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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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鬼魂站起身时,韩筱并没有被那张乌青的脸吓倒,相反地,她还有悖常理的向对方报以友好的微笑。染血的白色长裙,劈头散发,面目狰狞,眼前这位女鬼倒很符合传统意义上恶鬼的形象,可在韩筱看来,所有滞留在阳间的鬼都相当于未能完成的心愿可怜人,如果能偶尔帮上忙的话就太好了。
“那个,鬼小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留在这里吗?”被突然这么一问,反倒是恶鬼先被搞的一愣,见长发下极端怪异的表情,韩筱又诚恳的说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想问问你留下来的原因,将来好有机会帮助你。”
憋了半天,厉鬼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不怕吗?”
“不怕。”将昏死的三人挡在身后,韩筱继续摆出友好的姿态,“鬼小姐,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就在女鬼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楼上突然传出一阵沉重的喘息,看着面前不可思议的女学生,女鬼礼貌的点点头,“抱歉,先失陪一下。”
楼上传出争吵声和厮打声,最终厉鬼女拖着厉鬼男从楼梯上走下来,只见那没了头颅的汉子径直走到门前将七窍流血的脑袋扣在自己的脖子上,在恢复视力的时候他竟被所看到的吓了一跳。
“人,人,人……”
“人什么人!你不是天天盼着客人吗?把人家吓坏了怎么办?笨蛋,闭嘴吧。”女鬼的数落声中,男鬼乖乖住了嘴,而女鬼则冲着韩筱露出了一个很恐怖的笑容,“抱歉,他是看到客人太激动了。我们还是到下面谈吧。”
叮铃铃铃……
闹钟第三次响起,意识到自己即将迟到,韩筱迅速将自己打点好然后一溜烟朝教学楼跑去。单人单间的住宿条件虽然有助于保密,但显然无法预防迟到。一路急跑到二层楼时,琅琅的书声宣告了某人为按时上课而进行的努力已失败告终,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慌张,她做几个深呼吸调节一下急促的心跳,然后放缓脚步朝走廊尽头的教室走去。
五米开外的地方,厕所里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就在韩晓准备将这声音忽略的时候,里面的灯光也开始胡明忽灭,不知从何时起走廊里弥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微微犹豫片刻,她便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跳动的灯光停止了,水龙头哗哗作响,几扇活动板门开开合和,仿佛刚刚里面还有人在。
“谁在里面?”
轻声问着,韩筱下意识将带着银戒指的手伸在前面,似乎有什么原因使空气变得粘稠,就像一块劣质果冻。一边努力维持着自己的正常呼吸,她在最内侧的一扇活动门前站定,隐隐约约有什么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她猛然一拉,只见里面空空如也,除了水没有关紧之外,让人在意的恐怕就只有地上的一屡女生长发。
身后的灯光又是一闪……
,韩筱转身,却只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倒影,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镜面开始咯咯作响,最终出现一道长长的裂痕,鲜红的液体从里面溢出来,让人不寒而栗,这时韩筱发现自己在不自觉地颤抖,镜子那边,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愈发苍白,镜中的影像除了跟随本体瑟瑟发抖之外,嘴里仿佛在喃喃地说着什么,根据它的口型,韩箫轻声念出了两个字,“救我……”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镜子里爬出来,眼前一阵恍惚,于是她下意识摸摸眼睛,却不想手指上粘了一些红红的液体,主体的情绪失控使得戒指上泛起一片强光,巨大的爆炸声打破了校园的平静,而等到人们赶来时,就见一名双眼紧闭的女学生倒在一片狼藉的卫生间里,尘埃散尽,除了汩汩的水流,人群中鸦雀无声,直到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救人。”
时间,下午五点三十分,地点,中心医院监护病房。
在睁开眼睛的同时,病床上的少女便猛地坐起身,头顶是白光灯以及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四周弥漫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而不是**阴森的恶臭,从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和小推车吱呀吱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查房的护士快到了。
病房门被一双带着塑胶手套的手轻轻推开,看到病人半坐在床上,稍微吃了一惊后护士小姐便笑着说,“没想到你已经醒了,感觉怎么样?”
“嗯,还好。”似乎看到来者不过是个比自己稍大些的女子,少女渐渐放下心来,微微思索片刻,她便问道,“这是哪?”
“中心医院三楼监护病房,不过别担心,你只是受惊引起的昏迷,你们学校也真是的,居然厕所水管会突然爆掉,总之现在没事了……”在准备针剂的同时,护士为分散病人的紧张而说这说那,不过似乎病床上的少女并不领情,反倒对她的工作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关心,看她将针剂注入盛有淡黄色粉末的小玻璃瓶中,少女终于忍不住问。“那是什么?”
“镇定剂,是潘医生为你开的,主要是为了舒缓精神……”
“拿走,我不要!”
似乎对病人的反抗情绪感到奇怪,护士一愣之后便又换上了职业化的笑脸,“同学,这是为你好,放心吧,这种药物的作用只是让你睡觉。”
“拿走,还有你,出去,出去!”
在女学生激烈的反抗下,一脸茫然的护士只得耸耸肩然后推着小车里去,可就在手刚刚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她却缓缓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只是那轻微颤抖的身体看起来有些不大协调,以与刚才完全不同的轻佻语气,她阴仄仄的说,“小姐,你这样会让我很麻烦的。”
病床上,少女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只被对方黑漆漆的眼睛扫上一眼便动弹不得。病房里的灯管突然闪……
了几下,从推车上拿起刚准备好的针剂,护士微笑着缓缓走来……
针筒举起,然后落下,就在细长的针尖即将接触到病人的皮肤时,病房的窗子突然爆开了。一秒钟,亦或是更短,一个强壮的男子轻而易举便将护士小姐按倒在地,由于左手手套上戴着一枚鲜红的五星,当被闯入者扑倒在地时,护士身上那股不讨人喜欢的黑气最终没能逃脱。
“我们在天上的父,人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成行于地如于天,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救我们脱离凶恶……”
与此同时,五星放出刺目的红光,短短数秒,护士便停止了挣扎,看仍有一丝黑气残存在她的眉角,闯入者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十字架摁在上边,冥冥中似乎有什么挣扎了一下又迅速归于平静,头顶的灯管也恢复了正常,白花花的光照在一地碎片上。轻轻摇摇头,那男子将晕厥的护士摆在空无一人的病床上,又转身冲着跌坐在地的女学生一笑,“柳清同学,我们走吧。”

“那个,请问你是?”
“是韩筱让我来的,似乎时间刚刚好。”见对方似乎没有什么行动能力,凌山便将她一把抱起,“我叫凌山,等我们出去了再详谈,放心吧,你已经安全了。”
虽然素不相识,但少年凌厉的身手和暖暖的微笑还是让涉世未深的女学生放下心来,怀抱着充当重要线索的少女,凌山匆忙走出病房。
另一方面。
夜渐渐深了,一时难以成眠的韩筱从床上坐起,以往的日子里她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思索再三,她决定将闹钟在向后定十五分钟,明天一定是糟糕的一天,不仅是由于例行公事般的迟到,因为柳清不在,她的家庭作业也泡了汤。在脱身的第一时间,自己便通知了守护在学校外围的凌山,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敲门声打破了韩筱的沉思,轻轻打开门,外面的客人们便一溜烟钻进房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筱便搬了张椅子坐下,其余几人则不客气地坐在小床上。
“刘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们有点睡不着。”
确实,经历了昨夜的惊吓,正常人都会有点反映的,话说将她们送回寝室可画了不少力气,其中没少了幽灵夫妇的帮忙。说起这对夫妇,就不得不谈三年前的妻子杀夫然后自杀的案件,据说因此学校解聘了所有男教师,从那之后房屋的男主人有了身首异处的能力,每当女主人生气的时候,她就会把丈夫的脑袋藏起来,一个藏,一个找,这也成了他们两年间不多的娱乐之一。其实让这对甜蜜恋人偏离正常生活轨道的并不是传言中的桃色师生恋,早在建校之初就有一些不祥的征兆出现,但当时人们并没有在意,一些不好的东西逐渐堆积,最终酿……
成苦果,由于无法解释一向和睦的家庭会生如此变故,人们才作出了合理假设。
“刘姐,你不是有事要说吗?”见其余三人一直沉默,第四个客人,也就是刘姐的同学便开口说。虽然平常怀疑这位仁兄的工作热情和能力,不过眼下他的出现却让韩筱有点刮目相看。见刘姐迟迟不开口,一旁的小胖妹便抢先开口,“就由我说吧,其实我们这次是想告诉你柳清的事,她失踪的时后我们不在场,但我知道她和同班的几个女生在玩一个游戏……”
“什么?”
“名字说不上来,就是,就是镜灵啊,就是黑房子中间摆一面镜子,然后四个人绕着房间的四角来回走,据说会听到可怕的声音,很刺激……那个,其实我们也是听说,那种事不大可能真的发生的。”
胖妹的声音低下去,事后想想除了故弄玄虚和一时刺激之外这种游戏实在没什么有趣的,估计一开始另外一些人就和她们一样感觉这只是打发时间的东西,但现在想起来却隐隐有些后怕。
“这个……大概属于请神会的一种。”沉吟片刻,王杰,也就是化名为王洁的怪女生问道,“大家都在玩这种游戏吗?”
“嗯,应该有不少,大家都觉得这又刺激又有趣。啊,对了,还有笔仙,碟仙什么的。”其余几人没有想到,听完这些王洁竟会露出很感兴趣的笑容,“听起来很有趣嘛,反正现在睡不着,我们也试试吧,韩筱,你觉得怎么样?”
昨夜的幽灵夫妇很郑重的叮嘱过千万不要玩奇怪的游戏,虽然韩筱点点头,但她心里却有些糟糕的预感,见两个新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架势,其余几人也被勾起了兴趣。暂时将昨天的事抛在脑后,刘姐起身从桌上拿来纸张和铅笔,吩咐大家蹲在凳子旁又将纸用胶带固定好,她对面前一脸犹豫的韩筱一笑,“来,我们今天先试试这个,把台灯打开,放心吧,这里人多,不会有事的。”
按照四周七嘴八舌的吩咐,韩晓握住刘姐持笔的左手然后闭上眼。集中精力,排除杂念,约有三十秒的光景,对面的人轻声问,“是笔仙吗?”
没有人回答,却见笔尖在纸上缓缓移动,划出一个小钩,虽然并不能称之为一个明显的预兆,却让旁观者大大的兴奋了一把。众人屏息凝神,就听刘姐又问,“小笔仙,能告诉我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猛然,从她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刘姐一惊,在睁开眼的同时下意识想要松开手,只见对面娇小的身躯猛烈的颤抖,铅笔在一通乱画之后啪嗒一声掉在桌上,与此同时韩筱睁开了尽是眼白的双眼,“不圣洁的小孩,你们不会被宽恕的!”
四周一片寂静,失神的韩筱一头跌在椅子面上,而其余几人的脸色煞白,就像是自己正面对着妖怪一……
样,就在刘姐哆哆嗦嗦的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见韩晓忽的一下直起身,女生们忍不住尖叫起来。
“嘘,安静,被楼管阿姨听到怎么办……哎呀,别吵了,是我吓你们玩的。”
一语既出,韩筱马上被恼怒的小姑娘们推倒在地,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如此香艳的景致,王杰嘿嘿一笑,顺便替某人感到惋惜。一阵嬉笑后,韩筱连忙告饶,“好了,好了,不敢啦。”
“这还差不多。”一阵折腾之后,小卧室里似乎腾起了一股暖暖的香气,从地上坐起来,长嘘了几口气后,韩筱问身边笑嘻嘻的刘姐,“对了,你们的小银胸针真漂亮,是从哪儿弄得?”
“银胸针?”被突然这么一问,对方一时摸不到头脑,“你确定我们有带过那种东西吗?”
“啊,似乎是我记错了。”就在韩筱想要掩饰过去的时候,一边的小胖妹突然一阵怀笑,“记错了吗?没想到你看起来呆呆的,实际上鬼点子比谁都多,嘻嘻,我们能这么放过她吗?”
“不行!”瘦高个立马做出响应。
“看到了,这是大家的意见,我也没办法,小丫头,你就认命吧!”
三女生一涌而上,本来某人也想趁机上前占点便宜,不过当他看到那道紧盯着自己的可以用来杀人的目光时还是乖乖的溜出房门。夜色正浓,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宿舍楼的平台上,伴随一阵咒语,刚才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张变成一只鸽子朝着市区飞去,平凡的人们无法理解这些符号的意义,虽然不是很确定,但他却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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