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不足10平方米的客厅光线昏暗,三只看不出颜色的沙发早已破旧不堪,一台25英寸的松下彩电屏幕上,李玟正卖力地推荐波导手机。一位肤色白皙、面庞微胖的年轻女子从沙发上欠起身来。
“你好!”她笑着跟我打招呼。她笑起来很动人,那对晶亮的眼眸,在她那双凤眼里面闪烁,像夜空里点燃起的火苗。高挺的鼻梁下,有一双性感的厚唇。如果不是上天搞错的话,她与妹妹简直就不是一对母亲父亲生的。
我在沙发上落座,诉说为什么要图便宜买她二手电器的缘由,很自然地,又如此这般说出被人“抛弃”的悲惨经历。我这一招屡试不爽,毕竟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对于本身就处于弱势群体或是特殊群体的人来说,这一点很重要。
我刚说完,孙小姐气愤得跳起来说:“又是一个香港人坑人,真要命!”她把一缕金黄的头发从脸上吹开,生起气来,也显得那么娇媚:“我那个香港人58岁了,玩什么玩哪?一开始还骗我说离了婚。就只允许他骗我们,我们就不能骗骗他们?我对他说,你别惹我,再惹我告你老婆去。”
“后来呢?”
“我就甩掉他了,我跟他两个月,什么都没捞到,我把电器偷偷运出来跑了。”望着屋内的战利品,她得意地笑起来。
我问她:“那个香港人不来找你麻烦吗?”
“那不可能。”她摇了摇头,仿佛她能够把包养过她的香港人摇掉似的,“年纪大的香港人胆小怕事,我把房子一退后,他到出租屋里找不到我,听说我在卖电器,看到我张贴的东西,传呼我,一开口就骂人。我盯着表看,任凭他骂了3分钟,我只说了几句话,他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心焦地等待她的下文,仿佛说书人说到紧要处突然卖关子似的,她突然打住,不慌不忙地用一只金色打火机点上一支七星万宝路,吐出一串圆形的烟圈,烟味在窒闷的空间弥漫开来,她才接着说:“我说,你有什么**用?还到处抠女呢,也不看看能不能雄起来,再骂,我告诉你老婆去。”
她妹妹突然大笑起来。
我问:“你知道他老婆的电话?”
“当然!在一起时,我问他他怎么会讲呢?我就每次小心搜他的东西,看到他一个工作证件上的地址,再托一个小姐妹的香港老公去替我打听,一点一点地问,打掉200多元钱国际长途电话费,才确定了他家的电话号码。”
她说,早些年鬼迷心窍,想嫁过香港去生活,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但可以搞搞香港人,从他们那里弄些钱。她得意地说,两年来,她至少搞掂了20个男人。
她来自贵州省遵义地区,农村妹,今年26岁。
她家竟然有3台25英寸的彩电要出售,我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和她约好下午4点找人来扛。然后,我便拜拜。
我没有买她的二手家电,也就断了联系,无法搜证她3年“搞掂20个男人”的“传奇”本领,对我的调查而言,也算是一个缺失。
在村里,无人不知蓓蓓的故事。“二奶”们都说蓓蓓很厉害,玩得转,把香港人哄得团团转。她们总是以佩服、羡慕的口吻谈论蓓蓓,但无人敢于效仿。蓓蓓去年搬离了这里。这个故事,是邻居阿艳说给我听的。
蓓蓓今年大概24岁,湖南妹,22岁那年来深圳,先在皇岗口岸的某西餐厅当部长,因为拿了小费不上缴,被公司炒掉了。蓓蓓人小鬼机灵,总是未雨绸缪,在炒之前就找好了下家,让一位香港人包养她。香港人是一个建筑工人,也就是水泥工,每月只拿1万多元工钱,手头有些紧巴巴的,蓓蓓就有些不满。
有一天,蓓蓓的一个同乡来看望她,同乡是坐台小姐,告诉蓓蓓自己已经挣了20来万,准备回老家开一家美容厅。蓓蓓羡慕人家,开始谋划如何聚财,思来想去就在香港人身上打起了主意。
深圳的物价相比于内地是很高的,但又比香港便宜得多,所以节假日、周末港人愿意过境消费,有的男人甚至专门过来寻花问柳。蓓蓓有目的地出击,很快钓上了一位青年文员,两人在一家酒店开房,蓓蓓极力卖弄,哄得港人在床上发狂,高兴得死去活来,很快呼呼入睡。蓓蓓趁香港文员冲凉时,偷了他的钱包就跑,跑到楼底下打开钱包一看,才790元人民币。气得她当街大骂不止。
香港文员一看钱包丢了,赶紧传呼蓓蓓。蓓蓓不知怎的,竟也敢复机。文员就说:拿走了钱无所谓,本来就应该多给你一些,只是你不辞而别,心中不自在,很牵挂你。几句知心暖肺的话,让蓓蓓动容。又一个周末,文员再次到深圳来传呼蓓蓓,蓓蓓回电话说:我与你有感情,但你是逢场作戏,不肯跟我结婚,钱又给得少,我不如去做DJ。说罢,就挂了电话。

文员再次传呼蓓蓓,求她回来,并保证每月给她4000元家用,外加1200元房租。蓓蓓想了想,觉得还算“按质论价”,就让那文员包了。
这以后,文员对蓓蓓很好,给钱也逐渐大方起来。当然,也处处防着她。夏天,香港人穿着特制的贴身短裤,将随身带的零用钱放在短裤里,还分开两边放。他跟蓓蓓干那件事时只脱一边裤脚,完事后赶紧穿上。
蓓蓓每天会开玩笑摸摸他的**,猜一猜他带了多少钱,猜了十几次后,练出了好眼力,只要文员一脱下外裤露出内裤,蓓蓓就能准确地估摸出他今天带了多少钱。去年国庆节,年轻文员带了4000多元来深圳买东西,在蓓蓓的出租屋内落脚,蓓蓓百般奉承,让他玩了一个通宵。第二天中午醒来,蓓蓓早就不见了,香港文员摸摸特制内裤,钱也没有了。不论他如何再传呼,蓓蓓根本不回他电话,此后也就远走高飞难找寻了。
据知情人说,蓓蓓后来还骗了七八个香港人,现今住在黄贝岭一带。
在深圳,极少数从内地来的女孩子,会与两三个男仔组成犯罪团伙,先让女仔以**引诱香港男子进入他们租下的出租屋,当房门一关,男人猴急的时候,两三个男仔即刻从藏身的地方冲出来,抓你一个“现行”,然后是官了还是私了,敲诈或抢劫一大笔钱财。这一类勾当,据说那些喜欢花街柳巷的男人只要稍有警觉,一般都不会往陷阱里跳。但是,像孙小姐、蓓蓓这样的“二奶”,总是会让那些沉醉在温柔富贵乡里的港人放松警惕,让他们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破财。
对此,阿艳愤愤然,大骂蓓蓓破坏了“游戏规则”。
韩非子寓言一则:卫国有一对夫妻,一起向神祷告。妻子祈求说:“让我不付出什么就得到五百匹布。”其夫听了非常不满意,责备妻子说:“怎么只要五百匹布呢?”
这位妻子反唇相讥道:“再多了,你就要去买妾了。”
——见(《韩非子?内储说下》)
这则寓言故事至少说明,在古代男人稍微有钱就思谋买妾,或者说有钱才能去买妾。即便到了现在,“二奶”现象的背后,依旧是金钱的驱动。
古时候,买一个妾需要花多少银子?
宋代朱彧《萍州可谈》记说:“京师买妾,每四钱名一竿,美者售钱三五十竿。近岁贵人务以声色为得意,妾价腾贵至五千缗。”按旧时铜钱计量一千个铜钱为一串钱,又称一贯钱、一缗钱,值银一两。
我在前面中提到“以妾换马”,那么,马价是多少呢?各朝马价不一,妾的价格也不一样。《金瓶梅》中多处写到买卖女奴,可以拿当时的马价做一比较。《金瓶梅》第九回,西门庆买来服侍吴月娘的丫环小玉,花了五两银子。买来给潘金莲上灶的丫环秋菊,花了六两银子。在第二十四回、三十七回、六十回、九十五回、九十六回,写买卖11岁至13岁丫环,价格均在四两至五两银子之间。
当时一匹马的价格,第三十八回写西门庆骑的一匹高头点子青马,夏提刑佑计为七八十两银子;第四十三回写云离寺的两匹马,是他兄长云参将从边疆捎来的,西门庆相了一回说不是好马,即便马不太好,这两匹马也要值七十两银子。一个丫环的价格远远抵不上一匹马的价格,按四十三回的行情,一匹普通的马约三十五两银子,可以换七个丫环。小妾的地位高一些,不过也高不到哪里去,从北魏曹彰到北宋苏东坡的以马换妾或以妾换马,也不过是一匹马与一个妾的交换而已。
吴思在《当贪官的理由》中对明代的银价有个推算:“那500两银子,按照当今国际市场上贵金属的常规价格,大概相当于43000多元人民币。如果按银子在当时对粮食的购买力估算,大概有现在的20万人民币(《潜规则:中国历史的真实游戏》,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P44)。按照吴思的估算来套,从唐朝到明朝买一个妾,约需三十五两银子,合当今3010元人民币。港人包“二奶”,每月的费用,一般都在3000元至10000元人民币之间。这样算起来,现在的妇女“包”给人家一个月,就相当于古时春娘或者潘金莲卖给人家一辈子,现在妇女“值钱”了,我们妇女的“价格”是大大地提升了哟!

本书首发 。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 ,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