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暴风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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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蔽日的浓厚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头顶。不经意间,它仿佛越坠越低,越坠越低。终于,随着那道曲折如蛇的闪电从漆黑中昂首现身,夜幕中猛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巨响。紧接着,连丝毫缓冲余地都没有,滂沱大雨已倾盘落下,将大地无情冲刷。
刺眼生痛的灯光伴随马达轰鸣狠狠逼近。十几辆重型摩托车如同大群食腐秃鹫,骤然出现于地平线上。风驰电挚间,车群迅速穿越山丘密林,跨过浅溪浊涧,骤然同时跳起跃出,狭窄山道豁然开朗,正前方的宽阔山谷间,出现了大片庄园。闪电携带轰鸣震动雷霆炸裂,将天地间的一切事物全都照耀得纤毫毕现。电光之下,清晰可见山庄入口大门上,赫然镶嵌着两排形状栩栩如生的野兽尖锐獠牙。
獠牙洁白,恰若纯银!
摩托车队同时停下,溅起漫天浑黄泥水,却连半滴也无法沾上驾驶者本身。排列成三角形的车队锐角尖端,一名身上散发出诡异阴冷气息的男人,眼眸内并射出森然寒光,高举手腕,狞道:“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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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过后没有彩虹,只有死人。
男男女女,老老幼幼的尸骸,合计足有上百具之多。它们就像普通农庄准备用来喂养牛羊过冬的干草堆一样,被整整齐齐地叠放成垛。尸体上五官扭曲,将极度的恐惧与痛苦牢牢凝固于眉宇间,直至永恒。
隆奇站在山庄入口,面无表情地举目环顾。四下都静悄悄地,除去偶尔吹过的萧索寒风,唯余一片教人心悸的死寂。
无奈和疲惫等等无谓的情绪,全都从卓尔刺客身上消失了,就仿佛它们从来没出现过。只剩下冷静,彻底得如冰如雪,如铁如钢的冷静。他摇摇头,随手从尸垛上拉过一具尸体,由头至脚地开始仔细检验。
虽然略显凌乱,但衣衫完好,没有撕扯挣扎过的痕迹。除下外衣查看,尸体上也找不到致命伤口。皮肤惨白如纸,甚至连尸斑都没有。
等等,没有尸斑?隆奇微微皱起眉毛。伸手在尸体肌肤上用力捺了捺,触觉不似人体,倒似是具蜡像。卓尔刺客屈膝半跪,手腕翻转,亮出柄寒光闪烁的匕首。锐利刀刃刺入尸体胸膛急划而下,“嗤”地将它开膛破肚,随即以双手**自己造就的伤口,往左右力扳。
入眼景象诡秘又离奇。尸体胸腔内同样是雪白一片,连半点血迹都没有。五脏六腑似经过脱水处理的木乃伊,萎缩至只有正常大小的三分之一。
隆奇明白了。自己从进入山庄开始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原因就在这里。死了超过上百人,可是空气中,却居然连半点血腥味都闻不到。
能够用这种手法杀人的凶手,该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卓尔刺客站起来,遥望天畔已逐渐黯淡的夕阳,陷入沉思。没有害怕或动摇,他只是在比较,比较自己假如遇上这凶手的话,究竟到最后谁会得到死神的拥抱。
锐利如针的森寒杀气陡然袭至。卓尔刺客眼角跳动,本能地飞身翻扑,跃入尸垛之后。间不容发之际,耳边传来“咻”的锐风破空,地面上立刻多出个黝黑小洞。只要隆奇闪避得再迟半秒,想必此际已被一枪爆头!

刺客嘴角边肌肉略略牵动两下,收回匕首翻腕从怀内抽出惯用的伯莱塔93R冲锋手枪,迅速拉开安全保险。无须冒吃子弹的风险探头窥看四周,隆奇大致上能判断得出敌人方位和距离。要发动一次像刚才那种狙击,最佳方位是山路尽头的密林。凭着敏感听觉,他已经听到了林中敌人移动时,脚下鞋子踩在泥泞上的声音。
隆奇深深吸口气,突然看也不看就甩臂抬手,将扳机猛扣到底。设定成三发点射模式的枪管喷发出明亮火焰,在无须以双眼瞄准的姿态下,一口气将十五发子弹分成五组连续送入密林。无法压抑而泄露的痛哼声中,林内枪声大作。杂乱子弹疯狂呼啸,瞄准卓尔刺客方向如暴雨倾泄。垛放成整整齐齐的尸体立刻被打得碎肉横飞,却伤不到卓尔刺客半根毛发。他冷静地收回手枪,拨开风衣下摆取出弹夹更换,再度故技重施。
第二波十五发子弹,换来的已经不止是痛哼,而是猛兽受伤的嘶吼。紧接着,一声巨大咆哮震动天际,从林中猛然扑出了头浑身赤红如火的巨狼!它张开血盘巨口发力狂奔,两百米距离只需六秒已跑完三分之一。从尸垛缝隙间看,隆奇决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和这头足有牛犊大小的猛兽近身缠斗。外号〖隼〗的93R第三次喷吐烈焰,给予猛兽迎头痛击。九毫米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入巨狼身体,却丝毫不能让它停下脚步。
卓尔刺客立刻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阻挡得了这头暴怒的野兽。他果断抛开射空弹夹的手枪,就地急翻。与此同时,巨狼如离弦劲弩般笔直飞跃,“哗啦”地将尸垛冲倒。着地瞬间后腿在地上力蹬,瞬间转向卓尔刺客似闪电扑噬。森森利齿对准了隆奇咽喉。这一口下去,别说黑暗精灵的纤细脖子,就是根水泥柱,也非得被它咬成两截不可!
电光火石间,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黑暗精灵失去了所有闪避余地。他发狠咬牙,反臂从风衣内抽出备用的92F迎面冲上,在相互对撞的瞬间,蓦然爆发出超乎想象的力量凌空跃起。矫健身姿以极华丽动作于半空中翻滚腾挪,落下时双腿张开用力一挟,稳稳当当骑在巨狼背脊。刺客一手紧抓住狼颈长鬃,一手将枪口顶在它脑袋上,喝道:“停下!”
尽管子弹口径与威力都比较小,在零距离之下发射的子弹威力依旧不容轻视!别说仍是血肉之躯的狼头,哪怕此际枪下是铁板,也非射出两个窟窿不可。纵使巨狼已然陷入狂怒,面对死亡威胁,它依旧保有最基本的理性。四爪果然立即牢牢抓住地面,再不敢移动分寸。血红眼珠转了两转,它突然屈膝下跪,将肚皮紧贴泥土。脑袋和枪口之间,因而错开了段不到十毫米的短短空隙。
枪响、血溅、痛哼、亮匕、挥刀。连串动作与反应快若惊雷挚电。隆奇手中寒光闪烁,一刀削去了巨狼半只耳朵,随即矮身下伏将自己完全隐藏于狼躯之后,断绝被狙击手再度偷袭的可能,环臂勒住野兽咽喉,刀刃入肉半分,再喝道:“要死还是要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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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以后再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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