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归哉归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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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这本是宋代词人辛弃疾的名句。不过,用这样的诗词来形容此时赵营动也贴切。
赵奢入燕后,常年为边将,“塞外声”自是不时如耳。而这与将士共享炙肉也是常做的事。可是这时中原,不是塞外(当然这个塞是指燕长城),赵奢本是平常的分肉举动,到让众军士认为他是个平易近人、爱惜士卒的将--再说了,这犀牛可是“八百里”(牛)要来得珍贵。
其实一头犀牛加上一只死马(被犀牛撞死的那只马),连皮带骨,最多不过3000斤重--一只犀牛有一顿多重,合2000多斤(还以最重的非洲犀牛做为计),马也有500公斤以上吧,合1000斤。(要是那时代有我们现在所用的斤、公斤、顿做一计量单位--赵国的衡制为1石=120斤,1斤=16两,1两=24铢,1铢=0.65克。各国衡制有所不同,但换算成现在的计量单位,大概是1石=30000克, 1斤=250克 1两+15.6克, 1铢=0.65克)。这一点肉,分成数万赵军是断然不够的。要以赵奢在燕发时贯用的“烤而分之”的方法,可能就只能让不到万人吃上美味的肉了。显然,按军规,军官才能吃到烤肉,而像马克己和赵鹡这样的所谓“亲兵”最多就是个伍长级的角儿,一定是没份的。而史书上又说,赵军之中以赵奢治军最严,他们哥俩想走走后门、攀攀亲戚也是不大可能的事。
想要多吃一份肉的马克己想到了一个鬼点子,他对赵奢说:看样子,肉不是够分的,就把肉分给军中病弱老幼和伤兵,这样不是更好。在说“病弱老幼”四字时,他又有意说得大声,言下之意:你儿子赵鸰我可是又弱又小,刚还被犀牛撞在了地上,当然更是伤兵咯,是不是分我一份啊。
“如此也好,只是坏了军制。”赵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还是按少公子说言,分与老弱的好!我军此前与四国合攻秦绑,已伤兵满营,现在分以肉食,也可提升士气。”徐峻说话了,要说怎样处置这堆肉,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赵奢又想了想,说道:“这样!把烤好的肉分给各营,让大家肉把放入锅中,与粟米共烹,做成肉羹,分而食之。”
赵奢不偏不移,又如在成皋让各国共赢一般,既让全部赵军都分到了肉吃,又没有坏了军制。
“就是那招把糖熬成糖水的骗小孩了的招数,我怎么没有想到?真是失败......看过很多书上写的某某人穿越时空,到了过去,都像救世主似的。我却不如古人精明......再想想,到了中原还被犀牛袭击,看来还真的背运还没走到头。”马克己又躲在一边儿,自怨自艾、悲天悯人起来了。
马克己自知道史载:马服家的始祖赵奢,克公守法,为人严正不阿,不圆滑世故,有先祖大业(皋陶)之遗风、赵主父之身影;史书上却不曾写有,赵奢常年为燕国边地郡将、郡守(事实上史书上说,赵奢早年的军事生涯不详),把烤好的肉做成汤汁的方法,也是从他的匈奴敌人那儿学来的生存之计。(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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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赵军的营地弥漫着肉羹甜美的味道,在这淡淡的甜美中,所有的征夫都累了。
累了,倦了,睡了......
到了第二天清早,朦胧中,忽然听到中军有人歌诗: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当唱到“不我以归,忧心有忡。”醒来的众人,也随声和了起来: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诗经·邶风·击鼓》兵士远征,久役不得归,怀念妻子,回忆临行与妻子诀别之词。)
再和第二阙时,歌到“爰居爰处?爰丧其马?”竟的堂堂男儿如女子一般抽咽哭泣......(这句的本意是:有不还者,有亡其马者。实际是在说,有的人死了,回不来了;有的人没有死,回来了,但他的同伴回不来。)
一曲《击鼓》,终于勾起了刚刚从死亡线上退下来的将士们的思乡之情,之后的行军便快了很多,不过半月,就到了赵国。
又是数日,便离赵都邯郸不过百里。
这时,传令兵来到了赵营,颁赵王令:命伐秦赵军安营于邯郸城南,外50里。又命赵奢点是役有功之人5000,第二日前往丛台(注2);第三日,赵王将亲赴丛台观兵(阅兵),以威诸侯,以表将王,以为英灵。
“丛台观兵!”赵奢听到这个词,好不激动。
他连连说到:“主父啊!老天开眼了,李兑被我手刃,赵成八成也被王上法办。我赵奢又被命为将军,看来胡服骑射之革新又能继续了。您的在天之灵看到没有,您一统嬴氏,横扫中原,复我殷商的梦想也许就在王上的手中,在为弟的努力之下得以实现......”
马克己很不想打击他的父亲,因为他就他所知的历史,赵奢这回只是当上了田部吏这样的文职税官,这一当又是十四年时间......又是一个十四年,父亲还有多少个九、十四年啊。
“父亲,我现在认定赵奢是父亲了......也许,我真是赵鸰的转世,就像他们说的宋康王是徐偃王的转世。我不过是被精卫送回了前世......”马克己终于认定了他现在就是赵鸰,而赵奢就是他前世的父亲、他马服家的始祖。
到了邯郸城南外50,赵奢马上点好受阅队伍,不到第二天,就开拔去向丛台。
一路说又对两个儿子叙述当年赵武灵王丛台观兵是何等的英武。
“数万精骑,身备赤红甲胄,排列得整整齐齐,从丛台下昂首而行。大家口中唱着《殷武》(指《诗经·商颂·殷武》),行到丛台之下,剑指苍穹,吓得各国使者目瞪口呆。事后,有的使者还说:以为是看到战神蚩尤复活......”
在赵奢的眼前,丛台的轮廓又依稀可见了。
“主父!九年了,我赵奢又回来了!”
(注1)和匈奴人一样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人会做一种十分原始的牛肉松。制作方法是:将一头牛杀死后取其全部肉(指精肉)风干成为肉干,再以臼舂成肉松。然后灌入用牛膀胱制成的“防水袋肉”。(一般一头牛的肉制成肉松后刚好可以装入一个牛膀胱)牛肉松是一种高热量的食品(相对古代的其它食品),且携带方便,消耗小(一膀胱牛肉松可供一个十人左右的小队食用三个月,毕竟是上百斤的精牛肉制成的)。但没有放什么调料(可能加的盐),口味不佳。所以多作为长途行军的应急方便食品。其食用方式多种,这里说一种常见的吃法:取一定量(因人数而定)的牛肉松加水煮食,也可以加入可食用的野生植物(补充维生素?),水沸后即可食用。(其实多数时候是直接干食)
这种牛肉松的制法很是古老,应为蒙古人从匈奴人那里学来,并改进而成。
(注2)台位于邯郸主城“大北城”东北部,今邯郸市丛台公园内,相传始建于赵武灵王时代,赵王建台的目的在于检阅军事操演与歌舞寻乐。邯郸是由“大北城”(由东城、北城、西城三城成品字形组成,“大北城”为外城郭)“赵王城”、“丛台”三大主城组成的城市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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