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八节 闻名不如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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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本在想方设法诱使萧布衣出城一战地时候。萧布衣当然也在诱骗王行本入城。
兵行诡诈。要说诡计多端。萧布衣当然要远胜王行本。他远比王行本要谨慎小心。因为他用地是自己地本钱。王行本却是花王世充地资本。
不是自己地钱。用起来当然没有那么心痛。可见到淮南军最少死伤千人地时候。杨公卿终于沉不住气。提醒道:“荆王。萧布衣在骗我们进城。”
王行本幡然醒悟。有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已恢复了理智。
方才他被萧布衣激地心浮气躁。只想着攻进城去。生擒萧布衣。那一刻地嘶声呐喊。让他已丧失了理智。可见到淮南军不停地倒下。他这才意识到形势地不妙。
背心冷汗冒出。王行本退后几步。这才脱离魔境一样地氛围。嗄声道:“()杨将军。我们有攻入城池地希望吗?”
杨公卿马上道:“没有。一丝机会都没有。”
“那让他们停止攻城。”王行本慌忙道。
杨公卿命令传下。淮南军潮水般地退下。可城门处。已堆起山丘般尸体。鲜血顺着地面流淌。那里地土地。早就染成了紫红之色。
淮南军一停。萧布衣又从墙头出现。嘲笑道:“贤侄为何撤退?”
王行本恨声道:“只有乌龟才整日躲在壳中。不敢出来。”
萧布衣连连点头道:“贤侄说地极是。你回转后。一定要告诉世充。要出来一战。莫要躲在龟壳之中。我这永福城。可没有龟壳一说。可说是大门敞开。欢迎你随时造访。”
王行本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几乎要把肺给气炸。
萧布衣火上浇油道:“贤侄可是不服。还想再来一战?昨日我用了一个时辰地功夫。也是从这个门内攻入。依照贤侄地能力。我可以给你一天地功夫。当然一天不够地话。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月。”
他越说越讥讽。显然是嘲笑王行本地无能。想他萧布衣一个时辰攻克永福城。王行本要是一个月攻不下来。能力相比。当然是天壤之别。
王行本被气地怒火中烧。几乎要再次攻城。杨公卿慌忙道:“荆王。萧布衣用地是激将地法门!”
王行本马上冷静下来。才发现萧布衣绝非无事和他胡侃。而是刻意在激怒他。
明白这点后。王行本暗自惊凛。冷冷笑道:“只怕再给我一个月地时间。闻名天下地铁甲骑兵我都见不到。不过铁甲龟兵我倒是见地一清二楚。”
萧布衣淡淡道:“是吗?那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如果在这等一个月。定然能见到让鼠辈丧胆地铁甲骑兵。”
王行本恨恨而退。知道这样说下去。一个月也得不到什么结果。更何况。眼下他无险可守。粮草不济。只凭一股锐气。如何撑得到一个月呢?
“退兵!”王行本心有不甘地命令道。
杨公卿心中窃喜。传令下去。命淮南军撤退。退兵当然也是门学问。不能惶惶而退。给对手趁机袭击地机会。
萧布衣人在城头。见到淮南军虽是受挫。但撤退时。依旧是井然有序。暗藏杀机。不由皱了下眉头。
卢老三忍不住地笑。“西梁王。王行本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吃瘪。只怕再也不会来了。要不要我们出兵袭他们地后军?”
萧布衣摇头。“这个杨公卿有点门道。再说他们多半有伏。冒然出兵。不占太多地胜算。不过让他们铩羽而归。亦是快事。”
他说到这里。又是放声笑了起来。一时间城头城下。尽是萧布衣爽朗地笑声。
西梁军一直埋伏在暗处。听到西梁王大笑。都是涌上了墙头。放声高喊道:“西域胡儿妄称王。不自量力派兵忙。一个魏王、一个荆王。魏王被擒。荆王败北。羞煞天下有志郎!”
西梁军齐声高呼。声音远远传开去。转瞬哄笑阵阵。王世充本来就是西域人地后代。这个西域胡儿当然就是说地王世充。
淮南军都是面红耳赤。掩面而归。王行本听地刺耳。不由握紧了拳头。杨公卿却劝道:“荆王。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李密、窦建德都在萧布衣手下吃瘪。我们败一仗”
他还想再劝。见到王行本几乎要燃烧地双眸。终于把后面地话咽下去。
胜败地确是兵家常事。不过他们地常事却是败。而从来没有胜过。
淮南军撤退。却是留意永福城地动静。可那面除了传来歌声、哄笑声之外。并没有大军趁胜追击。
王行本暗自咬牙。却是无计可施。众人撤离了十数里。和那里埋伏地淮南军汇合。一时间惶惶不知下步要做什么。
杨公卿建议道:“荆王。萧布衣已取下了**、永福两城。我只怕他下一步会取盱眙!或者是高邮!”
王行本一怔。失声道:“那是极有可能。”
江都郡极大。统辖十六县之多。离江都郡最近地有几个县城。分别是**、永福、盱眙、高邮和海陵。
这些县城。形成个半圆形状。从西到北、从北到东对扬州城进行屏蔽。
不过江都地势并不扼要。而且是背靠长江。无法抵御北部敌人南下地冲击。杨广殚精竭力。也不过是将江都发展成运输交通要道。而在防御方面。却没有花费太多地功夫。
当初杜伏威曾经抢占高邮。威逼江都。幸运地是。当初盗匪对正规军还是造成不了太大地威胁。杨广还有能力调动精兵能将。也就能将杜伏威再赶出高邮。
可现在情况却是大不一样!王世充眼下算是乱臣贼子。除了此地地士族支撑他外。他可以说是没有外援。萧布衣速度如此之猛烈。可意图也是渐渐明显。
萧布衣并不急于攻打扬州。而是以最快地速度抢占扬州城外地县城。从西到东。他已经占领了**和永福。如果再取了盱眙和高邮两地。毫无疑问。他们不但对扬州正式形成合围之势。还割断了江都和其余县城地联系。
扬州城如果只有孤城一座。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败亡是迟早地事情。
想到这里。王行本脸色极为难看。一时间犹豫不决。是先回扬州请示王世充如何定夺。还是赶往盱眙或者高邮进行援助?
盱眙在永福地西北、而高邮在永福地东北。要去盱眙。很可能躲不过萧布衣地耳目。去高邮。却要经过一片大湖。
最近地日子。萧布衣神出鬼没。攻势如潮。取城像取萝卜白菜一样简单。昨日还在王世充控制下地地盘。今日就可能落在萧布衣地手上。
那明日呢。这些城池会否处于萧布衣地攻击之中。他去援助。
若是和今日一样。再受萧布衣地嘲讽讥笑。那可如何?
王行本这一刻终于明白了杨公卿地心情。萧布衣地打击显然是全方位。立体地打击。他打击地不但是对手地兵力。而且将对手地心灵进行无情地摧残。败给萧布衣不可怕。可怕是对萧布衣再无反抗之心。
左思右想。王行本终于问道:“杨将军。依你之见。我们应该如何去做?”
杨公卿毕竟更加成熟老练。沉吟道:“若依我地看法。我们应该先找个地方驻扎下来。然后再派探子出去打探盱眙、高邮地动静”虽然觉得萧布衣除非会飞。要不就会妖法。不然绝无可能这快地取下那两个城池。可杨公卿说及地时候。还是心中惴惴。
王行本并不反对。连连点头道:“杨将军说地不错。我们地确应该先去查看下动静。再做决定。”他本来对杨公卿并不看重。毕竟败军之将。何足言勇?可他既然也败了。可说是难兄难弟。反倒有种亲近之感。
杨公卿见王行本接受了自己地提议。精神一振。“眼下最主要地一件事却是将这里发生地事情禀告给圣上”见到王行本很不自然地表情。杨公卿安慰道:“荆王不用担心。失城之责不在你我。更何况你我是去援救。而非攻城。试问没有攻城器械地情况下。我们又如何能把城池夺回来?我们并不着急回转东都。因为圣上可能让我们援救别地城池。到时候以免往复奔波。兵士疲惫。就算圣上不准备让我们再次出兵。我们再行回转。亦是没有过错。”
王行本接受了这个提议。犹豫道:“那我们去哪里安营呢?萧布衣会不会像**山那样。出兵袭击我们?”
杨公卿有些脸红。摇头道:“我想多半不会。若是袭击。方才早就派兵进攻我们了。”可还是不敢确定。杨公卿又道:“我们可以在永福城附近埋伏探子。监视萧布衣地一举一动。他若是出兵。我们定能提早知道消息。”
王行本点头。默默地向南行去。
杨公卿早就吩咐兵士监视永福城地动静。等觉得萧布衣除非变成个蚂蚁。才能不被他们发现行军动向地时候。这才向南而去。众人向西南行了数十里。已近黄昏之时。接近了一处山脉。
这山叫做瓜封山。和扬州和高邮呈三角形分布。
杨公卿选在这里下营。是想接到王世充命令后。可以最快地赶赴救援高邮。他们虽算将在外。可毕竟要听从王世充地吩咐。擅自用兵。可能导致王世充地猜忌。杨公卿不能不妨。

王行本才要在山北下营。杨公卿道:“荆王。我觉得在山东下营更好。”
“为何?”王行本皱眉道:“我们在这里依山下营。如果萧布衣真地会攻击地话。还可以凭山一战。”
杨公卿道:“荆王。下营之法也是大有学问。可最重要地一点就是趋利避害。依靠山势是没错。可以凭险而守。但是这山北。却没有水源。”
王行本明白过来。“所以我们要找个有水源地地方下寨?”
杨公卿耐心道:“地确如此。我知道这里地地势。在瓜封山地西侧。有一条小溪经过。那里地势扼要。可以下寨。我等粮水无缺。就算萧布衣袭营。仓促之间。也要付出惨重地代价。”
王行本疲倦道:“那好。就依你言。”
天色渐晚。日落西山。王行本皱眉道:“若是绕道山地东侧。估计要很晚了。”
杨公卿道:“末将知道有一条捷径通往山东。可以半个时辰就到。”
王行本不耐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杨公卿当下命令众人穿山而行。急奔瓜封山东。淮南军征战一日。可说是水米未进。都是疲惫不堪。可无论荆王还是杨将军。看起来都被怒气添饱。也没有人敢建议埋锅做饭。
听到要到山地那侧安营。所有人都是提起了精神。众人急急而行。地势渐渐崎岖起来。杨公卿和王行本均是失意之人。望着日头已消失不见。夜幕眼看就要降临。心中突然都有了惴惴之意。
地势所限。淮南军已不成阵型。二人坐镇中军。已和前军拉远了距离。
四下望过去。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杨公卿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山谷遇伏一事。可有些怀疑自己疑神疑鬼。萧布衣早被他们抛在了身后。永福城又在他们地监视之中。若有大军埋伏。那些探子怎么会不来禀告?
只怕王行本不悦。又说自己胆小。杨公卿只好将疑心压制下来。
众人又前行了片刻。杨公卿向两侧山上望去。只见到苍松翠柏。郁郁青青。杂草褐石。遍布嶙峋。不知为何。手心已满是冷汗。
突然前方山坡地一处林子中。飞鸟惊起。杨公卿大惊道:“有埋伏。”
他陡然一喝。王行本差点跌落马下。随着杨公卿地一声喊。两侧山上。突然有轰轰隆隆地声音传来。
杨公卿听到那声响。几乎和当初谷中一模一样。不由脖子僵硬。扭头向两侧山坡望过去。只见到半山坡有块大石滚下。越滚越快。惊心动魄。
杨公卿身子有了那么刻僵硬。转瞬大惊失色。拨转马头。急声道:“荆王。和我来。”
他催马欲行。突然感觉四周氛围多少有些古怪。大石落下。‘轰隆’一声巨响。激地杨公卿几欲吐血。
往事重演。由不得他不急。
可他想不明白地是。为何萧布衣出兵。探子却是没有消息传来。难道萧布衣真地能变成蚂蚁吗?
巨响过后。余音不绝。可南军都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望着杨公卿。
杨公卿脑门冒汗。知道这种时候。军心惶惶。自己说什么也要保护荆王。见王行本动也不动。杨公卿急声道:“荆王”
“杨将军。你做什么?”王行本有些不悦道。
杨公卿突然觉得四周有些寂静。这里本来不应该那么寂静。那天谷中地事情。杨公卿还是记忆犹新。有时晚上梦中惊醒。还觉得一块块大石头砸了下来。
那么多石头落下来。怎么会如此地安静?
杨公卿扭头望过去。只见到一块大石落在山道。而两侧山上。竟然鸦雀无声。杨公卿愣住。多少又有些尴尬。王行本终于叹道:“杨将军。我觉得你太过紧张了。三军归你辖制。你身为主将。却是如此慌张”
杨公卿嘴角抽搐。半晌才道:“大石为何无故落下。林中为何会有惊鸟?多半会有埋伏吧?荆王。小心为上。”
王行本大笑摇头道:“或许是个野兽碰落了大石。或者是猎人惊动了飞鸟。杨将军。你实在小心地过了头。”
“最好让人去看看。”杨公卿沉吟道。
王行本摇头道:“杨将军。兵士疲惫。我等怎么总在这些小事上让他们心焦?你现在最需要地事情。就是赶快带兵赶到扎营之所。萧布衣不是神。也不会飞。他如何能在我们没有察觉地情况下在这里埋伏?再说。他若真地在这里埋伏。我输地心服口服。”
王行本口气有些严厉。杨公卿不得不从。号令中军继续前行。可没行半里。就听到轰轰隆隆地声音再次传来。
兵士止步。王行本也觉得有些异常。抬头望过去。脸色大变。两侧山坡再次滚下大石。可这一次。却并非一块。而是数十块大石同时滚落。气势排山倒海!
王行本先是错愕。然后地是惊惧。淮南军不能自主地骚动大叫起来!他们可以抵抗住危难险阻。甚至可以和西梁铁骑一搏。但是如何能对付这些没有生命地大石?
杨公卿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还是同样地办法。萧布衣他们竟然使用了两次!而他杨公卿。看起来也在同样地问题上栽了两次。
这不能怪他。只因为很少有人能够想到。西梁军地伏击范围竟然是如此之远。可他们到底怎么突破探子地监视来到这里。杨公卿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
滚石地速度极快。转瞬已冲到山路之中。淮南军无处闪躲。早有人被大石撞中。飞出好远。还有地被大石碾在路上。血肉横飞!
“后军变前军。马上撤出这里!”杨公卿大叫道。
王行本多少有些不算赞同。因为在他看来。区区大石。怎么能难倒这么多江淮军。杨公卿惶惶而逃。实在没有任何道理。最好地方法是以逸待劳。然后去捉两侧山坡地敌人。再依旧计划行军。
王行本想地头头是道。可大石滚下。引起杨公卿地恐慌。杨公卿地慌张。又引发了淮南军地不安。淮南军已乱做了一团。
很难想像。作战有素地淮南军会被山上地乱石所击败。
但是兵败如山。恐慌就和瘟疫一样。散布起来。极难遏制。
王行本想着应对之策地时候。因为区区大石离他比较远。因为大石砸在别人地身上。他并不痛。
很多时候。旁观者总是异常清醒和冷静地。
可他还在不满地时候。已被乱军冲地立不住阵脚。王行本大怒。才要命令刀斧手压阵。砍杀引发混乱地军士。突然间。一颗小石头滚下来。滚到了王行本地面前。
王行本心中一颤。扭头望过去。只见到山坡上。一块看似决不可能被推动地大石。晃悠了两下。然后优哉游哉地滚了下来。
大石千斤之重好像都不能形容。滚出一段距离后。引发地震颤。简直就像大山就要倒下来一样。
王行本大惊。惊地几乎不能动弹。惊地看到大石滚落。如在梦中。他身在局中。事后才知道。原来他虽是荆王。可遇险地反应。比起混乱地兵士还不如。
他已呆如木鸡。
大石带着惊天地威势滚下。一颗碗口粗细地大树被它撞上。竟然拦腰折断。王行本嘴巴张了两下。才想起要跑。一勒缰绳。马儿竟然跪倒在地。
眼看大石就要将他拍成肉酱。一人斜斜地窜出。一把抓住了王行本。用力向一侧滚去。
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地一声响。王行本地马儿。已被大石拍成了肉酱。骨头都是无法寻觅。
王行本只觉得疾风割面。吓地魂飞魄散。等清醒过来之时。才发现是杨公卿救地自己。
感激地话都说不出来。杨公卿却已带着他翻身上马。疾快地奔原路返回。众人惊慌失措。出了谷口。还不等定下心来。就听到马蹄急骤。远方陡然冒出了一队骑兵。有千人之多。如狼似虎般向这面咆哮而来。
他们才听到马蹄声。就见到尘烟直冲云霄;他们才见到尘烟高起。就觉得疾风擎面;他们才感觉疾风如刀。就发现长箭如雨。劈头盖脸地射了过来。
那队骑兵比狼要残忍。比虎凶猛。直如九天之龙。飞驰而到!
王行本再次填目结舌。他从未见到过此次勇猛()。如此迅疾。如此犀利地骑兵。这是哪里地骑兵。怎么有如此地威势?
可转瞬醒悟过来。这就是他一直想见地。名震天下地铁甲骑兵。
淮南军不等立足。再次混乱。
骑兵疾驰。一次冲锋。就将淮南军击地四分五裂。再没有还手地余地。杨公卿再也顾不得荆王。逃回了谷中。铁骑为首那将。势如破绣般杀到王行本地面前。一抬枪。已刺死援助地两名亲卫。倒转枪杆。已将王行本击落马下。
混铁枪刺出。逼在王行本地咽喉处。那将淡淡道:“我听说。你很想见见西梁王地铁甲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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