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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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把汪老板送到陈列馆,没陪这位台商去看西汉陈列馆,却把他带到了郊外一个偏僻的招待所里。
“对不起,汪老板,你暂时不能走了,有人要找你。”焦剑说。
“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汪老板就紧张起来,说。
“别怕,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把你怎样,等会你就知道是谁找你。”焦剑非常文明,没有半点凶狠粗暴的样子。
“你想绑架?”汪老板转身就想走,却被两三个年轻人拦住。
“你说什么都行,只是别忘了华声集团的一百八十万美元的货款就行了。”焦剑说。
“你是华声集团的?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告你们。”汪老板非常气愤地吼道。
“你也别生气,法院的人等一下就来,你可以告。”焦剑说。
几分钟后,欧阳艳玲领着两个法院的人进来了。一见汪老板,欧阳艳玲的愤怒就来了:“姓汪的,你害得我好苦呀,你你……”就要揪住对方,却被焦剑拉住:“别激动,别给人留下话柄,说我们虐待了他,还是让法院来解决吧。”
两名法官出示了证件,宣讲了大陆的有关法律条文,告之汪老板。法院已经受理了华声集团的上诉,责令你立即付清对方的货款,否则我们将以诈骗罪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在没有得到法院的同意前你暂时不能离开本市。
“我抗议,你们这是绑架,是非法拘禁,我要控告你们。”汪老板几乎是吼叫。
没人理你,你叫吧,爱怎么叫就怎么叫。这是你的权利,没人干涉你,也没人制止你。法官给了他有关法律文书就走了,他能说什么?没什么可说的。
欧阳艳玲也走了,临走时说:“我们还合作一回,把钱还来,你什么事也没有。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经被你差点害得家破人亡,就差没跳楼了。算是我求你,还钱,还了钱不只是救我一个人,也救了我们公司,你知道吗?”
“可你也不能绑架呀,你把我绑架了我上哪弄钱来?”
“这叫绑架吗?我们的法律手续齐全,没人打你,也没人骂你,更没人要挟你。你放心,在拿钱来之前就我陪着你,我一个女流之辈能绑架一个大男人?谁信?你不是要人帮你筹钱吗?这位先生。”欧阳艳玲赶到机场对汪老板的同伴说,“请你帮个忙,回去告诉汪老板家里人,就说汪老板在南江等着一百八十万美元的货款,叫那边马上付钱来。 汪总有我陪着,就在我宿舍住着,绝对不会有事,叫他家里人放心。”
欧阳艳玲把汪老板的同伴送上了飞机,不让他们形成绑架的印象,也不让他们在南江有报警的机会。
剩下的事就是守着汪老板。总不能让他放任自流,没人陪着他马上就会走人,什么目的也达不到。
出面的就焦剑、欧阳艳玲,还有焦剑的两个朋友,除焦剑之外所有人都不是公安的,都与公安局无任何关系。这种事焦剑不想把队里的弟兄拖进来,后果无法预测,说不定是起惊天大案,说不定什么事也没有,谁都想象不到。有麻烦他只能一个人扛着,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这一切,也作了最坏的打算。纯粹是拉一把欧阳艳玲,也帮一把华声集团,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他不能不干。
已经干了,就要干得天衣无缝,不留破绽,不留把柄。
送走了法官和汪老板的同伴之后焦剑立即把汪老板转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能老在一个地方,他时刻担心对方报案,时刻担心被自己人逮着,一旦露馅就什么都完了。
陪着汪老板打牌,唱卡拉OK ,给他做工作,劝说他。汪老板却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听不进去,他感到自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怎么也爬不出来。真是羊落虎口,完了,这一回是彻底完了。当他被带进那个破旧的招待所之后他就意识到已经被绑架,就千方百计寻找逃跑的机会,可根本就没这个机会;他又想打电话出去,可手机放在包里全被绑架他的司机控制着。他感到绝望,他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结果,不知道这些绑架他的人会把他怎么样,他感到了空前的恐惧。
趁着人们没注意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到窗口,纵身一跃,就要从四楼的窗口跳下去。就在冲出窗口的那一瞬间,两只手把他拽住了,使他的身体重重地落到了桌上。那是焦剑逮住了他。
焦剑把他从桌上摔到地上,揪住他的衣领,吼道:“你想死是吗?你……”握得咯咯直响的拳头就要砸下去,可他还是没有,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也许这是职业的本能,每当到这个时候理智会告诉他不能再打下去,他就不会再打了,也就吓唬吓唬。他收了手,叹道:“你怎么这么狭隘?不就是要你还钱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值得把命都搭上吗?你死了算什么?连条狗都不如!赖账,不想还钱,你一世的英名全没了,你何必呢?再说你死了我们怎么办?我们还说得清吗?全都得跟你受罪,何苦?跟你说了,我们不是绑匪,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怎么……”

欧阳艳玲也来做工作,她原本就是团委书记,做思想工作是她的强项。她声泪俱下地说了一通,推心置腹,坦诚相见,就差没把心窝子掏出来。汪老板就有些无地自容了:欠了女人的钱还想跳楼自杀,还是不是男人?
无颜见江东父老,我汪某是什么人,就为了几个钱自杀?我还怎么在江湖上混?我他妈真是王八蛋!
保证,不再做傻事,不再想不开,很正常,还钱,天经地义。
思想包袱没了人就显得特别轻松,玩!你们说玩什么就玩什么!打牌,这城市的“市牌”“三打哈”,三个打一个,被打的就是是什么?“哈”就是马大哈,二百五。汪老板心大,每次都想当庄。每次要的分最低,从一百往下要,十分五分零分都要,负分也来,就是要当庄,次次当“哈”,被打得焦头烂额,还要打,我愿意,我高兴,我就当二百五。
玩得忘记一切,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在干什么,有些忘乎所以。
几天过去了,钱还没来。怎么搞的?为什么还不送钱来?
我能打个电话吗?
打吧,只是别太久。
用的是手机,焦剑准备了三个新号码,打一次换一次,时间控制在一分钟以内,谁也测不到他的方位。
对方说马上就送钱来。
可又过了两天,还不见人送钱来,汪老板心里就有些慌,再次催家里人马上送钱来。
焦剑想这回应该能解决,汪老板也不会有事了。这天母亲打电话来说要出差,叫他送到火车站。没办法,焦剑就是再忙再抽不开身也要去送母亲,就叮嘱了朋友好好照顾汪总,也跟汪总打了招呼,就去送母亲。
送母亲去了车站,话还没说上三句欧阳艳玲就来电话了,急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听清几个字:汪总跑了!
焦剑当时就差没有倒下,头一下子大了。
汪总跑了?!这是多么麻烦的事!前面所有的工作不仅前功尽弃,一千多万不仅彻底泡汤,而且焦剑和所有参与的人都要完蛋。焦剑刚刚从沈宇霆那里得知,省厅的传真半个小时前发到市局,台商汪大成在南江市被绑架。他的同伴已经在上海向警方报案,上海警方正派人来省公安厅,共同协商解救台商的方案。只要汪大成跑到省厅或市局就麻烦了,就什么都穿帮了,两地警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焦剑和欧阳艳玲。
沈宇霆叫焦剑赶快采取措施找到汪大成,只要控制住汪大成就什么都好说。他是专案组的负责人,还能够想办法拖住专案组的行动。
完了,这回看来真的彻底完了,他可能成为特大通缉犯被通缉。不行,千万不能让汪大成跑到省厅或者市局,只要他不落到我们自己人手里一切都好说,他和欧阳艳玲都不会成为绑架罪犯,都还不会被通缉,有汪大成自己作证。他没时间再照顾母亲,匆忙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的朋友包括欧阳艳玲都在等着他的回话,怎么办?是去再找汪大成还是放弃?或者赶快逃跑?就等他一句话。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个想法:找到汪大成,截住汪大成!现在汪大成很可能赶往省公安厅,也很可能去市局,焦剑叫他的几个朋友兵分两路,一路赶往省厅门口,一路赶往市局门口。汪大成很可能会坐的士,的士是不能直接开进省厅和市局的,守住两张大门,只要发现汪大成就把他拦住,绝不能让他走进这两个机关的大门。
然而已经晚了,汪大成已经去了市公安局,二十分钟后他打来手机告诉焦剑,他不辞而别,非常抱歉,他已经安全到达市公安局,正在沈支队长的办公室里。他正在制止警方对他们的通缉行动,等事情平息后他立即跟他联系。
通知朋友,立即撤离。
焦剑能想象得出来,汪大成绝不会说他遭绑架,既然他肯打这个电话来就说明他也绝不会一走了之,形势可能会有转机。
其实沈宇霆就在市公安局门口,他同时也布置了手下在省厅门口等待,一旦发现汪大成就立即“扣留”,由他出面处理,可以把影响减少到最小。
沈宇霆把汪大成带到办公室,谁也没有报告,先把情况弄清。不料汪大成开口第一句话就郑重声明:他没被绑架,没被任何人绑架。
好,太好了!沈宇霆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只要汪大成自己说不是绑架谁说绑架也没用。他立即通知了上海警方,汪大成并没遭绑架,公安局已经找到他本人,请对方一起来处理所谓的“绑架”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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