们家买过的磁带、CD碟和DVD碟有不下十本。所以在这烟雨朦胧的日子里,而且是身在异乡的情况下,听到这样一曲梁祝,一股强烈的思乡情愁立刻涌上了林飞宇的心头。
“有些不对。”林飞宇喃喃自语道。从小就听梁祝,别的不说他对这首曲子的鉴赏能力比起一般人那不是高出一筹两筹。十八相送的原曲中表现的是一种压抑的欢愉。因为在梁山伯送祝英台下山的路上,祝英台一路不段的点醒梁山伯;可是梁山伯那支傻鸟却实在是太笨了,直到两人分别也还未能明白过来。
两人一路交谈,祝英台持的是恋人之情;而梁山伯秉着的却是兄弟之情;两种情意是驴唇不对马嘴,可偏偏祝英台还不能言明。所以祝英台一面暗中笑得肚子痛,一面却又不得不压抑自己情感的冲动,一次次的向着她的梁兄暗送秋波。

但是,这一次林飞宇却听出曲调有所不同。在梁祝原有的旋律之外,有一种淡淡的愁情在曲中流转。林飞宇惊讶了,他想看一看是谁拉梁祝拉出了别样的情意。
象这样的中华国粹,梁键就听不明白,只是他很尊重林飞宇;所以当林飞宇想要去看一看这个拉琴人的时候,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过来了。
琴声是从前方一个地下通道传出来的,走下通道一拐弯就看到了拉琴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大叔,戴着一付眼镜还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么优美的弦律联系起来。他的身前有一张硬纸板,看来是卖艺的;只是因为下雨路上的行人很少,这个通道里除了两个躲雨的小贩也没有多少人经过。
林梁二人走到他跟前一看,纸板上写着“单位破产,职工下岗,全家以救济金渡日。本无颜求告社会,盖因小女读书,需要学费;故厚颜以一点个人爱好展示于众,怡笑大方。望走过路过的父老兄弟,能够施以援手。合家拜谢,感激不尽。”此时他正闭着眼睛沉浸于音乐之中,好象这样可以逃避残酷的现实一样。
看到这个中年大叔,林飞宇终于明白曲中为何会有一种忧愁的情感存在了。林飞宇摸了摸口袋,今天他是来训练的,身上就没有带钱。他看了看梁键突然拉住他说“刚才那钱还在吧?给我吧,我要了。”
梁键不明白的看了他一眼,把一直拽在手中的两百元钱交到了林飞宇手中。林飞宇感激的看了梁键一眼,低身把钱轻轻的放在了大叔身前的钱盒子里。看到这里,梁键沉思了一会,跟着也把身上的钱一把掏出来,零零碎碎怕不有五百多元。他二话没说,也跟着把钱放进了钱盒中。钱盒里原本的钱不多,而且大多是一元五角的硬币,最大的也不过是一张五元的纸币;这一下子,倒是可以说是盆满钵满了。
拉琴的大叔也吃惊了,难道眼前的两个是善财童子?他停止了拉琴,双眼涌出了泪水;他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向两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见到那位大叔鞠躬,梁键赶紧上前一步搀扶,而林飞宇却是微微点头欠身回礼。中年大叔敬过礼后,重新挽起小提琴,又拉了起来。这一次的梁祝中充满了一种奔腾的欢笑;就好象人们沐浴在希望的阳光下一样。
一曲完毕,林飞宇拉着梁键走出了地下通道。
“我没有想到你还会……。”林飞宇确实是没有想到梁键能够这样慷慨的捐出了身上所有的钱。
“你看,虽然我家的条件是这样的艰苦,我依然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梁键自豪的说道。
“好吧!也许你是对的,梁键。如果今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就打电话给我。如果我能来的话,我一定来帮你。”说着林飞宇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梁键。梁键也感动了,说起来林飞宇还从他手中把联赛的冠军抢走了;但是经过这几次打交道后,梁键觉得他可以说是自己在球场上认识的最好的朋友,当然也可能是最好的对手。
“即使是要你来帮我们打球?”梁键有些狡黠的问道。
“是的。不过打球可以,但我是不会接受你们的赌金的。”林飞宇用手指点了点梁键说道,然后跨上自行车向远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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