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追求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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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溜计划失败,还给自己最想躲避的人逮个正着,在不知所措的同时,枫儿也隐约有一丝怒气渐渐炽盛。她并不是没有情感,这段时间被强迫休假,形若软禁地被关在这间病房里,当一切不能用卖命工作去忘却,很多的疑惑与不安,便悄悄袭上心头,而一种“软弱下来”的感觉,更让她对自己有一种厌恶。这些负面情绪累积起来,即使是素来冷静自制的她,也不禁开始情绪失控了。
“我现在是囚犯吗?如果真的要把我当作囚犯,那又何必让我住这么好的地方?直接在周围布下重重守卫岂不是更好?像现在这样子、像这样……根本就是……”
语带不平的说话,在兰斯洛静静地凝视下,由间断而无声。在心中的某处,枫儿是真的很困惑。
自身的过去,加上在大雪山、青楼联盟接受的训练,令她变成一个严守心防,善于封锁自身情绪的人。虽然还没办法做到白起那样的绝对冷静,但不管是碰上怎样的险境,怎样的强敌,她都能够维持宁定,绝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心灵弱点,在经过青楼中那位女士的教导之后,甚至还能更进一步,用笑语嫣然的假象,去取代冰冷表情,让敌人掉以轻心。
因为人不同于机器,有着机器模仿不出的灵性,所以才能做到这么优秀的地步,但也因为这样,她的心防也不可免地仍有破绽。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几个人之前,她不想、也没有办法继续隐藏自己的心,而在这几个人之中,就有着兰斯洛的存在。
然而,这样的认知,现在却出现了问题。如果是照自己以前的认识,兰斯洛是自己可以完全放心的男人,为他牺牲、为他付出,不管怎样自己都不会后悔,在他面前,自己可以不用掩饰多余的东西。
但是现在的兰斯洛,却让自己有一种危险的感觉,像是一名强敌似的,让自己前所未有地不安。对于这样的人,自己是应该戒备的。可是,这个人又是自己不该戒备的人……困惑难解,枫儿心里真的是很混乱。
“那可不行唷,你现在没有什么自保能力,如果我让一堆陌生外人来看守,倘使出了什么事,我若只是妒忌那还好,要是决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来替你出气,那就伤脑筋了。你知道的啦,最近仆役不太好找……”
似真似假的说话,让枫儿脑里越来越混乱了,她的理智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并不太派得上用场,光是推测兰斯洛这么说的动机,就已经快要让她头大如斗。
“还有,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日本了,你这样偷跑,到时候谁陪我去啊?嘿,你不是这样吧……”
当提到任务,枫儿就无言以对了,她虽然有话想说,但是脑中“任务重要过一切”的基本观念却强过其他,让她找不到理由去逃避。
“兰斯洛大人,我觉得……我本来负责的任务,应该是与青楼联盟建立友好关系,现在稷下的工作结束,我就应该回到香格里拉,不然……与那边的契约不能履行,恐怕会妨碍到我们两边的关系。”
一面说,枫儿自己也觉得心虚,因为她很清楚,和回到青楼从事演唱工作相比,到日本执行任务才比较重要。然而,这趟任务却又让她非常地不愿意去,总觉得,如果去了,好像就有一些自己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会无法抑制地发生……
“青楼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会有所安排,绝对会让青楼联盟满意地放人,给你冷大小姐一段长假。”
兰斯洛笑了起来,甚至还比出胜利手势。根据过去的相处,枫儿知道青楼联盟的主事者,是一个狡桧不下于恶魔的精明女人,以她对自己的重视,不知道要开什么样的条件才能令她放人。但是,看见兰斯洛这样成竹在胸的笑容,枫儿不禁有种感觉,仿佛看到两个恶魔即将合跳贴面舞,而被他们当作舞台在脚下践踏的倒楣鬼,肯定就是自己。
“而且,如果让你就这么样跑走,我的损失就大了。”兰斯洛摇摇头,道:“别忘了,枫儿,你好像还欠我什么东西哦?”
“啊”的一声惊呼,枫儿想起了当日与白起决战时自己说过的诺言。
“如果您得胜归来,到时候随便您要枫儿献吻,或是侍奉什么其他的,都可以。所以,请您务必要胜利归来。”这句话是当初自己亲口承诺,用来为兰斯洛刺激战意的。不过,那时候置身于生死一瞬的战场,心放得特别开,现在回想起来,真是羞愧到极点,怎样都无法相信自己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兰斯洛已经得胜归来了,现在就该是实现诺言的时候,但是……如果只是献吻,那样还好一点,但倘若他要求自己侍寝呢?兰斯洛大人是自己愿意亲近的人,可是他仍然是一个男人。根据过去的经历,自己对于男人这种生物,并没有什么期待……
这么一想,枫儿才发现一件更加不妙的事。自己身后躺靠的地方,正是一张睡起来很舒服很舒服的大床,被褥齐全,而眼前那男人不知何时又贴近过来,呼出的气息,甚至已经吹拂到自己脸上。
“怎么样?枫儿,我可以收取战利品了吗?”
事情已经到了眼前,要逃避也是没有办法,枫儿微微闭上眼睛,仰起了头。
灯光之下,柔美的脸庞,轻轻颤动的睫毛,形成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而和她丰润的红唇相比,细嫩的脸颊则是苍白得似若血色全无。单是这一点,就可以明白她心中的紧张,比与任何强敌对战更甚。
吻轻轻落下,但这令她屏息以待的一吻,却是落在她的额头,跟着,她发现自己被对方搂在怀中,紧紧地拥抱,任那灼热而强烈的男子气息,由鼻端传入,撞击着心扉。
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像是某种不应该存在的失落,在心底缓缓发酵着,五味陈杂的难言感受,让胸口无比沉重。不知道过了多久,当身子一轻,对方松开了怀抱,睁开眼来,这才看到兰斯洛很得意地笑了笑,正在朝外面走去。
“好好休息一下吧,你被封锁的**道,我刚才已经解开了,大概也就是这两、三天,我们会出发到日本去,可别太掉以轻心啰。”
“等—下!”
“嗯?还有事吗?”
“兰斯洛大人,你这样……这样做到底算是什么?”
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枫儿的情绪已经快要沸腾开来。自从兰斯洛从昏睡中醒来,他对己所作的一切,似有意、似无意,让自己非常困扰,而他每次在撩拨自己之后,所露出来的那种笑容,仿佛正将一切操纵在手中似的,总让自己有一种被**的感觉。
像这样的问话,已经是用理智竭力压制之后的结果,在胸口澎湃的情感,让自己非常难受。羞耻、不安、委屈、无奈、气苦……这些感觉交织在一起,让自己感觉非常地软弱,自从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与那恶梦般的过往挥别之后,自己就曾经许诺,再也不要有这种感觉,再也不允许自己那样地软弱,任人摆弄。
但此刻,不但那种感觉再度浮上心头,甚至连眼眶都逐渐潮湿了起来,什么天位力量都派不上用场,过去为了让自己变强、让往后命运由己自主所作的努力与修练,像是全都消失了一样,任软弱与无助直击心房。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地没用呢?在大雪山、青楼受过的心灵训练,都到哪里去了?
而自己又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待遇呢?
这个男人,甚至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所信任,愿意为他所付出的男性亲人,为何在自己打开心扉的时候,他却把自己当作傻子一样地**?一种像是受到背叛、被人轻视的难受感觉,撕扯着胸膛,让眼眶里头的灼热,再度增添了湿度。
其实,比起这句质问,自己更想问出口的那一句是“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但是仅存的一丝理智,严密地守住这一关,不能问出这难以回头的一句话。
虽然伊人只问了一句,但是她激烈的情绪变化,却全被兰斯洛看在眼里,在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枫儿,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作我的女人吗?”
在兰斯洛把话说明白之后,双方都陷入了沉默。兰斯洛在等待对方的回答,但他也明白,对于枫儿来说,这并不是那么一个容易的问题。事实上,从她迷惘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她根本被这问题弄傻了。
如果还维持着先前的心情,兰斯洛或许会在心里偷笑,因为要让这位冰山大美人呆若木鸡,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能够一再地撩拨成功,怎样都是一种傲人成就。只是,连续几天下来,他已经无法再按耐下去,继续玩这不知所谓的游戏,当心中认真关怀着对方,他就不愿意一直看这令己心动的美人儿露出愁容。
根据估计,现在提出这问题还太早,在这时候问出来,只会让往后的路更难走,这并非上策,然而,世上有太多的事,就是不能用所谓的道理去衡量。
而现在,问题已经提出来,就看对方的回应了。但脑中的理智却算得出来,这倔强固执的女子,不会给自己什么理想回应。
“我……”细若蚊鸣的一声出口,本来混乱的眼神迅速宁定下来,枫儿脸上重新浮现了浅浅的笑容,让对面的兰斯洛一颗心笔直往下头沉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怎么不早一点说呢?让我白白担了半天心,真是好笑,这是我之前答应过您的东西,也是我身为小姐婢侍的职责,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枫儿含佣似倦地一笑,伸手到脑后稍梢放松了本来就不长的短发,风情万千的迷人风采,较诸平时的冷清自若,又是一种全然不同的美丽。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实在难以相信她会有这样妩媚的一面。
“兰斯洛大人毕竟也是个男人呢,如果需要人侍寝的话,可以直接说啊,不管是说要抱我还是怎样的,我都会照做的,您……”
一面说话,枫儿也调整着坐姿,两手撑着床垫,斜斜地侧躺在床上,凹凸有致的**曲线,随着床垫震动而起伏摇晃,看在兰斯洛眼里,效果委实是惊人。
不过,口干舌燥的灼热感却只维持了短暂时间,当自身意志迅速克制下生理反应,兰斯洛转过头去,抑制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像是看到了什么很滑稽的东西,兰斯洛的大笑声响彻整间屋子,但这阵笑声中,却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欢愉气味,甚至让枫儿不安起来。
“兰斯洛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不,我想我没什么事。”摇摇手,止住了笑声,兰斯洛转回过头,惋惜道:“真是好奇怪呢。能够让现今青楼联盟最红的冷梦雪大小姐亲自侍寝,而且还那么卖力地展露最美的一面,这大概是风之大陆九成男人的毕生梦想。就算是艾尔铁诺、武炼的领袖人物都没这福气,更别说我这三流国家的新君。照理说,我应该觉得无比欢喜,但为何……此刻我会如此难受?就像是我亲妹子刚刚给野男人干过了一样的难受。这个问题,枫儿你有没有办法回答我呢?”
答不出来。就像日前枫儿向小草询问一样,这时她也有了同样的感觉,对着这个问题,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有很多问题,是明明知道答案,却仍然说不出口的……

兰斯洛笑了笑,轻声道:“或许,所有的男人部是贱骨头,得到一样东西之后,他们无法满足,只会想要的更多。明明征服**就很过瘾了,为什么非得要讲究什么有心没心的?枫儿,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
呆呆地坐着,枫儿发现自己刚才走了错误的一着。当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用着武装过后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令己不安的男人,对方却忽然转变态度,像是变回了之前那个待人诚挚的兰斯洛,让努力摆出艳媚姿态的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没脑子的傻瓜。
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大雪山也好,青楼联盟也罢,所传授的伪装秘诀,第一要务就是让心如冰镜,冷静反映周遭事物而无所动,由此才能干变万化,但对着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手足无措,心慌意乱,什么伪装技巧都抛到九霄云外,声音听起来很不自然,摆出来的样子也没有应有魅力,倘使魔屋中的那位女士见到自己样子,肯定会给活活笑死。
但是……眼前这麻烦局面,却不是笑一笑就可以逃避的啊!
“刚才你那样子是从青楼联盟学来的吧?很美呢,让我几乎看傻了眼,可能的话,我希望以后能常常看你这样对我说话,但不是现在,不是你用这姿态来当心理面具的时候。”
说话时,兰斯洛靠近过来,与枫儿在床上并肩而坐,淡淡道:“我不喜欢强迫我关心的人,去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虽然……或许有一天,即使用强迫手段,我也要得到我想得到的东西,不过在那一天之前,我仍希望你们能觉得幸福。”
“我们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啊,您对我的吩咐,我不是都完全服从了吗?是下命令的人出尔反尔吧!”这一刻,枫儿真希望自己像华师姐一样冷若冰清,好遮掩声音中的一抹颤动,“兰斯洛大人曾说过,没有什么人能真正了解其他人,同样的,您又怎知道我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我承诺过的一切,都是出于我的自愿,根本没有被您责备的理由。”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本该是一个极端犀利、可以逼得对方还不出口的问题,但是兰斯洛却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是吗?无疑我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枫儿啊,即使世上没有什么人能真正了解其他人,但是我却是百分百了解你的,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想不到对方这样直截了当地破去自己的问题,枫儿不禁一呆,而当兰斯洛的亲吻伴随这句说话,轻轻落在她雪嫩肩头上,一个念头更在浑身剧震中闪过脑海。
没有人能真正了解其他人,这本该是一个让人难以面对的尴尬问题,但为何他能这么快就给出答案?
那天,当兰斯洛大人这么样向雪特人发问时,那种陌生的寒意,令得在场众人全都接不上话。然而,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一丝期待,希望有人会这样回答他呢?
改变作风之后,身边的亲友因为顾忌,而开始与他生疏,对他来说,一定也很不好过吧?为什么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呢?
半是因为关心,半是因为天生的女性温柔,当想到这一点,枫儿的心登时软了,也就没有再抗拒那双从后头搂抱过来的手臂。
(可是……他究竟要我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才浮现心头,身后的兰斯洛已经开口问话。
“刚刚你或许很想问我,在我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可是在那之前,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先问自己。在你心中,又是如何定位我和小草的呢?就只是像你想要让我相信的一样,只是主从关系吗?”
“……”
“枫儿,你信任我?觉得我是可以倚靠的人吗?”
“是、是的,您是小姐的夫婿,我当然对您……”
“既然真的是这样,那你为何总是想从我面前逃开?你想要逃避些什么?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和所有男人都一样?只是一个像你父亲那样给你伤痛与耻辱的贱东西?”
这句话传入耳里,掀起的心湖波涛可非比寻常,即使是兰斯洛、小草这样的亲人,提起前尘过往,也绝对是个禁忌。兰斯洛立刻就感觉到,怀中的柔软身躯忽然间整个僵住不动,肌肤冰凉,紧跟着,一股强大的反震力直冲击向手臂,受到刺激的她,就像一只愤怒的山猫般激烈挣扎,身上温度更笔直上升,炽热火劲隐约成形,要挣脱开这个不再令她感到安全的怀抱。
“不要动!枫儿,我不会放手的,想要我放手的话,就冷静下来,把我的话听完。”
紧紧地拥抱,兰斯洛忽然觉得很痛。不是来自**,而是来自一段数年前暹罗城中的回忆。当时,自己也曾紧紧搂着那自己几乎许以婚约的一缕芳魂,但尽管如此,最后她仍然是消逝无踪,这是否因为单方面的紧紧拥抱,并不能构成为幸福的保障?亦或者自己根本是个没能力给女方幸福的废物?
不管答案是什么,现在自己只能顺从心里的直接反应,怎样都不放开手,鼓劲承受怀中火炉般的热浪与强劲冲击。
“给我听好,我和他们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仿佛已经失去理智,爆发出来的六阳火劲虽然被兰斯洛压制住,但往周遭扩散的高温热浪,顷刻间便把身下的床铺烧成灰烬,更止不住地往旁边蔓延,把整间病房笼罩在一片朦胧红雾之中,火焰从每一个角落出现。
(糟糕,比估计中还要强得多,不认真的话,可能整座象牙白塔都要烧起来了!)
不太愿意这样做,但要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形下,把事情解决,兰斯洛就不能再有所保留。倘使以强大力量,强行把枫儿的护身火焰压下追回,这点是做得到,可是这样一来,真气逆走的枫儿会受到不轻的伤势,也因此,得从别的方面设法。
(天心意识,给我动吧!)
运转天心,和整个象牙白塔的防护结界相连结,启动其功能。没有实际的施咒,启动的结界防护力只有三成,但却已足够,两股能量相结合,将这间病房整个包围住,本来要往外暴冲的火焰全给逼了回来,难以突破。
确认不会波及外头后,兰斯洛再运天心,并非催劲抵御,而是使出天魔功的吸蚀劲道,将枫儿透体而发的炎劲一股脑地全数吸纳入体,不会往旁散去。
(唔……)
叫痛的声音没有喊出来,但兰斯洛确实很不好过,炽热火劲有若实质,彷佛高温岩浆一样注入自己的血液里,为求尽快卸劲,他减低了护身力量,只以乙太不灭体力量催愈自身,将炎劲化作缕缕轻烟,从身后散去,但这样一来,体内高温血液烧灼脏器的痛楚,就险些令他连眼泪都狂流出来。
不智的行为,却需要绝对力量作为后盾,若是没有超越小天位的天位力量,兰斯洛现在的做法,就等若是自杀。
这样子约莫僵持了半刻钟,在各种负面情绪冲激之下失去理智的枫儿慢慢地镇定下来。兰斯洛不住喃喃低语的“不一样”,确实产生了不小的稳定作用,再者,近距离之下,身后男人所承受的痛楚,她就可以感应得到,心中一惊,已经清醒过来的她,立刻收摄护身火劲。
片刻之后,肆虐房中的高温火焰已消失不见,放眼看去,上下四方尽是一片黑漆漆的墨色,细小灰块、余烬不住飘散下来,本来豪华美观的特级病房,现在已经彻底毁了。
这些问题,兰斯洛当然不放在心上。他只是担心怀里玉人的情形,适才脱口而出的话,并非有意为之,但是对她来说,一定也造成了伤害。
彼此的沉默维持了一段时间,兰斯洛没有放开手,在思绪如涌的烦闷中,他抬头望向窗外,见到已经转成淡蓝色的拂晓天空,这时,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里,起初,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这样子的啜泣声,就不应该在此时出现,他甚至一直相信,哭泣是与怀中这女子一生绝缘的。
手轻轻放上她的肩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句断断续续的哽咽语句,无力地低诉出来。
“……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嘛……我、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
连续积压在胸口的气苦,终于崩溃出来,眼中的湿润感觉化作实质,一滴一滴地淌过雪白面颊,自妹妹亡故之后就不曾有过的泪水,非己所愿地再度重现。
知道这样做很软弱,但已经方寸大乱的芳心,却什么都顾不了,长期以来一直坚持的责任重担,终于让两只肩膀承受不住,在心防崩溃的此刻,她只是抖耸着双肩,用手掌遮住面容,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流泪。
“对不起,枫儿,我很希望看到你像这样表露情感,但是见到你这样,我是真的很心痛。我希望你明白的是,我不想再告诉你,你要怎么做,而是由你来判断,你要怎样抉择自己的未来。”
“不管是苍月枫,还是东方红,对于我抱着的这个女子,我都是真心地喜爱着她。喜爱到我已经无法用理智去压抑的地步,如果不将她拥有,我会失控地毁尽身边一切来发泄。因为这样,我不得不付诸行动。”
察觉到怀中玉人闻言后的颤动,兰斯洛轻声道:“只要我下命令,你会立刻满足我的所有要求吧?可是我却讨厌这样,因为那会让我有一种侮辱了你的感觉……”
“……只要是您,或者小姐的命令,我都会很高兴地去做,对我来说,那并不是侮辱啊……”
“不是吗?枫儿你真的很懂得付出,但是爱一个人,并不是只有付出就算。
为什么你的人生就非得要依靠小草而活呢?小草也好,我也好,我们并没有主宰你人生的权力,也没有承担你人生托付的义务啊!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必要去听从其他什么人的,为什么你不接受命令就不行呢?对你不断地下命令,我和小草都很难过啊!”
这些话听在耳里,与其说是震撼,枫儿更感到恐惧。无法以语言来表达,就好像整个人生的存在意义,被人一笔抹煞,世上再也不需要她的存在,脚下仿佛裂开了一个无底深渊,让她笔直地往下坠去,如果不是背后的胸膛传来暖意,真是要错以为自己的身心就此被这无尽深渊给吞噬下去。
怀中的颤动加剧,几乎可以说是恐惧地在发抖,这点兰斯洛察觉到了。枫儿的心病,比自己预占得更重,尽管过去小草一直在想办法,尽可能地给这位义姐亲情与温暖,但是在她心中始终有一块地方,是难以融化的极寒冰雪,这点是小草与自己共同的忧虑,而现在,该是自己来努力的时候了。
“筑起心壁,抗拒着外界的一切,不受到外面的伤害,只坚守心里的小小幸福,这样的做法不算坏,我也常常想这样做。不过啊,枫儿你再相信我一次怎么样?试着走出来一点点,比起现在,我可以给你更大的幸福喔,会让你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一直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喔。”
“如果你觉得讨厌,可以很轻蔑地把我甩掉,我会尊重你的决定,但并不代表我会放弃。若是你也愿意,我希望能以妻妾之礼,正式地在所有人民之前迎娶你,这是我对你的尊重与应有本分。可是,这些决定却是必须由你自己来下。不是服从命令,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你下命令,是完全属于你自我意志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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