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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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永远都是繁华的。
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秋天,也依然繁华如故。街上到处是叫卖的小贩,糖葫芦,面具,风车……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街道两旁,吸引着过路人的目光。
皇甫舞走在大街上,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她已经贴上了易容的面具,一张平淡无奇放在人堆里面找不到的脸,唯一出彩的还是那双奇异的眼睛,但是此刻里面是淡漠和疏离,以及一丝不甘愿。
街边的叫卖声在她听来像是呱噪的乌鸦叫,目光却突然被一串罂粟花连成的手链吸引住了,她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独独喜欢罂粟花,因为那种让人沉溺的香味很是诱惑,况且罂粟花的毒性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这个多少钱?”皇甫舞站定,问道。
“把这个包了。”一道阴冷的男声传过来,像是闪电的利刃划破天空般。一锭金元宝也随着这声音抛到了小贩的面前,“不用找了。”
皇甫舞撇嘴,什么人和她抢东西?她禁不住抬头,正要破口大骂,忽然那串链子递到了她的面前,手的主人对她微微一笑,“别来无恙啊,天舞。”
眼前的男人一头银色的长发随风飘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眼神犀利冰冷,他伸出手揉了揉皇甫舞黑色柔顺的发丝,“听说,你遇到了麻烦。”
皇甫舞答道:“你还来的真是时候,阿城,我的确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酒楼。
在洛阳城内,这家雅仙居是颇有名气的一家酒楼,来这里饮食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无奈这里一天仅仅接待二十桌客人,来晚了就不再接待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门口正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不停有人在恳求,“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让我们进去吧,这可是尚书家的公子。”
门口的小二摇头,“不行,就算是皇帝来了也不行,雅仙居有雅仙居的规矩,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破例的?”
这时,独孤城和皇甫舞刚刚好过来,独孤城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给他让道,也有人幸灾乐祸地要看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怎么被小二拒绝,谁料那小二看到眼前两人,弯腰九十度,“啊……您大驾光临,主人和天姑娘请进,您要准备的位置已经准备好了。”
独孤城微微点头,皇甫舞也对小二报以灿烂微笑,两人就这么走了进去。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暴动,“不是说只招待二十桌的吗?”
小二冷冷回道:“雅仙居有雅仙居的规矩,但是规矩也有破例的时候。”
一片无语。
雅仙居的动作很快,皇甫舞只要了一壶酒,独孤城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训责她“姑娘喝什么酒”只是示意来几瓶好酒。便开始看着皇甫舞黑的要死的脸色,什么也不说。
皇甫舞环视了一周雅仙居,道:“我问你,‘梦阎罗’你都卖给哪些人了?”
独孤城皱眉,“我一向不记这种没有价值的东西。”
“啪!”皇甫舞一拳打在檀香木的桌子上,桌子生生被她打出一个洞来,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过来,皇甫舞不顾他人的目光,继续说道:“你记不记都得给我想起来!我告诉你,我娘被人下了梦阎罗,我要找出来是谁干的!”
独孤城虽然知道皇甫舞的脾气,但是脸色还是沉了沉,不过听到皇甫舞的话后又松了脸色,眼神中带着无奈和宠溺,按住皇甫舞的肩膀让她坐下来,柔声劝道,“我知道了,我一会就让他们去查,你可以放心了吧,不用你动手,查出来我就让那个人不得好死。”

酒已经端了上来,皇甫舞恨恨地喝了一口酒,“不用你管,你只管查出来就行了,那个人我要自己对付,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独孤城是见过大世面的,杀人如麻,但是看着皇甫舞冷冰冰的眼神,没由来的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他说,“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被指婚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你真的要违抗,今天晚上就带了你娘亲逃走。”
皇甫舞又灌了一口酒,一壶酒已经被她喝完,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她拼命摇头,“你不知道……哈哈……我娘喜欢皇甫良那个臭男人,我……我才不会……不会让她伤心……不就是嫁人吗……哈哈,有什么大不了的!”
独孤城很无奈,皇甫舞的酒品很差,这点他和汐迹都是心知肚明的,当她心情很不爽的时候,只要她一沾酒,哪怕是一点点,都会发酒疯,不过皇甫舞也清楚这一点,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是从来不喝酒的,除了这次迄今的唯一一次是在木神死在百花谷的时候,因为喝酒昏了一个星期,她既然愿意发酒疯,那就让她发好了,说不定说出来会舒服一些,皇甫舞就是埋在心里的东西太多,苦太多,才会这么不快乐。
“天舞,你冷静一点。”独孤城看了看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明知如果这个时候要让皇甫舞离开这里无疑是点了导火索,她到时候有可能一生气把整个雅仙居给拆了,只能黑着脸看着眼前这个发疯的女人,天舞是织师的名字,皇甫舞在外一直叫这个名字。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让你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能冷静?就是这个道理,我不愿意嫁给一个我不爱的男人,但是我必须这样!你能冷静?!”皇甫舞瞪着眼睛,狠狠地白了一眼独孤城。
独孤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果谁逼他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的话,他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但是话说回来,谁有那个胆量惹到堂堂百毒门的门主呢?连汐迹都不敢,敢的人也只有眼前这个女人了,偏偏他又不忍心痛扁这个屡次害他出丑的女人。
就在独孤城考虑怎么样在不打晕她就把她带走的时候,皇甫舞突然冷静下来,她颓唐地坐下,“阿城,我是真的很苦恼啊。”
独孤城把酒壶拿开,让小二端上来茶水,“不要喝酒了,喝茶吧,你这个样子回去你娘亲会伤心的。”
皇甫舞点头,她的眼神此刻是一片清明,再无半点醉意,喃喃道:“是啊,我娘亲会伤心……她会伤心的。”
独孤城苦笑着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忽然想起来以前一个算命先生给皇甫舞算的一卦,这种生辰八字如果是女儿,定然多灾多难,此女非凡胎俗子,定能一主乾坤天下。
问题是,她什么时候主的了她自己的生活呢?
这样还谈什么乾坤天下。独孤城把那个老道士归到骗钱的那类里面去。
“镇将王蓝翎对吧?”独孤城问道,“他好像是以多情而闻名的,红粉知己的数目似乎不比汐迹少。这样一个人,你嫁过去不是当摆设吗?”
皇甫舞喝了一口茶水,不愧是极品的碧螺春,唇齿留香,“其实对于我来说,嫁给谁都无所谓,反正我现在没有今后也不打算有爱上什么人,我娘亲就是一个典范,爱一个人太悲苦了,问题是我嫁过去之后必然会称为皇甫良和蓝翎争斗中的牺牲品,我害怕牵扯到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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