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一入狱门深似海
隔着铁栏，众人望着风西扬木然的表情。
“老大，对不起了！”李峰的声音有点狰狞，有点矛盾，还有的一点是什么？凄凉？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叫你老大了！西扬，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莫如雨低着头，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挤出来的一般。
“风西扬，你太让我失望了！枉我······”宁静指着风西扬，面色苍白。
“你们走吧！我们已经不是什么兄弟，也不是什么朋友，但是我同样不想把你们当作仇人！以后相逢，便是陌路！”哀莫大于心死，但是风西扬仍然在笑着，痛极，也许也是一种快乐吧！看着那些昔日的所谓兄弟们迈着不知道为谁而沉重的脚步走出了自己的视线，风西扬抱着自己的双臂无力的坐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
“风西扬，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证据确凿，你还是老实交待了吧！”貌似公正的检察官大人手拿着一卷磁带高声叫嚣着。
“证据？这也叫证据？？我承认，那些话都是我说的，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呵呵，如果我说的什么话都可以作为证据，那还要你们法官干什么？？要你们检察院干什么？干脆都让我直接宣判得了，反正我说的都是证据！没想到我风西扬还有这么点能耐，那好像最受益的就是你们这种机构了吧！再也不用担心证据不足的问题了。好啊！现在我就再给你点证据，美国的世贸大楼就是你炸的！你来判啊！我公正的法官大人！哈哈哈哈——”风西扬的笑声是那样的疯狂，巨大大的音浪在法庭中来回波荡，仿若来自天堂的审判，又仿若来自地狱的召唤。
“风西扬，这是法庭，你不要无理取闹！你所作的一切已经足够让你一辈子生活在监狱之中，当然，念在你年轻，而且原告家属也愿意在你为受害人治疗后为你求情，你将有很大的机会仅仅受到很轻微的惩罚，甚至逃避法律的制裁，想想吧！你今年还不满20岁，你的篮球，你的朋友，他们都在等你，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毁掉自己的一辈子啊！”法官的声音轻柔而魅惑，和蔼的表情仿佛正在面对自己的孩子。
“尊敬的检察官大人，是不是按照您的意思，我应该先去把那几个人渣都治好，然后再去向原告家属摇尾乞怜，然后让他们答应不再追究我的过错，争取法律从轻处理？”冯西扬的声音同样轻柔。
“风西扬，话不能这么说，你不要只考虑别人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你应该考虑你自己，毕竟，在你的前面还有大好的前途等着你呢！当然，你理解的意思还是基本正确的！”风西扬的语气让法官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一丝丝笑容在那张仿佛用面团揉成的脸上渐渐的显现了出来。
“那我的父母就白死了？他们该死是不是？就因为他们太勤劳，太善良！所以他们就该白白的死掉是不是？这就是你们的逻辑！这就是你所谓的公正的法律是不是？既然老天无眼，那我风西扬就来为他开眼！既然法律没有公正，那我风西扬就来还我父母一个公正！”风西扬咆哮着，狰狞扭曲的面部让高高在上的法官情不自禁的向后面缩了缩身子。听审席上的风西放和风长顺等人早已经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风西扬，言辞透露出狡猾，表情夹带着疯狂。
“法官大人，被告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我建议此案押后再审！”带着金丝眼镜的律师绝对配的上他所拿的天价报酬，面对疯狂的风西扬，他果断地建议法庭将此案拖后，为什么？即便你舌灿莲花，狡舌如簧，你能够让一个疯狂的人听进你说的话吗？或者你希望让他在不冷静中做出不冷静的决断？
法官还在犹豫，但是风西扬已经喊了出来，“拖后？为什么要拖后？现在审啊！你们不是要判我无期吗？用不着你们的慈悲，干脆，直接把我枪毙吧！正好，我们一家人在地底下团圆去，这正不是你们想要看到的吗？”风西扬的声音一贯的疯狂，只是到后来，渐渐的有了一点哽咽。
风西扬被带下去了，被带下去的还有莫如雨等人的希望。
在今后的两个月中，风西扬一共被提审了十几回，但是几乎每次都是这样的收场，终于，所有的人都失去耐心了，风西扬被判了10年。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春节了，但是监狱里绝对看不出一丝的节日喜庆气氛。
在押解人员的陪同下，风西扬慢慢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环境，深州市监狱。
一个个冷漠的眼神看着这个新来的同伴。
“哐当——”一间牢房的门被打开了，牢房中，几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风西扬的身上，有疑惑，有谨慎，有冷漠，更有的带着一种看见猎物的热烈。
“风西扬！这就是你的地方了，别怪哥们心狠，这都是上面安排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如果你还能活着出去，咱们兄弟喝酒个给你庆祝，如果你死在这里面了，咱们兄弟也会给你烧点纸钱的，只要你别怪兄弟就好——”一个狱警嘟嘟囔囔的锁上了牢门。
“这是我的铺！麻烦你让一下！”风西扬礼貌的对着一个脚搭在自己铺上的人说道。风西扬所在的牢房是连铺，一排床摆在那里，每个人可以占据上面的一条地盘。
脚搭在风西扬铺上的那位光着膀子的老兄冷冷的看了风西扬一眼，然后又向着一个方向瞟了一眼，看到那边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仍然闭着眼睛没有作声，才扭过头来对风西扬说道，“你睡那边那个，我睡这里！”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商量的语气。
风西扬看了看光膀子说的那个铺，位置很不错，最起码不像这边一样紧挨着马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世界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竟然还有愿意挨着马桶的，难道他喜欢那个味道？？
将李冬梅为自己整理的铺盖卷铺到了自己的铺上，然后也半靠在自己床头墙壁上闭上了眼睛。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实在应该好好的想一想了，经历了这么久的折腾，也累了，真的累了。
模模糊糊的，风西扬睡着了竟然，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吃晚饭的铃声响起。
饭菜还可以，当然，这仅仅是相对于风西扬以前家里的饭菜，虽然是清汤寡水的白菜，但也总比咸菜好一点吧！馒头两个，虽然有点硬，有点黑，但是分量还是蛮足的，即便是风西扬这样饭量比较大的人，也可以混个八成饱。
监狱里的生活，总是枯燥大于色彩，吃完了干什么？熟悉的聊会天，不熟悉的就只能一个人闷着头睡觉了。风西扬也不能免俗，那本伴随着他十几年的李太白已经被当作禁品给收走了，剩下的好像只有和周公下棋聊天了。
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风西扬真的不敢想象，自己将会如何的渡过以后的十年。第一次，风西扬的人生中，第一次的出现了彷徨这个词语。
“小伙子，怎么进来的啊？”一个声音打破了牢房中的沉默。
风西扬没有意识到这个声音正在跟自己说话，仍然自顾自的做着白日梦。
“喂！！小子，跟你说话呢！”下午的时候睡在风西扬原来铺上的那个光膀子老兄在最边的那个铺上高声说道，顺带的还有风西扬身边另一个人的重重的一巴掌。
“嗯？”风西扬猛地把头从被窝里抬了起来，“喊我吗？”
“呵呵，不喊你还喊谁？你看着这屋子里的几个人还有哪个能被喊作小子？”睡在风西扬左边的络腮胡子中年人挺和善的说道。
抬头看看，风西扬尴尬的一笑，确实，一屋子连着风西扬六个人，确实没有哪个能被叫做“小子”，最年轻的那个就是光膀子老兄，看上去也有个30往上不往下了，而年纪最大的一个戴眼镜的好像已经六十多了。“你说什么？能在重说一遍吗？刚才我——”风西扬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瓜。
“哦！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为什么进来的而已！”络腮胡子中年人笑了笑，柔声说道。
“我？呵呵，故事很长，一言难尽，你们愿意听吗？”刚说完这句话，风西扬突然怔住了，刚才的那句话完全是本能的说出来的，自己变了？以前的自己，好像是从来不会把自己心中的事情说给别人听的，无论是自己的那一帮兄弟还是宁静、凌紫烟，现在，自己是怎么了呢？
“精彩吗？如果精彩就说说，反正大家都是这么无聊，就当听故事了！”光膀子的哥们听见风西扬的话，立马笑眯眯的凑了过来。
“黑皮！”络腮胡子瞪了光膀子老兄一眼，后者立马收起了自己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过他最后的一个伸了伸舌头的动作却让人完全不能把他和严肃连接起来。
“精彩的故事？呵呵，还算是精彩吧！”风西扬苦笑着说道。
“兄弟，来到这里的人，除了那些真正的罪大恶极的，哪个背后没有一大串的故事？中国的监狱中，向来都是好人比坏人多的，最起码我敢保证，在座的几个人，绝对不会把你说的任何话透露出去的，有什么事情别瞒在心里，说出来给大家听听，痛苦也许会减少一点，或许，我们还能给你点惊喜呢！”络腮胡子笑着说道。
“麻哥——”当络腮胡子说到“惊喜”的时候，戴眼镜的老年人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了他。
“嗯！”麻哥轻轻点了点头，一副我自有安排的样子，老年人只好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来自古城县的一个村子里，我是家里的独子，父亲母亲都很爱我，在我15岁的时候，家里盖了一座新房子，其实，当时我们家并不是很富裕，但是我的父亲是一个好强的人，他为了赌一口气，房子的规格很高，最起码也可以在当时的村子里拔尖了，也是这座房子，让我们家背负上了沉重的债务，·······”风西扬缓缓地讲着，声音低沉而忧郁，到了后来，声音竟然有了一点哽咽。
“终于，我报仇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昔日的仇人一个个的倒下，我竟然没有一点点快乐的感觉，甚至面对着自己曾经的兄弟朋友的苦苦哀求，我差一点就答应了他们帮他们去救治他们的亲人，去救我曾经的仇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真的不知道！”风西扬懊恼的把头低到了膝盖上。
沉默良久，围坐在一边的人都亲切的拍了拍风西扬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的回到了自己铺位上。确实如麻哥所言，在这里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毕竟，如果能够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谁愿意去杀人放火？谁愿意去拦路抢劫？生活！你他妈的就是爱玩逼良为娼的把戏！
第二天一大早，送饭的狱警准时地将食物发放到了每个牢房，中国的牢房不同于在电视里看到的外国牢房，还有餐厅的设施，犯人进餐都是在自己的屋子里进行的。看到送饭的狱警渐渐远去，风西扬牢房的人立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自己的早餐，然后，麻哥爬到了铺上，掀开了黑皮铺位靠墙的一端的被褥，麻哥的上半身竟然有多半个都探进了黑皮的床铺。
那是空的？风西扬疑惑的看向了众人，黑皮对着风西扬狡猾的一笑，然后快步走上前把自己的饭盒递到了麻哥已经向后伸出的手里。马上，麻哥又将黑皮的饭盒递了出来，风西扬注意到，那里面多了一层土。紧接着，众人一个挨一个的将自己的饭盒递了过去，又接过了已经装上土的饭盒。最后只剩下风西扬了，可是此时的风西扬还没有从众人带给自己的震惊中清醒过来，更别说走上前递上自己的饭盒了，麻哥向后面伸着的手看还没有饭盒递过来，忍不住扭回头来疑惑的看着众人，当他看到风西扬的表情时，忍不住一笑，“这就是我们给你的惊喜！怎么样？还满意吗？恩？还愣着干什么？拿过来啊！”
风西扬急忙走上前递过了自己的饭盒。
终于，装上了土的饭盒被盖上了盖子整齐的放到了靠近牢门的墙边上，黑皮的床铺也恢复的原样。
虽然工作量并不大，但是就是这么一小会的忙碌，麻哥竟然出了满头的大汗，点燃了一根烟，美美的吸了一口，“小子，怎么样？还满意吧？”
“麻哥，这是？”虽然隐隐约约的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但是风西扬仍然不敢相信，他希望让别人再给自己证实一下。确实不敢相信，虽然越狱这种事情在电影里很常见，又是高科技，又是种种稀奇古怪的手段，但是那毕竟是电影，这就好比你在电影里看见武林侠客飞檐走壁，你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会觉得他飞得不够高，不够快，但是在现实中看见这种情况呢？
“不错，我们为了这件事情已经准备了十几年，在这十几年间，仅过这间牢房的人不下40个，可是最后能够留下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几个！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通过了我几次甚至几十次的测验，然后才能留在这里的！你，是这些人里最快获得所有人认可的，小伙子，我们昨天才见到你，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对吗？”
“嗯！”风西扬郑重地点了点头，不是因为看到希望的惊喜，而是因为这份信任的重量！
“呵呵，以后你就是自己人了，先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自己吧！”麻哥笑呵呵的看着风西扬说道。
“我叫风西扬，今年20岁，嗯，基本上就这么多吧！”风西扬微皱着眉头思考着，但是到最后还是只说出了这么几句话。
“我靠！这也太简单了吧！”黑皮不满的叫唤道，但是他的意见立马被麻哥的眼神镇压了。
“马立昌，兄弟们给面子，喊声麻哥！”麻哥伸出了手！
风西扬立马伸出手和麻哥握在了一起。
“王大富，外号王瞎子！”戴着眼镜的老人走了过来，边说边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周乐，周自在！”“黎波！”“黑皮！我的名字就不说了，连我自己都忘了！嘿嘿！”又是三双手加入了进来。
六个人目光相交，同时笑了起来。
“我靠！你们干什么？开誓师大会呢？那要不要哥们再给你们弄点血酒啊？”一个声音从牢房外面传来，风西扬的脸立马变的苍白，幸好他面对着里面的墙壁。
“张哥说笑了，我们几个什么货您还不知道？还开的起誓师大会？只是新来的这个兄弟挺对大家胃口，呵呵，大家一块较较手劲儿而已！”麻哥笑眯眯的拿回了自己的手，向着已经打开牢门走进来的一个狱警说道。
“就你们几个货，还对胃口？靠！是对胃口，怎么样？味道是香啊还是甜啊？”张哥一脸不信奚落着麻哥等人，然后又围着依然站在原地的风西扬转了一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当他看到风西扬那苍白的脸色之后，他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嘿嘿！对胃口？确实啊！看这哥们都这模样了，昨天晚上你们爽了吧？还真是分秒必争、兢兢业业啊！连吃早饭这么会屁大的功夫都要在照顾一下！”张哥的语气越来越冷！
“张哥，您误会了！我们——”
“误会个屁！你们当我是瞎子吗？”麻哥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张哥蛮横的打断了，“操场南边的厕所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一会你们几个过去吧！还有，以后别再拿他满足你们的胃口了，也转告别的人，这小子是我张哥罩着的！”转过身来，对着风西扬轻声说道，“今天你就不用跟他们去了，休息一下吧！以后他们要是再欺负你就告诉我！不过我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子！放风的时间到了，你去把自己整理一下然后去操场上随便转转吧！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否则就是我也帮不了你！”说完这些后，张哥转身走出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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