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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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推到五天前。
洪烟电告香港恒泰公司的经纪人,要他将所买的黄金期货立即平仓。三千两百万美金变成了四千八百万,一个星期增值百分之五十。
自然的,李动手里的五千万美金也就变成了七千五百万。
李动给德子打来电话:
“德子,想办法,一定要在他身边安排一个女人,记住,是他会喜欢会爱上的女人,不是孙妙的那个女兵!不能做得太明显,一定要小心,要谨慎,绝不能被他察觉出来,更重要的是要那个女的心甘情愿地给我们做事!”
这可是个难题。至少德子认为这是个大难题。
洪烟喜欢美女,这个谁都知道,可洪烟并不是见美女就上的烂人。
德子和洪烟打过好几次交道了,特意找些非常美的美女扮成服务员扮成小姐在洪烟面前露脸,可洪烟没什么反应。就是两天前洪烟来省城,德子请他吃饭,拿出一张存了六千万的银行卡给洪烟,说请他转交给孙妙,洪烟也不推辞,大方地收下,当时负责倒酒的女孩子是从省城师范大学艺术系找来的系花,绝对小处女,德子费了好些力气才说服这女孩,代价一百万,毕业后保证分进省城剧团。
可洪烟愣是瞧都没多瞧两眼!
洪烟好色,但他只喜欢他看上眼的美色。
没错,现在洪烟身边是有好多女人,可这些女人绝没可能来替他们做事的。她们没可能背叛他。
而且以洪烟的机警,一旦他的女人背叛他,他会觉察出来地。
找到美女容易。要找到洪烟会喜欢上的美女难。
更难的是还要那女的心甘情愿地替他们做事。
顶头老大的命令必须不打折扣地完成,德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大的命令如此坚决。
德子冥思苦想,忽然地想起一个女人,这女人本是迟非的朋友,专门从事洗钱买卖地,迟非每次都是通过她把钱洗到国外去的。
席晴。记得迟非说过,席晴曾和洪烟坐过同一班飞机。洪烟还去过她的房里,还说过一些莫名奇妙的怪话。
德子见过席晴,在一起吃过饭。虽然不是处女,长得非常美,年纪也二十五六,可那股成熟女人的风韵绝对不是一般小女生能比得上的!
更重要的是,这女人很稳重,很谨慎,不像啥也不懂的小女孩那样冲动冒失,而且她干的是洗钱。自己能牢牢抓死她的把柄。
德子立即找出席晴地名片,打电话给她,言称有业务,请她来省城面谈。
接到德子电话时,席晴正在深圳观澜高尔夫球场和几个朋友打高尔夫,听德子这个SW书记的儿子有业务。大喜过望。德子干些什么她都有所耳闻,他如果有业务给自己做的话,那可不是三几百万,一年下来的流水动辄以亿计算啊!
洗钱本就是无本买卖,自己不仅从中赚取业务辛苦费,还可以利用黑市汇兑的时间利差赚取暴利。
立即赶到A省,德子在元龙大酒店会客室与她见面了。
寒暄之后,德子先抛出一块甜饼:“席小姐,有笔款子。想请你走渠道存入国外,不知你怎么收费的?”
席晴轻轻一笑:“高董(德子是元龙大酒店董事长兼总经理,外人都叫他高董),首先我想问下您,您是要把这笔款子过水洗一下呢,还是简单地弄到境外去?”
“过水洗如何?弄到境外又如何?”
“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吧。过水洗有三种。一是白钱洗黑。避开监管;二是黑钱洗白,干净落袋;三是白钱洗白。洗到国外。”
“哦,具体说说吧。”
“白钱洗黑地含义,就是把不属于你地合法资金如银行贷款,如某企业的某笔计划用与国外进口设备的资金,将它们洗得没有,洗到你手里,洗得让别人找不到痕迹,抓不到不利证据。这种程序很繁琐,收费很高;黑钱洗白,就是把见不得光的资金用过各种方式让它合法化,概括点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我们与境外同行的空头公司签订虚假合同购货汇钱出去,互相配合做假单证,这个收费比较贵,我不建议您这样做;
第二种是我们通过地下钱庄把钱汇出,到了境外后再以合法方式回流;
第三种是分散投资化整为零,当然,这个与您的业务无关了。
白钱洗白的意思,就是您的这笔款子很干净,或者您公司的合法收入,您想逃避监管,把钱弄到国外去,给自己留个退步,或者说放到国外另有用途。”
德子点点头,道:“我这是合法收入,就是到了国外也得是干干净净地钱。”
席晴立即道:“如果是外币现金出境,这最为简单,您把现金交给我,我们直接从香港银行账户存入您指定的银行帐户上,我们只抽出极少的费用用于将您的现金运送出境的运费之上,两百万以下收百分之三,两百万以上收千分之二点五。我们采取的方式一是走外资企业的户头,汇出国外,二是夹带在出口货物内直接运送过海关,三呢是多开些户头,走正式渠道汇款出去。”
德子道:“不是外币,是华夏币。”
“您用现金或汇票在深圳交给我们,我们按当日地外汇黑市价算出应支付地港币或美金或者其他种类您所指定的外币种类,存入您指定地账号。打数时只能按照黑市牌价,我们的开支不小,因为境内收入的华夏币远远大于支出,这里地支出是指有些人得到境外亲属馈赠的外币拿来给我们兑换成华夏币。所以我们得找那些专业户进行换汇。
现在有些钱庄手法落后,靠假进口合同、报关单进行骗汇获取外汇。我们的公司网络不同,专门在境外设立公司,通过反复对敲业务,达到收支平衡。打个比方说,一批瑞士名表在深圳和香港转三十次,一千块手表就变成三万只。
不瞒您说。国内每年通过这些地下钱庄洗干净的钱至少两三千亿还是有的。我们这行业里有一群高人,每天和广东福建那边往来的金额少则五千万,多则上亿。没出过任何差错。
所以,高董,不管您说要存入哪家国外银行哪个指定帐户,换成哪种外币,我们都保证做得让您满意,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我方都全额赔偿,并且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任何机构泄露任何信息。您可以绝对放
德子点头笑道:“这样好,这样好。”
席晴接着道:“不知高董这笔款子数额多少,要存入哪家银行,我也好有个准备。”“呵呵,不多,五千万华夏币而已。你兑换成美金。银行吗,还是瑞士银行安全,毕竟有银行保密法。”
“嗯,这样吧,我和高董第一次做生意,就收个成本吧,汇水百分之二,兑换牌价就按照当日的黑市行情,你觉得行吗?”
“没问题。”
席晴微笑着站起来。向德子伸出手:“高董,多谢您看得起我,合作愉快。”
德子却不和她握手,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双手抱住膀子。
席晴只愣了两秒钟,随即很自然地梳梳头发,很自然拿起德子面前地茶杯。走到饮水机前给德子续水。然后依旧微笑着把德子的茶杯放在他面前,神态丝毫没有德子不和她握手的尴尬。
“席小姐。迟非通过你把她的钱都洗到国外去了吧?”
“您说笑了,我和非非每次见面都只是交流时尚话题,非非喜欢美容化妆,常常托我从香港给她捎些新款衣服美容品而已。”
“哈哈,席小姐嘴巴还挺严,非非什么事情都不瞒我的,你也就别替她掩饰什么了。”
席晴打开随身小坤包,从包里掏出一小瓶香水,轻轻放在桌子上:“您看,这是我上个星期去法国,为非非买来的绝品香水,这是创制JOY的著名香水大师让•克尔拉在1972年推出命名为1000的极品,每一个瓶子都有编号,这瓶香水编号666,好不容易才求得那个收藏家转让。”
德子大笑起来:“我说东,你回答西,席小姐,你有一套。行,以后我的业务就给你做了,说起来我也有些疏忽,辛辛苦苦赚的钱都放在国内,是该弄些出去了。”

席晴很优雅地收起那瓶香水,又从包里掏出一根细长地女式香烟,很优雅地点火,很优雅地笑笑:“现在国家对洗钱的监管基本上是摆设,大好时机,不要错过机会,莫等以后出台了反洗钱条例,到那时再做就麻烦很多,而且费用也会高很多。高董,鸡蛋全部放在一个篮子里,总归是有些不稳妥的。”
“说的是,说的是。别人都把钱换成美金,在外头买房买地,我总不能不随大流吧?”
德子连连点头说着。席晴知道他是在说其他同伙。
“席小姐,谈笔交易吧,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多找些朋友来帮衬你,可以保证你每年从我们手里得到地业务不少于十个亿,汇水就按照百分之三计算,这样你一年怎么说也能赚千把万。”
“那太感谢您了,不知道高董您有什么附加条件?”
“帮我盯一个人。”
“对不起,高董,我不明白您地意思。”
“你会明白的,这个人呢,其实你认识,你见过的,还记得十月份你坐飞机从A省去深圳时遇见过一个人吗?”
席晴本能地心里一惊,脑子里闪过一个经常浮现的影子,却依旧微笑着:“对不起,十月份我来过A省两次,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次。一趟航班上乘客上百人,也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呵呵,你和迟非说过的,那人叫洪烟,十八岁,别说你不记得。”
席晴做恍然大悟状:“哦,这个小孩子啊。记得,很喜欢恶作剧地,我还记得他在飞机上把大家都逗笑了!咦,您怎么说起他了呢?”
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证件扔在茶几上,黑色外壳上赫然印着硕大的金色国徽,席晴打开一看,吓了一大跳!
“打开窗子说亮话,我是国安,上级领导怀疑这个洪烟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经过再三考虑。决定特招你为外勤,去他身边掌握他地一举一动,定期报告给我们。”
席晴立即把德子的证件放下,很坚决地拒绝:“对不起,我不接受你们的特招。”
“席小姐,别忘了。你华夏国公民。有这个义务!”
“对不起,宪法上没规定。”
“华夏宪法第五十四条,华夏国公民有维护祖国的安全、荣誉和利益的义务,不得有危害祖国地安全、荣誉和利益的行为。现在就需要你站出来维护祖国地安全。”
“对不起,我没看见有规定公民必须加入国安地义务。”
德子火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席晴淡淡地道:“高董,我今天来,是您约我来谈业务,我知道您是元龙大酒店的董事长,根本不知道您还有国安地身份。很抱歉,您的附加条件我无法接受,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您强压我也没用。”
德子扭开茶几上的花瓶底座,露出一个黑色小盒:“刚才的对话都已录音,席小姐,你从事洗钱犯罪活动。严重地危害了国家安全。证据确凿,我现在就可以下令拘捕你!”
席晴凄然一笑。对德子地称呼也变了:“敢情高先生早已预谋,你的元龙大酒店成了高太尉的白虎堂,要抓便抓吧,无须拿国家安全来威胁我,大不了我熬受不过刑罚,求个死得了。不过,我也要提醒高先生,我来你这里,有人知道,如果你不怕其它客户怀疑你抓我的目的,怀疑你抓我的用心,只管抓吧。”
德子没想到席晴居然如此难料理,三两句话一说,倒令得他犹豫踌躇起来。
顶头老大李动强调过,一定要让选中地女人心甘情愿地为他们做事!
可看席晴这架势,哪有半点情愿,就连宁可被抓捕,也不答应!还甩出她地客户来反过来威胁他了,要知道凡是需要洗钱的人,都不是轻易能得罪的货色,说白了,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不是贪官污吏,就是黑帮人物!
这***,真叫扛起钉耙砸了自己脚!
德子哈哈大笑,非常亲切的笑容,非常诚恳的语气:“席小姐,不好意思,事关重大,怕你口风不紧,我不得不小心谨慎试探一下,现在放心了,嗯,现在我完全能相信你确实能守口如瓶了,我的业务今后就交给你办了!”
席晴眨眨眼,长出一口气,也跟着露出笑容,拍拍胸口:“高董啊,求求您别再吓我了,行吗?小女子禁不得恐吓的!”
“哈哈,抱歉,抱歉!”
德子从花瓶底座拿出黑色小盒,打开盖子,抽出一盘很小的磁带,点火烧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塑料燃烧地焦臭。
随后,德子主动地和席晴谈了如何打数的细节,席晴心里已经万分警惕,避开一些很隐讳的操作手法,谈得比较空泛了,而且绝对不再提“我”或者“我们”这两个字眼。对话倒弄得有点像是在进行关于洗钱这一国际性犯罪行为的学术探讨。
找席晴来,没有达到最初的目的,仅仅只是确定让她今后帮自己洗钱送出国,对此,德子心有不甘,又把话题绕到洪烟身上,当然,他也必须尽量消减席晴的疑心,提醒她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今天地谈话。
“席小姐,咱们地事情都谈完了,再说说这个洪烟吧,的确,这个人地所作所为引起上级高度重视,针对他的性格特点,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很特殊的女性去做他的女朋友,从来能掌握他的全部情况,本来是打算让你去的,因为你和他认识,最容易打入他身边,但是,既然你很抗拒这件事,那就只好作罢。”
席晴松下绷紧的弦,道:“高董,其实你们高看我了,我和他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一面之交而已,仅仅在飞机上隔邻而坐,而后请他来家里喝过一杯茶,从此之后便再没有过联系,说起来,只是一个路人过客。”
“唉,可惜啊,除了你之外,我们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选了!毕竟,他对你不会从心理上产生太多防范啊!”
席晴脑海里忽然鬼使神差地想起那趟航班的空姐楼兰,想起那句深圳东门肯德基机场,鬼使神差地抿嘴一笑:“其实,倒是有个最合适的女孩,如果你们能说服她的话----咳咳,嗯,高董,听说芳敏小姐有点不舒服,是吗?我想和非非去看看她。”
德子哪容得席晴转移话题,立即追问:“芳敏的事我等会告诉你,你先说哪里有最适合的女孩?也是洪烟认识的吗?”
德子再三追问,穷追不舍,席晴终于叹口气,说了那天在航班上的那些趣事,说了洪烟对空姐楼兰非常感兴趣,也描述了楼兰的绝色容颜。
德子大喜!
席晴走出元龙大酒店,心里堵得慌,感觉自己犯下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不是德子再三交代过不得泄密泄露任何谈话内容,她真想跑到云台市去亲自找洪烟,当面质问他是不是干过危害了国家安全的罪行。
德子是SW书记儿子,又是国安人员,背后有一股恐怖的势力,那是能把普通人碾成粉末的力量----也许那个可爱的大男孩就是得罪了这股不能得罪的力量吧!
从心里说,她并不愿意去相信洪烟犯下了危害国家安全的罪行,没理由相信的,洪烟才十八岁,刚刚从学校退学,虽然他在自己面前说过些令人百思不解的话,说了些连当事人小女孩小宝贝宁羽西都为之惊讶为之震惊的无人知晓的秘密,可他实在是没理由转眼就成为了犯罪分子,罪行居然是危害国家安全!
自己真是笨啊,为什么要说出楼兰来呢?
楼兰没招自己,没惹自己,长得小天仙般迷人,这不就是存心把她推向危险境地吗?
大概,也许是自己内心里也存着想讨好德子从而得到大笔业务赚取收入的缘故吧!
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和他们两个不会再有人生交集,用不着有什么心理愧疚。
席晴坐在出租车里,摸摸手上的那枚结婚戒指,努力想记起那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怎会落到如今这副为了生活为了金钱而苦苦挣扎求存的处境!
她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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