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脱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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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睡觉!)
李赤瞳带着土婆婆几人,一同逃入那处未塌的石洞,猛听得一声惊天巨响自身后传来,随即便昏迷过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才慢慢醒转。初时他尚自迷迷糊糊,不知是已归地府,还是尚在人间。睁开眼,但见得铅云低垂,银絮漫天,四下里万籁寂静,更无半点声息。一阵西北风吹过,他斗然觉醒,知道自己并未死去,心中又惊又喜。转念间,蓦地想起还有土婆婆几人,便欲坐起,不料微一转动,后背奇痛钻心,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忽听身旁有人连声咳嗽,急忙侧头去瞧,只见土婆婆正慢慢坐起,心头又是一喜,大叫道:「婆婆,咱们没死,咱们……咱们逃出来啦!呜呜呜……」一言未毕,喜极而泣,竟呜呜咽咽的痛哭起来。土婆婆想到丈夫命丧此地,心中悲苦,正要上前替他整理衣冠,谁知那匍伏在地的土吾坚,突然翻了个身。土婆婆吃了一惊,定睛瞧时,只见丈夫身下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却是那猴妖猿赤邪。这时李赤瞳也已挣扎着爬起,抬头看到猿赤邪,也吃了一惊,暗道:「这老妖怪命还真长,居然也没死。」又瞧了一眼,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土吾坚,想到此人于自己有救命之恩,竟无辜丧命,心下也甚伤感。猿赤邪深深吸了口气,仰首向天,纵声大笑道:「老子出来了,老子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哈!」李赤瞳被笑声感染,脸上也微露笑容。
便在此时,却见土婆婆一声低喝,陡然前扑,右掌疾向猿赤邪拍去。猿赤邪发觉面前恶风不善,吃了一惊,忙举臂去挡,不料重伤之余,只勉力将来掌格开数寸。但听「蓬」的一声闷响传来,它肩头已被击中,身子向外直跌开去。土婆婆待要上前再补一掌,却已无力,身子一晃,摔倒在地。
事起仓促,李赤瞳看傻了眼,胡里胡涂的站在一旁,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大雪飘扬,愈下愈紧,几步之外,便难以分辨。李赤瞳抹了把脸上雪水,正要说话,却听土婆婆颤声道:「孩子,快将那猴妖杀了,它法力很高,若是任其出山,世间不知会生出多少祸端!眼下它受了重伤,伤了元气,正是良机,快……快杀……咳咳……」
李赤瞳好生为难,在他心中已隐隐将猿赤邪当成了同伴,此时要取其性命,于心实在不忍。只不过一想到它是个妖怪,方才在洞中自己还挨了它一掌,虽然没死,想来它也没怀甚么好意,这心内不免又多了几分怒气,但又想到在那蛤蟆**内,若不是猿赤邪,自己几人此刻早已进了地府,言念及此,重又踌躇起来。土婆婆哪里知道这一霎时间,这小子心中已转过了许多念头,只是不停催促。李赤瞳思索再三,终于嗫嚅着开口说道:「婆婆,方才在石洞中……在石洞中……它也算帮了咱们一回。不如想个法子,将它再关起来,不一定非要……」话未说完,却被土婆婆厉声喝止:「糊涂,糊涂!对此类妖邪之辈,怎可存有妇人之仁。」顿了一顿,又道:「当年若不是我一念之差,今日老头子便不会有此一厄。我岂能一错再错!」说着颤微微地站起,转身摇摇晃晃的向猿赤邪走去,不想刚迈出几步,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便欲摔倒。李赤瞳见土婆婆身子一晃,立知不妙,忙上前相扶,口中急道:「弟子知错了,婆婆您千万别动气,千万别动气……」

一句话没说完,突然间只见西北天际红光冲天,火莲翻腾,跟着便听得喧哗之声,从远方隐隐传来。李赤瞳吃了一惊。土婆婆也微微一愕。就在二人这一呆之际,却听那半晌不语的猿赤邪,蓦地一声低喝:「嘿!」
只见大蓬积雪呼地飞起,兜头向李赤瞳两人卷来。李赤瞳内劲大成后,耳目感官也随之灵敏起来,此刻惊觉飞雪扑面,双眼不能见物,立时抱着土婆婆腾身后跃。只是待等积雪落尽,哪里还有猿赤邪的人影。土婆婆焦躁起来,大声道:「那猴妖身上有伤,必定藏在附近,快追,快追!」不料却听李赤瞳叫道:「婆婆……婆婆,您快瞧!」又听得有人呻吟出声,低头看时,只见丈夫土吾坚竟已睁开了眼。
土婆婆惊喜交加,大叫一声,扑到丈夫身旁,叫道:「老头子,你怎……怎么样?」李赤瞳也在一旁不停地大喊大嚷。那土吾坚神智尚自迷糊,眼睛睁开片刻,低哼了几声,旋又紧闭。俗话说: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土婆婆此刻已然心乱如麻,那斩妖除魔之事早已抛在了九霄云外。但见丈夫重又闭眼,以为方才土吾坚只不过是回光返照,不由失声而泣,大哭道:「老头子,老头子,你不能舍我而去啊!!」到是李赤瞳眼尖,见土吾坚肚腹微微鼓动,忙道:「婆婆,公公好像没死,您快仔细瞧瞧。」土婆婆闻言惊醒,忙探手在丈夫腋下一摸,感到略有微温,心中一喜,又伸手摸他胸口,觉得他一颗心尚在缓缓跳动,更是大喜。李赤瞳看了一眼土吾坚,又抬头瞧瞧土婆婆,见她脸现笑意,也是大为高兴。这时土婆婆心神已定,取出几枚伤药,让丈夫服了,又看了看他后心伤口,见已不再出血,找了块干净棉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这才说道:「咱们要马上出山,找处清静的地方给老头子治伤。」李赤瞳一拍大腿,欢声道:「我师娘医术无双,土公公这点伤肯定是小菜一碟儿。」他也不知土吾坚伤势如何,一个劲的替自家吹嘘。土婆婆留神四周地势,默默思索出山的路径,也没听清他念叨些甚么,只随口敷衍了几句。李赤瞳见她如此,觉着无趣,便讪讪住了口。他这一停声,顿感口干舌燥,伏身想抓两把积雪,权做解渴之用,不想低头之际,瞧见身上的衣衫,破了几处大口子,肚皮、膝头均从破孔中露了出来,此刻西北风疾一阵,缓一阵的吹过,可体内处处均是暖洋洋的一片,半点也不觉着冷,心中不免奇怪。忽又瞥见插在腰间的那根黑色短棒,随手拔了出来。雪光映照下,只见那根短棒非金非铁,黑沉沉的毫无光泽,摩挲几下,那种血肉相连之感,重又涌起,到令他怔怔地发起呆来。
突然之间,忽听得西首的树林中,传来几下踏雪之声,李赤瞳登时惊觉,凝神细听,不多时,更有人声话语隐隐传入耳鼓。他心中一凛,正要向土婆婆示警,却见老婆子将手一摆,低声道:「咱们先躲起来,避过那些人再说。」显然也已听到人声。李赤瞳点点头,忙将土吾坚负在背上,躲入一块巨石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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