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在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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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屋大维的命令下,元老院召开了第二次的元老会。
屋大维并没有出面,梅塞纳斯和凯撒党向首席元老递交了一份提议书,要求选举屋大维和屋大维的朋友昆塔斯为执政官,并提拔埃及人、希腊人及一些军校将官为元老。
“屋大维是大度的,如凯撒一般,他愿意并毫不吝啬地会对他的敌人,不明真相的被哄骗者,展示他的仁慈和慷慨。”站在议事厅的讲台上,梅塞纳斯昂着头,睥睨着环坐周遭的元老们,他说,脸上的神情不动声色。
“也正如凯撒一般,在和邪恶的势力的斗争中,他获得了胜利,这不可争辩;但,他却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胜利者,他谦虚而谨慎,一贯以来,他都是以共和国的儿子自居。他这次挥军南下,正是为了保护共和国的和平和民主,因为同样的原因,他要我,代他向你们宣布。
“所有组织并试图反抗的人,他都会给以赦免,而不治罪。包括各位**官们,甚至包括,……”他打了个响指,全副武装的士兵从门外进来,先前被派去匹塞浓召集军队的那个元老被他们丢在了地上,他叫着这个元老的名字,“克拉苏,这个可怜的被蒙骗者。”
“他是如此的慷慨和仁慈,尊敬的元老们,你们不应该做些什么,以为回报?是的,我必须要说,对执政官的提名,屋大维一向都是反对的,他谦虚自己的年龄太小,他谦虚自己的能力不足。我听说,这两个原因也是你们中的某些人在上次反对时的理由。
“但,我想你们都不不会忘记,老西庇阿和小西庇阿当选执政官的时候,年龄也都不足法定年龄。而伟大的庞倍,当选执政官时也不过三十六岁,上上任执政官多拉培拉,更是只有二十五岁。”
他提高了声音:“屋大维,他是天赐之子!这是西塞罗说的话,这更是,驻扎在玛尔斯广场上,五万名共和国的士兵所说的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凯撒党的元老们高声欢呼,表示同意,为他的演讲。梅塞纳斯压低了手势,待欢呼停止,他环视一圈,最后说道:“现在,请做出你们的决定吧,神圣的元老们。我,和他们,……”他指着未曾退出的士兵们,“会在此恭敬地等候。”
除了西塞罗和少数逃离罗马的元老之外,大部分的人都出席了会议。他们听完了梅塞纳斯的短短演讲,立刻全票通过了这项提议,并正式把它交给了人民大会,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选举的程序了。
和梅塞纳斯一起进城的,还有阿格里帕和阿奢。不过他们并没有和梅塞纳斯一起去元老院,而是各有任务,阿格里帕转道往国库的所在地雅尼库隆山,阿奢则去了位在广场上的特尔斐神庙。
对罗马人来说,神庙不但有祭拜的意义,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他们的国库。在特尔斐神庙,储存着大量的法律原文、军旗、帐册、档案,以及相当的国有财物。
在出发之前,屋大维命令阿奢要留下足够的士兵,妥善转移并保管文件;同时他承诺:“在神庙周围,有二十多个各地城邦建设的金库,储藏的财富有着一个相当的数目。阿奢,我曾承诺我会十倍的报答你,现在,它们都是你的了。”
屋大维的这个决定,梅塞纳斯是坚决反对的:“你没有看到?在你昨天进城的时候,出来欢迎的市民们,有多少人是在高喊他的名字!他的军团数目还在不断的扩大,从高卢到罗马,这一路上,几乎每个城市都又有大量的信徒参加其中,有些,甚至是从外省远道而来!
“他的军团数量,在名义上只有三个;可在人数上,却足有五个!”
“在我们危难的时候,他帮助了我们。他是一个外国人,他的宗教问题我们早晚都要解决。不是现在,梅塞纳斯,马克和喀西约已经快要做好准备,我们的敌人还有安东尼。他是可以利用的,最起码,现在他还是我们的朋友。”
除了他们三个之外,屋大维还派出了大量的百夫长,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维护城中的安定。每条街道上都隐现着来来去去的武装士兵,在市民们或者欢喜、或者惧怕的眼神中,阿奢带着挑选出来的士兵,来到了神庙。
队伍分成了两支,一支是波里欧率领的屋大维的部下,他们进入了神庙内部,有条不紊地搬出各类文件,把它们放到马车上,运到指定的安全地点。
另一支,是阿奢的部下,他们分散到周围的金库里,设置了警戒线之后,成箱成箱的金币,一人高的银质雕像,种种的奇珍异宝,川流不息地被搬出,金光灿灿,珠光宝气,统统被装到了密封的车上。
“这真是一笔大数目!”马尔库斯的眼都看直了,他惊叹不已,时时忍不住叫住搬运的士兵,上前抚摸那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物事。
“局面很不稳定,不会有多少人愿意购买,这些东西,很难换成钱币。”罗马圣女娜伊丝也在旁边,她曲膝跪在阿奢的腿边,发表着不同的意见。
“挑出些小巧的东西,分发给罗马的信徒。”阿奢对她说道,他皱着眉头,命令着凯鲁斯,“统计一下钱币的数量,又到了发军饷的时候了。”
“那这些大件的珠宝怎么办?”马尔库斯恋恋不舍地望着一尊半人高的银像,偷眼去看阿奢,好像不经意般,他问道。
阿奢瞄了他一眼:“你喜欢?”
“是的,噢!不。”他脱口而出,赶快改口,一脸谄媚,“我只是看着,这尊像很适合送给您的妻子们,在房间里做一个装饰。多么雍容华贵,……”
“那就拿去吧,给你了。”阿奢打断了他的话,又补充道,“选几样值钱的,送给埃及人,并请他帮助,把无法卖掉的东西都送给那些有权势的人。”
“如您所愿。”马尔库斯想起了什么,他吞吞吐吐,“尊敬的拯救者,我听说,埃及人和希腊人,他们都成为了元老?”
“怎么?这是对他们友谊的回报。”
“可我的忠诚!”
阿奢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你的身份和他们不一样,太过敏感。”
这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如此多的金银财宝,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市民围观。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在他们中间,还有不少的贵族骑士,一顶轿子穿过人群,出现在了阿奢的对面。是塞维丽娅,她露出脸,对跟随的奴隶说了句什么,那奴隶往阿奢这边跑来。
奴隶是个黑人,不过他说的是通用的拉丁话:“尊敬的将军大人,我的主人,邀请您过去,有些话她想对您说。”
看到阿奢过来,塞维丽娅支起身子,掀开帘幕,请他上了轿子。天气很冷,她却只穿了一件羊毛外套,里边什么也没穿,透过领口,可以隐隐看到她胸前的那两团丰腴。
她的嘴唇鲜艳欲滴,目光游离在阿奢的脸上和胸前。放下了帷幕,轿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她在人前的端庄姿态,立刻化成了一团能淌出水儿的娇艳,伏在阿奢的腿前,她奉承着说:“我的英雄的阿奢,和上次见您的时候相比,您可是更加威武了。”
“有什么事儿?”
“有什么事儿?噢,多么冷冰冰的问候啊。……您可真是一个负心人,去了那么久,却连一封信都不肯给我写。”
“我参加的是战争,而不是游戏。”
“也正因为这样,……”按着阿奢的腿,她撑起身子,竖起手指抿在他的嘴上,“我才更加的爱您,我是一只小羊,只有冷酷无情的男人,我才情愿他把套索圈在我的脖子上。”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的话,我想我要离开了。”说实话,对那一夜,阿奢还是相当满意的,不过,身体上的愉悦并不代表心理上的快乐。在这样一个敏感而危险的时刻,他不想在这个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塞维丽娅几乎把整个身子都偎到了阿奢的怀里,她的外套微微敞开,就在耳边,她腻声问道:“您想在这轿子里,……”

“不。”她的**柔软地贴住了阿奢的胳臂,结实的大腿环绕他的腰上,另一支手已探入了他的衣中,阿奢犹豫了一下,她的体香浓郁而诱惑,他接着说道,“如果你坚持,……”
“我坚持。”
“晚上吧。”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阿奢推开了她的身体。
“但尼禄等不到晚上。”
“什么?”
“您知道的,从那晚之后,我就再没和他见过面。可就在昨晚,他忽然跑来求我,西塞罗溜掉了,却没通知他。他现在很害怕,城市的周围布满了士兵,他已无路可去。他很害怕您,他愿意拿出所有的家产,换来您对他曾经做过的那些蠢事儿的原谅。”
或者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没想到这还是一个重情义的人,阿奢漫不经心地想道,他并不在乎一个没有兵权的人物的死活:“叫他离开罗马吧,不要再回来,我会给他路引的。”
“我现在就去您家,等您回去。晚上,我会给您一个惊喜。”
这的确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回到屋大维送给他的一处没收来的宅邸之后,先前领着塞维丽娅回去的马尔库斯把阿奢引入了侧院的一处小房子里。伊莲和伊波娃并没有在家,她们这几天一直都和小屋大维娅在一起。
“她们都已在这儿等您好久了。”马尔库斯低声说道,他的表情有点诡异,一直在偷偷观察阿奢,他看起来像是在恍然大悟后做出了什么决定。
“她们?”
房间的门打开了,里边的人都朝门口看去,阿奢微微惊讶,除了塞维丽娅之外,还有五六个穿着薄衣的女子。他回头想问马尔库斯这是怎么回事,他却已经退下了。
“她们都是我的朋友,和我下午时的请求一样,同样也都需要您的帮助。”塞维丽娅这样地说道,她贴着阿奢走入了房内,又轻声地补充,“看,她们都是多么的美丽啊,并且,我的将军大人。她们可都是您喜欢的类型,都是有夫之妇。”
但阿奢没有进去,他挣开了塞维丽娅的胳膊,在转身离开之前,他说:“留下她们丈夫的名字,我会尽力帮忙。”
“您的睿智让我惊叹!尊敬的拯救者。”马尔库斯啧啧赞叹,他崇敬地看着阿奢,“这样一来,您仁慈的名声必然会传遍整个罗马!即使是在贵族上层,您也不再是孤单单的了。”
凯鲁斯迷惑不解:“屋大维不是已经宣布赦免所有的人?”
“我纯洁的羔羊,政客的话,又怎能相信?你看着吧,这只是个开始,从苏拉到凯撒,哪一个人在得到政权的之后,不是开始大肆宣布公敌的?”马尔库斯教训着凯鲁斯,他又换个面孔,拍着胸脯,继续对阿奢说道,“不过您放心,尊敬的拯救者,今天的损失,我必然会尽快为您补上。”
“你在说什么?”阿奢莫名其妙,不过他显然没把马尔库斯的话放在心上,他吩咐着凯鲁斯,“把她们留下的人名交给埃及人,请教一下波里欧,不能放过的人,就不要递给屋大维了。还有,不要以我的名义,用我们收买的那些凯撒党人的名义。”
屋大维一直都待在军营里,他的再次进城,是在人民大会顺利选举他为执政官之后。
当天一早,阿奢和波里欧,以及其他驻扎在城中的军官们就带齐了队伍,列队街边,欢迎他的到来。在开元老会之前,按照惯例,新上任的执政官要举行祭祀。在选择的祭祀地点前,士兵排列其内,维护秩序,几乎全城的公民都来了,聚集其外,一再地欢呼。
随着屋大维之后,梅塞纳斯做了演讲,他宣布了凯撒的神格。对随之召开的元老会来说,或者这是一个明显的暗示,阿奢注意到,许多参加祭祀的元老们的脸上都显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屋大维准备做些什么?在元老会上。”
“和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波里欧的回答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被一些东西所吸引,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他指向天边,高声呼喊,“朱庇特神在上!凯撒在上!看,那是什么?”
万众瞩目,所有的人齐齐抬头,视线所集之处,蓝天白云之间,十二头高高的翱翔兀鹰出现在了祭台之上。它们鸣叫着,向下俯冲,快到屋大维头上的时候,又一起转折飞起,带起了巨大的风,把插在祭台周围的旗帜扇得忽忽作响。
“是兀鹰!”
“怎么了?”阿奢颇是不解。
“七百年前,罗幕洛奠定罗马城基的时候,也同样出现过十二头兀鹰!”
“天赐之子!”阿格里帕不失时机,抽剑高呼。
士兵们随之举剑,共和党庞倍党的元老们面如土色,群众的热情达到了顶峰,即使是之前对屋大维有所疑惧的人,此时也都转变了看法。他们举起的手臂林立挥舞,他们的喊声惊动了天地:“屋大维!”
屋大维和他的朋友们向群众举手示意,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一个说法在悄悄地流传:“看呐,为什么就在今天,会出现这些兀鹰?为什么就在剧场里,那天会有凯撒的显灵?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些奇迹都是出现在我们伟大的拯救者出现之后,并且每一次,他都在场。”
“拯救者?”
“这都是塞尔神的无上神力,因为我们拯救者的到来,他向罗马伸出了光辉之手。”
顺应着人民的兴奋,顺理成章的,按照法律,人民通过了凯撒继承屋大维的事情。履行过这个法律程序之后,屋大维就可以像凯撒真正的儿子一样,对他的亲属和他的释放奴们行使权利了。——在这些释放奴中间,有很多都是富有的人,如凯撒的前书记官法帕里阿斯,按照法律的规定,恩主对他们还是有许多的权利的。
祭祀完成,埃及人、希腊人和大量的新任元老簇拥着屋大维去参加随后召开的元老会。因为阿奢等人不是元老,所以他们无权参加,而是带着士兵,留在了广场上。
几天不见,梅塞纳斯还是那一副不愿和阿奢过多交谈的神情,阿格里帕则不然,通过战争,他和阿奢的友谊直线上升。拿着一卷刚找来的建筑类书籍,他打算趁着空暇,和阿奢讨论一二。
“对这次元老会,你倒是很放心。”
“当然,我们有一支军队,近在咫尺。”阿格里帕摊开了卷轴,他兴致勃勃,“写这书的人,是一个天才!你看这里,他在试图对过去和现在的建筑发展做一个总结。”
这是一个温暖的冬日上午,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一扫连月以来的寒冷。远处的市民们散落广场的四周,他们还没有从刚才的祭祀场景恢复过来,都在兴奋地互相交谈,不时有大笑传来。
士兵们英姿飒爽,个个笔直站立,精神十足。带队的军官们或者聚在一处,或者和身边的士兵说话,他们都很放松,偶尔会看一眼元老院的大门。
梅塞纳斯叫人搬来了一个轿子,他钻了进去,饮酒读诗;波里欧混在一群军官中间,从零星传出的话语可以判断出,他们在谈论着一些曾经的风流韵事。广场上的空气充满了轻松和惬意,元老会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阿奢和阿格里帕结束了对建筑的交流,他们迎上屋大维。
“一切顺利?”
“当然,取消了多拉培拉的公敌宣布,除了马克和喀西约之外,……”屋大维洒了一眼手中长长的名单,“还有这些人,都是在会议上被控诉有罪的。”
“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阿格里帕接过了名单,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几个人现在并不在罗马,还有这几个,凯撒被杀时,他们也不在罗马。”
“我会组织一个法庭,亲自担任法庭主席。”屋大维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他说,“不管当时他们在不在罗马,提出控诉的,可是我们的朋友。而现在不在罗马的,我想,我们可以缺席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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