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节 终远兄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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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帅,秦国王上说,他们愿助我燕赵之军,主攻齐国本土!”说话的人正是曾作为赵国的使臣出使秦邦的金投,他所带来的正是秦人自己的攻齐之计。
“秦军要主攻齐国?他们不是说要是为他们的穰侯魏冉得陶邑为封地的吗?怎么又改主意了?这些秦人真是不讲信用,临战捣乱,以后非要惩罚他们一下!”廉颇大大咧咧的骂着自己的盟国,他好像忘了,他们赵国人从血缘上看,也是秦人的一支。
“秦王想通了?看来他们真的想制齐国于死地了。”赵奢笑着说,他可正想报上次齐国挑唆赵国主导五国攻秦,让嬴氏一族骨肉相残之仇呢。能看到秦赵同军,他当然是高兴的咯。
“只是我们宋地一线的兵力......可就捉襟见肘了!”韩徐思量了一下说道。
“韩将军多虑了!我想乐元帅在宋地用兵的目的是让齐军不能回援齐国本土。你们只要缠着齐国,而不和他们正面冲突就好了。只要齐军一回援齐国,你们就马上占领宋地。齐军要是又回来了,你们马上就退出所占之地。切记,不要和齐军正面相抗,宋地一马平川,你们可能不是齐国战车的对手。”赵奢对韩徐解释道,又向乐毅点了一下头--示意:我说得对吗?
赵奢和乐毅果然是被多配合,称为龙凤双将的人,两人之间的默契早已达到了心领神会的程度。
乐毅微微顿首后说:“而我军主力将秦赵燕之军为主,在已为我军所占的灵丘汇合,主攻齐国本土!出于保密之需,具体的部署,要到了灵丘之后才会向大家说明。至于廉将军说言因粮于敌之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们燕国为了发动此战,已囤积了十年时间的粮草,可供联军用上两年时间。当然,能从齐国征得粮草那就更好了!”
“在战场上,不能受至于敌,想要处处主动,只有进攻!要是有了充足的后方补给,我的骑兵自然不用半月就能冲到齐都临淄城下!”廉颇一听说后方粮秣如此充足,马上入放弃了他的“因粮于敌”之说,改口说想在长驱直入了。
“你那几千人马去到临淄又能怎么样?还能跳上城墙了还不成?”乐闲可没有他父亲乐毅和赵奢的君子之风,早就对说话骄横的廉颇颇为不爽了,马上就借着廉颇吹嘘的大话,打击了一下他。
“你......燕地小儿,什么时候让你尝尝你廉爷的长剑!”廉颇是个一点就暴的性子,他那管你是大人还是小子,是士大夫还是草民,马上就要和比他小一个辈份的乐闲打上口水战了。
“乐闲,你闹够了没有?你当这里是你玩投壶的嬉戏之所,想要本帅再治你个什么罪名吗?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对长辈说话!”乐毅明着是在说他儿子乐闲,实在说廉颇说话不分场合,不知分寸。
就乐毅这么一说,众人可就憋着笑,一脸难受的样子。
“夫人老说我‘说话不分场合,不知分寸’,她要是来这丛台,看看廉将军说话,那我以后也可以少听她的唠叨了。”赵奢无意中想到了陈夫人,才想起来是有近十天时间没有回过家了,是要回去看看了。
“听括儿这么一说,同儿是要去云中郡,当边军都尉了。我这个做父亲的是该去送送他了……不过这样也好,生为将门子后,就是在战场上多多历练一下......可惜他是被王上叫到北方从军,可是能去到齐国前线,便可领教中原各国的实战兵法,对他日后为将,更是大有裨益。”想着想着,赵奢又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儿子赵括(马克己):“这回倒是便宜了这个不成气候的小子了。还让我拉下这张老脸来,托乐毅带他在军中学习......罢了,反正都是自家的儿子,要是事事都只为同儿,我那老婆子不骂死我才怪。括儿啊,这可是这好机会啊!是能成这为栋梁之材,还是化为朽木,就看这几年时间能不能学会点有用的东西了。当然,为父的不在你的身边,你就只有好自为之了。”

赵奢心中在想,眼里在看,自然就是死死地盯着马克己了。这可把马克己吓到了,以为他的先人老爸又想对他怎么怎么的了:“不是吧!不会吧?我又没有说什么,是乐闲他说的......我的老祖宗,你不要说在怪我交友不善,交上乐闲这主儿当朋友了吧?冤枉啊!乐闲是我来战国之前,那个赵括,不,那个赵鸰结交的损友啊!我有朋友不就是说话有点不经脑子的廉颇,还有很会赚钱的大商人吕不韦吗?他们将来可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啊!”
“嗑嗑!叔父是有什么事,要对括弟说吗?”关键时刻,还是赵豹灵光,他的一语,马上打破了这对父子的猜计大战。
“对了!我家中有事,能不能先行告退!”赵奢对做为会议主持的乐毅施礼后说道。
“好吧!公子奢本来就是助我等商议伐齐之事,本不必日日出席。而公子奢却是吃住都在这里,全力辅佐我等行事。这已是十分难得,还用和我等客气什么。还请自便!”乐毅礼貌地做出了送客的手示。
“还请乐元帅好好照顾我这个不争气的小儿!”赵奢双膝跪地,对他的好友乐毅行了顿首礼。
乐毅哪好消受同辈友人这样的大礼,马上也跪了下来,把赵奢扶起:“奢!你放心我一定待你的括儿好过我的闲儿,定不负你的重托。”
马克己这回是明白过来了,综合之前乐毅和他老子赵奢“眉来眼去”的样子,原来他们不是有了“希腊式爱情”(不明白的去网上查查吧,我就不多说了),而是两人早有预谋,想把他当壮丁捉去齐国“送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不定就像赵同去当边军能立战功一样,我去齐国打两仗也能混点资历,弄个国尉什么的来当当。更重要的是,我就能到战场上学点东东了,以后就能让说赵括纸上谈兵的人全都给我闭嘴了。”马克己这样自我安慰道。
赵奢缓缓起了身,又对众将拜了一下,便转身要走,马克己自然是像找奶吃的小狗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了。
赵奢回过头来,用命令的语调对他说:“赵括,你已是联军元帅乐毅帐下执戟郎中(注1),还不到你的主帅身边去!”
“可是,我是来叫......叫父亲回去的......”马克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蚊声嗡嗡。
“嗯!”赵奢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说:皮又痒了?
马克己这回真有只有认栽,只好在最后当了一下孝子:“父亲,多多保重!”
“多多保重!你也是一样的 !”赵奢的眼中突然流露了一丝温情,当又马上被他收了回去。他好像不想让儿子看到自己感性的一面。
赵奢迈步走出了丛台配殿,走在了下丛台的台阶上。
他突然高声唱道:
绵绵葛藟,在河之浒。
终远兄弟,谓他人父。
谓他人父,亦莫我顾!
......
(注1)郎中一职在战国是指高级长官、君王身边的近卫之臣、兵。相当于后来的副官之职。如汉淮阴候韩信曾做过项羽的执戟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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