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节 振振君子(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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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儿他......哎!”听马克己他们问起吕剑的事来,他的老父吕铭便肃然泪下。
“侯轻大哥怎么了?他不过是伤了手,不会得了破伤风什么的吧?要注意消毒啊!”马克己又忘了他是在古代了,又用上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名词。
赵鹡白了马克己一眼,只当他的“失心风”又发作了,没有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又问:“吕大伯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不辞而别?”
这时白月也贴心地掏出了一块白绢,为吕铭试泪。
吕铭半躬着,泣声说道:“我那剑儿当时为了擒宋王立武勋,结果把他右手伤了。后来巫医说,他以后很有可能再也不能用剑了!剑儿听后反说巫医诳他,根本听不进去。才过了两天就去握剑,结果又是流血不止......他的右手是全废了。剑儿是个要面子的人,又看到公子家也不宽裕,不要留在公子家吃白食,就说要和我同去当个游商。又因为公子出外赴宴,二少公子又昏迷在榻,便没有向众人说起失了礼数!老朽在这里向二位少公子赔不是了!”
说着,吕铭就要对马克己二人作揖。当然,又被赵鹡架了下来:“不要说这些了,侯轻大哥是为了我们才被宋王所伤......他现在怎么样了?”赵鹡问道。
“说得对,侯轻大哥就是伤了也是为我们赵国伤的,他还有杀李兑的战功,少说可以得到卒长以上的官位,也不用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吧。”马克己忽然想到了赵国也有和秦国相类似的“军功受封制”,便安慰吕铭道。
“我也是这样给他说的!可是他说:大丈夫处世就是要立得功名。他要是以现在的半残之身就是得了一官半职又能怎么,不过是死守终老。还不如当个游侠之士,看遍天下风光。不过现在当游侠只能是奢望了,便全心全意当个商人,和我这个老头子行走四方......我知道他说这句是心都在哭啊!哪个男儿不像建立功勋,出将入相,名留青史。这也是我年青时的梦啊。只可叹,我不过是个国人......眼看着剑儿跟了公子,以为有了出头之日......可是,又出了这种事情......这就是我儿命啊!”吕铭自叹道。
“侯轻是决心要从商了?也好,邯郸是个成当坐贾的好地方,这对他的伤也有好处。”白月好像没有听明白吕铭说的什么,以为这父子二人要在邯郸安家了。
“不!休屠,我们是要行走大下,我们还没有成为坐贾的本金。你看,我不是在卖上回给商队当护卫时,偷偷夹带回国的,嘿嘿......我有当奸商的本事吧!”吕铭自嘲道。
“嗨!看我是不是老糊涂了,你们一直在问我儿在哪吗,他去卖他的剑了。”吕铭这才说出来大家最想知道的事。
“卖剑?看来侯轻大哥真的是决意是成为一代名商了。”马克己马上认为吕剑把武士视为生命的剑变卖是为了明志。
“卖剑?看来你们的本金是不多啊!连自己的剑也要卖,侯轻大哥的名字可是剑啊!”还是年纪大的赵鹡想得明白--马克己在未来多活的24年算是白搭了,或者说是未来中国教育制度的失败,只能创造出高分低能如马克己这样的失业大学生来。
赵鹡想要帮帮他们的恩人,又问“我们能帮上什么吗?虽然我家也没有什么钱,不过以侯轻大哥所得的战功,要是让我父亲去说说,或许能换得一些金子。”
“这可好了!太好了!”吕铭也顾不得谦让了,他们父子二人现在的状况真的是异常困窘。
“还是去找找侯轻大哥吧!要是让他把剑卖了,他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马克己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来。
“不用去找了!我和剑儿约好夜市结束之后,到那个路口与他相会,现在时间正好要到了!我们去那里等他便是。”吕铭的一语,让原以为又要玩找人游戏的马克己高兴了一下--不过他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要找赵括的事......现在赵括还没的影子,又要去找(正确的说是等)吕剑了。
不过是一柱香的时间,吕剑终于等到了。可是他的用剑的右手被包得像棕子,挂在胸前;而他的左手只是空空的垂在一边--显然,他的那把名剑以被卖掉了。
“剑儿?你的剑?哎......”
“侯轻大哥,你的剑真的?你卖给谁了?我们去卖回来。”
“剑?侯轻?我身边没有剑了,我现在不能叫吕剑,也不能叫吕侯轻了!”吕剑却笑着答道:“我现在是商人,你们看,没有想到那柄剑的来头不小,值这么一大袋秦泉!”
说着,吕剑把藏在怀中的钱袋亮了出来。
“看!还有两镒!”说着,又用伤受的右手扶着钱袋,从中掏出了两根被叫作“秦镒”的细金条。
“有了这些,我们便可在这邯郸城中卖下一店面,当上坐贾了!哈哈......”吕剑的笑还是如胡地的豪杰一般爽朗,可是大家都从中听出了心酸。

“那把剑就这样值价?莫不是你便人家老实的秦国人吧,当商贾和当侠士一样,也是要讲信义的,这才好做的长久生意,可不能骗人啊!”吕铭经的事多,认定吕剑的那把剑虽是上好的铁剑,可是也不可能卖上这个价。
“父亲,孩儿有罪啊!”吕剑一定吕铭追问,便不敢瞒他的老父了:“我的剑是贱卖了!”
“贱卖这么多秦泉,还有两个秦镒,你还说是贱卖?你快说,怎么会事?”吕铭听糊涂了,当然,糊涂的还有马克己他们。
“父亲!”吕剑双膝接地,扑通跪在吕铭面前。
“父亲可说过那剑是家传好剑?”吕剑边说,一边流涕泠着。
吕铭这回笑了:“我当是什么呢?那是我看你年少,怕你不珍惜好剑,便哄你那是‘家传好剑’。其实它不过是我在匈奴时,从一匈奴铁匠手中买下的。当时那匈奴说这剑太细,不好使要回炉锻成弯刀。我看上这剑合你当时的身形,就买下给你当兵器用了。也许是天意,让你自学练成了快剑......”
“原来是这样啊!侯轻大哥还不起来,你这回是白跪了!”马克己放心地调侃道。
“没有想到会的这样的巧事儿。”赵鹡也叹道。
“这样一来,侯轻,你也不用难过了!”白月也插上了一句。
这三半大小子,社会经验就是少,就压根儿没有想过是吕铭爱子心切,在编谎话,来骗吕剑。
“是来自那更是匈奴的剑?不好,父亲!你可听说过‘苞有三蘖’的说法?”吕剑一听他老子一说这剑的来历,更是肯定在他的手中贱卖了一柄无双好剑--这可是他当商人的一个生意啊。
“‘苞有三蘖’,是不是诗(诗经)中的‘苞有三蘖,莫遂莫达。九有有截,韦顾既伐,昆吾夏桀。’”说起来,还是赵鹡的诗经学得好--人家是贵族,学诗经是要在礼仪场合用的。
“大少公子,是什么意思啊?月儿可听不明白。”白月皱了皱眉,问道。
“苞谷的三个根!不对啊!这个时代没能苞谷(玉米)这种农作物啊!再说了,苞谷长的是须状的根,也不止有三个根啊?好在我还没有说口来!”马克己又在庆幸自己没有多嘴了。
“‘苞有三蘖’是说苞,也就是夏桀,也就是你们匈奴人的先祖,他有三把名剑,分别是
韦、顾和昆吾。不过‘三蘖’中只有昆吾还在,不要说你那剑就是昆吾?可我听说昆吾是在周王室的手中啊!”有机会显摆学问,赵鹡当仁不让,何况还是个漂亮美眉在问话呢。
“大少公子,你说得正是!我把卖之剑虽不是昆吾,但听那秦人说:这是韦剑!”吕剑回道。
“不是吧!你所用的那柄快剑会是韦剑?可是我父亲的殒剑太好了!让我们兄弟两看别的剑都不如他的好,时间一久,也就看不是上好名剑了......”赵鹡故作老成地分析道。
“是啊!公子那殒剑可是用上古战神所铸之剑胎而锻成的,自不是一般凡品。”吕剑还跪在地上,别扭地侧过头去回赵鹡的话。
“是可惜了,不过能用一韦剑换来为商之资民,也是值得了。将来我们有了商,就秦地买回那剑,也未尝不可啊!你就不要跪在那里,给大家添堵了!男儿家,就要堂堂正正地站着!”吕铭对儿子宽慰道。
“你是我爹!我当然要跪了!”吕剑一边起身,一边嘀咕着。
当他起来,又对吕铭恳求道:“父亲,我想更个名字,我现在身上无剑,再叫吕剑或是吕侯轻就不伦不类的......”
“哪你想叫什么?”吕铭、吕剑只是老百姓,对改名的事情,当然不像身为贵族的人那样正式,还要焚香祭祀,告慰祖先。他们只要给家中老者一说,只要何理,就成了。
“父亲你刚才说,我们做商人,有了钱,就去秦地买回那剑来。现在我身边无剑,而那剑又叫做‘韦’,我就叫做不韦好了!等到得了那赎回韦剑,我又改名叫韦?可以吗?”吕剑字字有声地说。
“不韦,吕不韦,是个好名字!要是天下不韦,那就没有战乱之祸,才是我们商人的好日子啊!”吕铭同意,他轻轻地拍了一下儿子的肩。
“是个好名字!”
“不错!好俊的名字!”
“不是吧!大秦名相吕不韦?会是侯轻大哥?吕不韦年青是时个剑客?”所有人中,最震惊的还是知晓历史的马克己。
他没有想到秦国的商人相邦吕不韦在年青时,会是一个使得一手快剑的游侠,会在赵奢手下当一名亲卫,会因为捕杀宋王而成为“废人”,这在蹋上了他的商道......又是为了一柄长剑的机缘,才与秦国有了如丝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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