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詹姆斯大呼小叫的时候,我凑过去,看见他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有许多数字和符号。一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詹姆斯说:“哎?怎么没反应了?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没反应了?”
詹姆斯看了我一眼,摇着头说:“没了,刚才还有很强烈的反应。”
我走到一个圆柱的前面,把手放在上面说:“有反应吗?”
詹姆斯又兴奋得大叫起来:“又有反应了。哎?奇怪,怎么又停了?”
我说:“我知道。”
他说:“为什么?”
我说:“因为我离开了和它的接触。你别推我啊。又按我的头,哎哎,轻着点。”
詹姆斯笑着说:“它好像很有精力。一定是按耐不住几万年深埋冰底的寂寞了。宝贝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
我说:“博士,你刚才管我叫什么?”
詹姆斯说:“没叫你。”
我说:“博士,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能透露一点吗?”
詹姆斯一边在纸上沙沙的记着什么一边说:“它是特殊的,它代表了一个时代,一个未知的时代。或许是外星文明在地球的遗落,或许是出生在地球上的远古文明。这些有待进一步解答。但是现在可以肯定,它是有生命有智慧的,或许是储存了智慧。”
我说:“这有可能是外星人?”
詹姆斯说:“有可能是的。也有可能是外星生物造的仪器,比如说是飞船的某个部分。”
我说:“飞船?这么丑。这么软,结实吗?”
詹姆斯说:“对于外星人是什么样子。我们有一些误区。比如我们根据我们人类自身的特点理解它们会像我们一样有手有脚,有血有肉。然而事实上它们或许以一种我们所不理解的状态存在。比如像眼前的这模样,或者是它们的身体像光一样,是虚幻的。如果是这样的,它们就需要适应它们身体结构的飞船。就跟眼前这东西一样。我们针对它体表的介质做过了模拟宇宙太空实验。结果令人吃惊,也令人振奋。它对强大压力和宇宙射线的自我保护能力,比我们现在最先进的航天飞机比起来,不知要高明多少倍。这非常幽默,咱们的航天工具就像幼儿玩具一样。它还可以根据外部环境的变化改变自身的特性。但是有一点我想不明,就是以前的几个月里它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但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它变得越来越活越了。而且体温也上升很多。是因为全球气温变暖温室效应,还是跟太阳黑子有关?”
我说:“跟它沟通不就行了!”
詹姆斯说:“这属于技术问题。我们的电脑还没有达到那个水平,一点反应也没有,根本不可能沟通。唯一有点可能性的办法就是用手去接触它。我认为是脑电波起了作用。但是有些笨蛋认为这不可用,哼,他们认为这类似于迷信。”
我说:“用脑电波可以了?”
詹姆斯说:“这种方式还在实验探索阶段。效果因人而异,有的人电磁感应强烈。有的人弱。它的反应也会有强有弱。”
我说:“就没有人可以跟它沟通?”
詹姆斯说:“你已经是成绩最好的一个了。之前食堂的李师傅,送饭的布什,还有雪菜都试过,但是收获无几。”
我说:“还有烟吗?再给我一根。”
詹姆斯似乎没听见我在说什么。低着头嘀咕着一些让我难懂的话。估计应该是几X加几Y等于几Z的东西。
我砸开李师傅的房门,跟他要了瓶啤酒,就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闭了眼思索着那种有虫子在身上爬的感觉。希望有什么发现。至少能够知道它与劳兰造的那破玩意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脑子里一会有条有理一会乱作一团,特别难受。一瓶酒下肚,什么也没有了,之剩下睡意。希望能梦到石头。
“石头,很长时间没见了,你还好吗……”
窗外的阳光像是又要黄昏了。不知睡了多久,电话的响声把我吵醒。我连忙接起来。不是于雨,又是鲍伯。
我带着睡意懒散的说:“你没事就别打这个电话,万一于雨有什么急事不是耽误了吗?到时候谁难过?”
鲍伯笑着说:“下次不敢了。你猜猜我现在在哪?”
我说:“又在哪个路边蹲着呢?”
鲍伯说:“在你门外。”
我说:“扯呢?”
鲍伯说:“不信出来看看。我还给你带过一个人来,怎么谢我啊?”
我说:“骗小孩呢?”
鲍伯说:“没骗你,我发誓。”
我说:“你说你骗我就是小狗。”
鲍伯说:“别逗了,出来看看吧。”
我拉开房门。朝阳从山的那面暖暖的照过来,朦胧中有两个人影。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其中一个是鲍伯。心想,好小子,我一说于雨有人追,从亚洲到南极你一天时间就赶过来了!有人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不是鲍伯的声音,是他身旁那个穿红色羽绒服戴红色毛绒口罩的女孩喊得。
其实我心里满是惊喜,但是我还是说:“这是谁呀,她认识我——哎哎,别这样,影响不好!”她扑到我身上,搂着我的脖子。这气息多么的令人陶醉和熟悉。
我说:“石头。”
石头摘下口罩来,捏着我的鼻子说:“算你还有良心,没把我忘了。”
我说:“你来这里干嘛?这里这么冷。”但是我的心里还是高兴的。
鲍伯说:“你别看我,这不能怪我,是总部的决定。”
石头说:“爷爷同意的,让我来当翻译。”
我说:“给我当翻译吗?”
石头说:“想的美。我现在可是本次协会中国代表团的成员。”
我说:“那学校的事怎么办?”
石头不屑的说:“爱怎么办怎么办!反正不管我的事了。我辞职了。”
我说:“你爸知道吗?他肯定不会高兴。”
石头说:“我爸正在接受检察局的调查,根本没时间管我。”
我说:“你爸了?”
石头说:“不是很严重,最多开除党籍,解职。这样也好,省得在外面沾花惹草让我妈生气。这下可以老老实实在家陪我妈了。”
我说:“沾花惹草?令尊,不,岳父不简单呀!”
石头说:“去去去。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想我。”
我说:“我发誓想了。”
石头说:“想了吗?那为什么不给个拥抱?”
我说:“光顾着说话了,把正事给忘了。我抱——”
石头贴着我的脸说:“怎么刚才还在睡觉呀?老实交代是不是从早晨一直睡到现在?真懒。”
我说:“冤枉啊。准确的说,现在刚刚清晨。”
石头说:“又骗我,我看太阳的位置还不知道吗?”
我说:“这叫极昼,就是说……”鲍伯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咳嗽了几声委婉的说:“这么冷的天,也不请我进屋,想冻死我啊。你鞋子都没穿,站在雪地里不冷吗?”
进到屋里。我泡了一碗茶和一杯咖啡,都是热的。茶给了鲍伯,咖啡给了石头。
鲍伯端着茶碗说:“哥,你记错了吧?我不喜欢喝茶的。”
我说:“是这么回事。咖啡只剩下一包了。”
石头噗嗤笑了,把咖啡杯子推给了鲍伯,又被鲍伯谢了回去。

鲍伯腼腆的说:“嫂子,这怎么行呢?刚才我开玩笑呢?”
我对石头说:“你就别让他了。瞧他脸都红了。”
鲍伯的脸皮太薄了,当然是在姑娘面前,在大老爷们当中可没人跟他脸皮厚。我打趣道:“我们鲍伯这么害羞,你说相亲的时候怎么办呀?”
如果石头不在,鲍伯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坐在那里,没准现在骂人的话都出来了。我看他那憋屈劲越是觉得好笑。
石头说:“你就别说人家鲍伯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脸皮厚吗?”
我说:“对了鲍伯,你自己跑来了,基地怎么办?”
鲍伯说:“没事,还有李叔呢?”
我说:“称呼变得挺快呀!怎么从老家伙一下子变成李叔了?”
鲍伯说:“相处久了才知道李叔这人不错。”
石头说:“别说了,我们饭还没吃呢?”
Baobo终于有了打击报复的翻身机会,当然不肯错过。瞅准了这茬,抓住就不放了。他说:“哥,我可是把嫂子给你安全的带来了,怎么犒劳兄弟,你看着办吧。”
我说:“宰你哥呢?没关系,大不了你哥回家没有路费用跑的。”
紧接着鲍伯就在食堂宰我了。
原本我打算把于雨叫过来,一起吃顿饭。没想到本该是最高兴的人却不同意我的这一想法。我认为是鲍伯怕见人家姑娘。鲍伯却说:“现在不适合见于雨。”
我说:“现在不见什么时候见面?”
鲍伯说:“我自有计划。”
我说:“你又什么好主意?”
鲍伯说:“这主意是李叔出得。”我问是什么主意,鲍伯却不说话了。只在那里傻笑。
鲍伯傻笑着夹起一筷子鸡蛋炒黄瓜里的鸡蛋填进嘴里,正要嚼的时候,脸色一沉大喊了一声:“妈的。怎么是甜的?”
鲍伯的声音太大,估计已经洞穿了厨房。李长顺师傅在围裙上擦着手走了出来,笑着说:“什么事,菜有问题吗,用不用热热?”
我按住正要开口的鲍伯对李师傅说:“没事,菜挺好,您忙您的。”
李师傅走后,我对鲍伯说:“李师傅是南京人。南京菜的特点就是甜。”
鲍伯说:“你在南京就吃这菜?我太同情你了。”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的栖身之所的,这可是机密。”
鲍伯小声地对我说:“嫂子说的。”
石头说:“怎么了?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呢?”
我说:“没什么。说这南京菜怎么这么甜。”
石头说:“很甜吗?我感觉蛮好的。”
我说:“你喜欢,我也得跟着吃啊!”
一瓶啤酒过后,鲍伯脸上的腼腆之红逐渐被酒红所替代,话也多了起来。我看准机会就问道:“李辉叔给你出了什么主意,能给哥哥说说吗?”
按鲍伯平时的酒量算起来这一瓶啤酒已经够多了,但是鲍伯依然还会傻笑。我想他肯定得到了什么空前绝后的好点子,要不然不会这么高兴。高兴,量也就有了。
我说:“别笑了,当心下巴掉下来。快说来听听。”
鲍伯说:“李叔交代,第一要锁定目标——”
我说:“你已经有目标了,就是于雨。第二呢?”
鲍伯说:“第二要,潜伏周围,伺机下手。”
我说:“还行,意思是对的。”
石头说:“这一条得改,太恐怖了。第三呢?”
鲍伯说:“第三看准机会,咬住不放。”
我说:“什么意思,什么机会?”
鲍伯说:“说‘我爱你’的机会——”
石头说:“这也得改,这句话太俗了。”
我说:“我觉得挺好。生活本身就是俗不可耐的。两个人居家过日子,柴米油盐,有谁不俗的?第四呢?”
鲍伯说:“李叔说,没有第四了。”
我说:“想好怎么表白了吗?”
鲍伯说:“李叔交代,要等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抓住于雨的右手,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我爱你’。然后给她一……”说到这里,桌子上的酒瓶几乎和鲍伯同时躺倒。发出“咚”的一声响。李师傅又走了出来,擦着手笑着说:“什么事,菜有问题吗?”
我把他谢走之后就想,鲍伯最后说的那个“一”不会是一支花吧?而且还是玫瑰,红色的?桌子后面伸上一只手来。鲍伯扶着桌子坐起来,果然说:“……一支花,深红的玫瑰花。”然后倒地。
我不免要为鲍伯担心。不全是因为这个全球人都会的表白方式。现在正是极昼,如果要一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的话,还得等几个月以后的极夜。
把鲍伯背到床上之后。石头牵着我的手走在漫漫的雪地上。
我说:“咱们这是去哪呀?”
石头说:“走走啦。人家第一天来,你也不领人家四处转转。”
我说:“姑奶奶,你以为这是古林公园、玄武湖啊?能冻死人的。”
石头撅着嘴说:“冷冷冷,你就知道冷,冻死你算了。你看人家鲍伯是怎么对待于雨的。”
我说:“于雨还不认识鲍伯呢。”
石头说:“这样我就更吃亏了,人家不认识都对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好。”
我说:“好什么好,这还是鲍伯的计划阶段,只是想法。”
石头说:“总比你没想法好。你没良心。”
我说:“我又怎么没良心了?”
石头说:“你还没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呢?”
我说:“那三个字啊?”
石头说:“就是那三个字!”
我还是假装不知道,说:“哪三个?‘不知道’吗?”
石头急了,大声说:“‘我爱你’呀!”
我说:“知道了,知道了。石头石头,你咬疼我了。”
石头松开口说:“你说‘你爱我’,我就松口。”说完又咬住了我的手。
我大叫着说:“你不是说这三个字很俗吗?很俗你还想听?”
石头又松开口说:“我就是想听!”我怕她又咬回去,急忙收回了手,藏在袄兜里。没想到石头一口咬住了我的耳朵。我终于发现了一件除换衣服之外,还能让石头执着的事情。
终于在石头咬了我十分钟之后,我看着她的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投入的说:“‘我爱你’”。这是我出了吸烟看NBA之外第三件投入的事情。石头松开口,钻进我怀里,依偎着。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耳朵快冻下来了。
石头抬起头,看着我说:“我想看星星。”
我说:“大姐,我去哪给你弄星星的?现在可是极昼啊。”
石头说:“我不管。你背我去有星星的地方看嘛。”
我说:“我背你?就像某部电影里面,某人背某人穿梭时空一样吗?”
石头很不喜欢那个电影,她扫兴的说:“行了行了,你别恶心人了!”
我决定给石头一个惊喜,就说:“石头,你看我像不像星星?”我弯着腰,双手捶打着胸膛,在雪地里乱跳。
我和石头的笑声在雪的世界里传开……
当夕阳到达最低处的时候,深蓝的天幕上出现了一颗星星。石头指着那个遥远的地方说:“它真美!”
“是啊,她真美。”我看着石头。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