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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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金沙公园的景观用灯依次关闭,遥望夜空一块块沉入黑暗,站在高塔上的男子露出一抹轻笑,在他身后,一名装扮妖冶的金发女子正摆弄着乌木桌上盛着水的银盘子,伴随纤细的手指轻轻挪动,粼粼波光的银盘在橘色的烛光下映出了公园内部的倒影,看着黑影攒动的队伍鱼贯步入一栋黑漆漆的旧房子,她淡漠的摇摇头,这一举动并没有逃出少年的眼睛。
“伊娃,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女人欲言又止,看着那如蓝宝石般璀璨夺目的眸子,男人温和的笑了笑,“没关系就好,我以为你又身体不舒服了,当初怎么不找个健康的宿体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附身在这病女人身上是为了提高同调几率,她现在的情况和我生前很相似。”女人一边淡漠地说着,一边用手撩拨着银盘正中弹珠大小的蓝水晶球,水面的影像逐渐扩大,最终集中在旧房子的一角,在那里,一个小小的黑影正撞在透明的壁上。
“似乎有入侵者,不,是野猫。”
“不可以大意。”说话间男子走到她身边,黑色的雾气笼罩在水面的虚影上,一瞬间,屏幕中那个小小的身体便被某种莫名的大力绞成数段,鲜血从看不出是什么的尸体中溅出来,迅速将圆盘中的画面切到远景,男子强迫宛若失神的女子看向自己。
“你做了多余的事。”
“哼,有什么关系,伊娃,你似乎忘了我们的身份。”女人不再言语,而微笑着的男子却悠然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那家伙,好了,打起精神来,把门关上,游戏就要开始了。”
银盘中,旧房子缓缓合上了破败的门扉,表现在外界则是一阵骤然刮起的风。眼睁睁看着一群人变魔术般消失在公园的中心广场上,感觉一切都结束了,藏在灌木丛中的小黑猫才轻轻吁了口气。十五分钟后,它出现在简单装点的小客厅里,接过韩筱递来的特制小茶杯,呷了半口香茶,它迫不及待的说道,“迷锁,是斯芬克斯迷锁,他们居然在用斯芬克斯迷锁……”
“确定吗?”
“当然,喂,你你你!不是在怀疑我的判断力吧!”
“这倒不是,不过猫小姐,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凌山搔搔头做抱歉状,在靠左一点的地方,魔女虽然始终沉默着,身子却不知不觉向前倾了倾,只有韩筱一人仿佛一头雾水的样子,话说这个小妮子对于厚重的魔法文件就像对课本一样完全不感兴趣。
斯芬克斯,传说中狮身人面的食人怪物,当然这只是传说,事实上它即不曾无聊的跑到十字路口出谜语,也不曾被俄狄浦斯杀掉,最最离谱的是这个面相凶恶的家伙非但不吃人,还是货真价实的素食主义者。传说中它是最杰出的魔法师,草药……
学家,炼金术士,并掌握着宇宙中大多数迷的答案,当然以上这些已经完全无法确认了,据说最后一次记载它出现的时间是1321年欧洲的某小镇,距今已有整整700多年了。
关于这只容貌很容易被误解的魔兽,和那个耳熟能详的谜语一起流传于世的还有一种神奇的结界——斯芬克斯迷锁。无视任何魔法和物理破坏方式,完美的外部构造使外来者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凭借密匙正大光明的走进去,要么使用强力将结界连同内容物完全破坏。而且当斯芬克斯迷锁出现,那就意味着这头低调了几百年的魔兽也牵扯进去了。
“向理事长汇报了吗?”拜托了最初的惊奇,魔女以一贯淡漠的语气问。
“嗯……理事长说全权交给我们负责。”说这些话时,小黑猫不自觉的干咳了两声,每到这时侯,它都会不自觉的想如果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老板此刻正在世界的另一边享受沙滩阳光和冰激凌时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这样啊,好办了。猫,通知特勤部队准备粒子炮,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外面解决它是最稳妥的办法。”
“等一下。”就如小黑猫意料之中的,闻听此言,凌山马上开口问,“如果施加过强的外力,结界里的人会怎样?”
“什么怎么样,当然是完全不留痕迹。”看到身旁的小伙子马上要对自己的冷血大大批评一番,魔女轻轻摇摇头,“看来这么久你还是没有长进,要隐瞒行迹有很多方法,那些人不过是敌人用以要挟我们的工具,被这种小事迷惑没准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况且你也看到了,那个蜡烛男的下场,我们要对付的是一群被脏东西附身的家伙,而且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温和的占有,而是从里面吃掉宿主,至于目的嘛,大概是为自己在物质位面复生蓄积能量。结合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这怎么看都像是某件大事的开端,现在一下子解决的方案或许就在眼前,现在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该改变主意了?”
被一通长篇大论将喉咙里的话堵了回去,在感觉相当不爽的同时,凌山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了。眼见最后的反对者沉默了,魔女便对茶几上的小黑猫说,“那就这样吧,下次结界再次出现的时候就让它消失……”
“等,等一下。”看到人们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到自己身上,韩筱一下子涨红了脸,“其实,我想还有其他方法,我查阅了最近事件的卷宗,发现受害人大多是在上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然后才被卷入一系列时间的,我想我们如果能……”

“好了,是想让我们混在他们当中进入结界吗?问题是除了风险性大大增加之外,现在我们对他们的了解很有限,完全不具备可实施性。”
“白小姐,其实我有办……
法,我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取了他的一些灵魂碎屑,本来是想做追踪用的……”一边说,韩筱取下手上的银戒指,随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茶几上画出一枚倒五星。伴随戒指中散出的魔力波动,茶几上的水迅速纠结成一枚大液滴。
“看样子最多只能支持三个问题,大家抓紧问吧。”
“我先来!”茶几上的小猫率先开口,“那些人半夜里在公园做什么?”
银戒指散出一片辉光,水珠在桌面上缓缓移动,最终画出了两个字,“决斗。”
“我们如何能进去?”
“达到level13以上。”
“什么……”
此时此刻,凌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打断小黑猫的话,转而冲着水珠问,“怎么进入游戏?”
水珠半晌没有反映,就在人们有些失望的时候,它突然飞快的写出一行字母,而后便蒸发殆尽。仿佛消耗了极大的精力,韩筱苍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在她身旁,沉默了半晌的凌山终于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们……有看清它写的是什么吗?”
小黑猫和魔女同时摇摇头,就在凌山郁闷的垂下脑袋时,身后突然传来某只幽灵的声音,“我看清了,www.xiaoshuodaquan.com。”
在凌晨过后的几小时,人们最容易感到疲倦,即便是叼着烟卷,灌着可乐,在网吧里混熟了的老油条也不例外。最近几天风声紧,所以网吧的大门从外面反锁着,头顶的换气扇有气无力的缓缓转动,非但不能消减房间里的怪味道,反倒会发出嗡嗡的噪音。
呃……这种日子啊!
就在他昏昏欲睡向后仰倒的时候,面前的屏幕突然一亮,不同寻常的光驱使着他不自觉的睁大了眼。
“你需要力量吗?”
看着绘有暴露的恶魔美眉的海报,电脑桌前的人还当是某个新网游的体验活动,百无聊赖之际便随手点了确认。
“请注意,这是最近推广的一款线上线下互动游戏,当等级小于level13时,玩家将在线上互相pk升级,依靠杀人次数计算经验,当达到level13之后,将有机会参加本公司组织的线下活动,精彩游戏不容错过,永久免费,情景真实,赶快来体验吧……”
简单的说明文字并不具备什么说服力,真正吸引他继续看下去的是随后弹出的角色选择栏,仿佛是回应角色不会重复的承诺,轻轻转动滑鼠键,看着满眼的角色头像,电脑前的小伙子有些迷惑了,冥冥中他选择了一条半人半蝎的怪物,伴随一个有红又大的“start”,游戏开始了……
三小时候,高耸的塔楼上,站在窗口眺望着远处的黑暗,男子惬意的舒展了一下筋骨,冷嗖嗖的夜风吹进单薄的衬衫里,而他却完全不觉得寒冷。下意识看了看手表,他……
转而问房间里的人,“今天收获了多少?”
“三十七人。”摆弄着银盘中的蓝色小球,面目表情的女子轻声说,如果不是睫毛偶尔动一下,很容易让人把她误当作是尊毫无血色的蜡像。
“又是只有这点……”
“不要抱怨了,如果数目太多,会引起怀疑的。”
“知道啦,你又不是第一次告诉我,再说会引起谁的怀疑?大不了将那些人一起作为祭品除掉不就好了。”对于男子一贯的抱怨,女人只是淡淡地说,“不要大意,况且一个转生魔法并不需要消耗过多的生命,一切都是为了那位大人的大计。”
“好了好了,又拿那家伙压我,我是因为你才在这里的。不过啊……”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男子又将视线投向遥远的黑暗中,“这种结界真有趣,如果没有外力,里面的人无论如何挣扎也出不去。”
“斯芬克斯迷锁,已经存在了上千年的东西,总会有其价值……”
“我不是说这个。”转身,男子对神情淡漠的女人一笑,“距离我们死去已经有一千多年了,现在人类终于成了心目中的支配者。繁华的城市,宽敞的街道,富足的粮食和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他们一天就能创造出我们数年乃至数十年才能得到的财富。但是即便是这样的世界,仍有和你遭遇相同的人存在着,不止如此,饥饿,杀戮,欺诈,抢劫……被自己布下的迷锁困住,人们似乎更堕落了。”
女人没有言语,她静静地看着银牌中的景物,直到男子温和的俯在她的肩上,然后轻声说,“伊娃,还没有意识到吗?其实我们就是那股外力啊,人类无法消灭的罪恶,就由我们来代劳吧。所以请放弃无用的同情和内疚,对于生命不再眷恋的我们,有资格代替神为堕落的世界带来终结。”
一滴泪睡从她的左眼中淌下,虽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流泪,但面对无光的夜晚,神色憔悴的女子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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