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最后一次出山了，疤脸吆喝陈四：“去三爷那拿把刀，跟我一起出去一趟。”陈四高兴坏了，兴冲冲找老狗领家伙去，梅花看他能出去嘴巴噘得贼高，跟在自己老爹后面磨着也要出去，被她娘给扯了回去。
两个月下来，陈四最近训练时候表现不错，手里的木刀用得很活，老狗和黑子用木棍跟他对练已经搞不过他，个子已经快赶上疤脸了，进了山寨以后这两三个月长了寸把多，加上天天绑着石头在山上跑来跑去的，把自己练得跟钢条一样，扳起手腕寨子里一大半人不是他对手。是到了下山见识见识的时候了。
离山寨西北40多里有个庄子，里面有个地主姓崔，一大家10几口人，雇了10来个家丁和20多雇工，前后几十顷地，大小耕地牲口几十头，庄后圈里还养了无数猪羊，家里的粮食好几囤，算是肥羊。
不过他家院大墙高，他大儿子在铁路上帮日本人做事，通过这关系搞来了好多三八大盖，最夸张的是居然还有一挺歪把子加在自家大宅子顶上的炮楼里，咕嘟起来方圆里把路容不得人，的确不是善茬子。
疤脸的远房表叔在这庄上，几天前因为一点小事惹了崔家人，该死的崔家家丁把他表叔绑进府，毒打两天才放出来，那叫惨！全身没一块好肉了，到家不到晚上就过去了，他家两个儿子实在气不过，想上门闹事，拎着叉草的家什已经出门被他娘拽了回来，嘱咐他上山找疤脸，自己一头撞在崔家门前石狮子上脑浆迸裂随着自己男人走了。
疤脸听得此事，一拳砸翻了面前的案子，推翻了年前不出山的计划，带上寨子里所有能拿动刀的人，设个空城计，只留下几个半大孩子看山洞，留下梅花的姐妹们和几个老头子看守绳梯，出山了。看陈四身子骨练起来了，个子高了，力气也有了于是就带上了他。
这次出来了近三十号人，马匹不够了，陈四搂着老狗的腰，跟老狗骑一匹马。这样一来马匪的特点全无，大家趁着夜色慢慢地遛着马，翻山越岭的大概半夜才能到。陈四第一次干这事，兴奋地全身哆嗦，老狗笑骂他几句以后他才逐渐缓过神，平静了下来。
下山后大家小心越过官道，在已经没了庄稼的庄稼地里穿行，再翻过两座小山，在一个林子里停了下来，这里离崔家还有不到5里，冷月照着满地大雪，已经可以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的屯子了。
疤脸轻声道：“黑皮，你带杆枪带这几个孩子看着马，这归你了。老刀你带五个人绕到后面，老狗带黑子几个从那边，其他人跟我走，大伙把枪和子弹再好好看看，今个不一样，打庄子来了大家小心点，这家伙还有机枪，秃子你枪法好，到时候盯着屋顶，看能把机枪搞掉不。”大家依计行事，分头潜入了黑暗之中，逐渐走远，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黑皮指挥大家两两分开：“你们到那边去看着马，你们俩到树上，小刀你跟陈四到林子边，有什么动静马上喊我。”几个孩子分开了，黑皮端着枪带个17岁的孩子四处游荡。
陈四跟小刀离他们有几十步，缩在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后面紧张地看着四周，陈四拎刀的手被冻得冰冷，但是他丝毫不敢把刀放下，生怕突然冒出个什么人来，小刀却是一身轻松，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他笑呵呵地跟陈四闲扯点事情，告诉他自己出山的一次次经历，以消除陈四的紧张情绪，陈四也就好奇地问这问那，两人聊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枪声和爆炸声，看样子为了加快进度，疤脸把少量炸弹也用上了，再过一会，歪把子叫了起来，清脆的机关枪声隔了这么远依然听得一清二楚，陈四和小刀担忧地看着那边，话也不想说了。
枪声响了一大会，陡然间机枪不叫了，随即枪声逐渐稀疏下来，再过一会只是时不时响一下了，可以看到那边点起火来，火光越来越大，看样子崔家的宅子被烧了，可能是疤脸他们已经得手了吧。陈四看看小刀，见小刀已经裂开了嘴，不过马上想到不知道这阵机枪声中会不会有几个叔伯受伤甚至挂掉，嘴巴又闭上了，还是等到大家伙全都安然无恙了再高兴吧。
两人正看着疤脸他们将要回来的方向，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影慌里慌张地深一脚浅一脚从雪地里跑过来，离两人不远处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影摔了一跤，旁边一个人赶紧回头拉起他，还低声疾呼：“老爷……老爷……没事吧，我们得快点，那些土匪要是发现我们跑了追来就麻烦了……”原来是崔家逃跑出来的，看样子是崔老爷，其他人应该是他的三个保镖。
小刀和陈四对视一下，埋下身子，等四人离他们还有几步，猛地蹿出来，小刀的钢刀唰地冲其中一个保镖砍了过去，保镖猝不及防，被一刀砍在膀子上。这边陈四也冲了出来，不过他先没有出刀，而是一个箭步到了目标跟前，然后钢刀向上一挥，划过了目标的脖子，再往后一拖，从保镖脑后砍了下来，保镖的脑袋几乎掉了，脖腔的热血冲天丈把高，撒在满地雪上犹如梅花印雪……身子继续向前跑了两步才倒下去，这时候那个受伤的保镖勉强挥动手里的三八大盖和小刀纠缠着，还剩下的一个拉动枪栓，已经要把大枪端起来准备开火了，陈四一个翻身，借势举刀劈了下去，保镖慌忙举枪招架，没注意搂动了扳机，子弹不知道朝哪个方向跑了。
这边的枪声惊动了林子里的几个人，黑皮大叫道：“谁在开枪。”跑了过来，几个半大孩子端着大刀也跑了过来，陈四两人腾不出时间说话，继续和两个保镖缠斗，老地主崔老爷已经吓傻了，哆嗦着两条腿动也动不了。
黑皮端着枪站在几步开外不好开枪，担心打到自己人，急得他团团转，大叫：“让开让开，让老子开枪打他个***……”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个叫鸡毛的孩子已经扑过去帮小刀了，两个孩子你一刀我一刀，弄得那个已经受伤的保镖手忙脚乱，闪开一步把枪往地上一扔，扑通跪倒在地：“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鸡毛的刀已经砍了过去，听得此人告饶，好歹收住了力气，就这也是划到了他的脸上，保镖惨叫一声没敢动弹，继续大叫饶命。
陈四刀如风中的雪花，片片刀光围住眼前的保镖，保镖倒也硬气，挥舞大盖左遮右挡，丝毫没见下风，陈四正拿他没奈何，只听一声枪响，黑皮终于找到空当，一枪在保镖的腿上钻个窟窿，保镖掼到在地，爬不起来了，陈四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左手把三八大盖检了起来。几个孩子跑过来，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根绳子，毫无礼貌地几下就把崔老爷捆成了团子。还有一个欢呼着把那个被砍了脑袋的家伙手里的钢枪抢走了，其余几人拿刀威逼着站在四周。
大家把没死的三人全被绑起来以后，拖着他们回到马群四周，留下两人放哨，别人站黑皮边上听他审问这几俘虏。原来这几人在机枪被打掉以后，看情况不对，就护着老爷从狗洞钻出来跑了，想找到在日本人那做事的崔少爷再寻机报仇，心想在野地里跑路的话在月光下未免有点显眼，于是想通过这边林子掩饰下自己的行踪，没想到被陈四他们赚了便宜。跟陈四对打的是崔少爷专门派过来的保镖，在长春城里名气蛮大的，要不是他今天的兵器不趁手，陈四倒不一定是他对手。到这地步这家伙躺在地上了还满脸不服气瞪着陈四。
不多久，又有两人跑过来了，离老远就发出几声暗号，黑皮喝问道：“谁！”那边出声回答：“黑皮么，老子是你狗爷。快，牵上马跟我进屯子，装东西去。”
疤脸很少打响窑，虽然已经尽力部署了兵力，做了比较详细的准备，把崔家大院的地形跟大家说了好几遍，让大家牢记在心了，又打了个突然袭击，可还是死了两人，带伤的有七八个之多，黑子的大腿被歪把子打中了，几乎是从大腿根断成两截子，算是伤的最重的，疤脸亲自把曲神仙给的伤药和止血药毫不吝啬地涂抹上去，再里三层外三层包扎好，但是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难说，就看他在回到山寨前怎么样了。
疤脸铁青着脸，甩手几枪就打死了软瘫如泥的崔老爷和两个保镖，然后吩咐老狗：“你带几个人把受伤重的先赶紧带过去，别人跟我装东西。”院子里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怒到极点的疤脸连一个活口都没留，老少妇孺再加护院的一共三四十人全宰了，这惨景看的陈四几个孩子呕吐不已。被几个老家伙拎过去：“妈的，叫你们来是干什么的，快他妈干活去。”
来的时候马匹不够，可回去的时候就足够了，崔家马厩里足足有十几匹好马，个个膘肥体胖，毛皮油光闪亮的，大家把金银细软，白花花的大洋装了足有十几袋，把猪羊牛剁成两扇，能带抹上冰雪，等冻起来以后带上，不能带的也全是宰了扔一边，看谁有福气能拣到这便宜吧。
疤脸掏出怀表看看：“准备走了，大家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能拿的，紧着枪支弹药拿。”大家又在院里屋里搜一边，看差不多了全部集中，现在连每个孩子都分了马，还有几匹背着东西的马被拴在别人**后面，大家唿哨一声，赶马跑着小碎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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