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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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会过期,除了那些经历。什么都可以随着时间被变淡,但那些经历,刻骨铭心的经历,却永远不会消失。有时候,你以为是消失了。其实,没有,只是被深埋了,当你有心挖掘时,它就如最初一样以鲜活的姿态出现在眼前,那么清晰,如在昨日。
所以,无知老头回忆完,似乎久久不能恢复。那些痛苦,穿越三百年的距离,仍然让他激动不已。
艾美丽和安薇也都沉默了,虽然没有无知老头的感觉强烈,但也似乎能感同身受。而这故事,又是以事实的形式讲述出来的,更加有震撼力。更不用说那故事的地点,正是他们坐着的这岛屿。艾美丽几乎都觉得那海水里正埋葬着千千万万个变身人。这么一想,她打了个颤。
“后来的事情,其实无知老头也不知道。”说话的是安薇。无知老头已经不能说话,安薇继续向艾美丽介绍。“那还是我小的时候,有八岁吧。我爸爸在这个岛上刚买了房子,那时候这个岛屿还不像现在这么多人来游玩。我跟爸爸来过假期,有次出海,在海面上看到一个人漂着,就把他给救了。他就是无知老头。”
“那,婉儿不是无知老头的孙女吗?”艾美丽不懂了。
安薇说:“婉儿是无知老头捡来的。从三岁时就捡来了,一直养了这么多年。”说到婉儿,无知老头才恢复过来,他幽幽地说:“我丢失一切了三百年,婉儿是我的全部。”
安薇轻轻抚抚无知老头的肩膀,扭头对艾美丽继续说:“我爸爸将他留在家里看房子打理花园。他整天也不多说话,很寂寞的样子。我来这里度假的时候,就常常陪他。而在我十三岁时,有天夜里,我变成变身人了。”
“这事情被无知老头知道后,他很震惊。他四处打听,才发现,近几年,有很多变身人出现。而且是出现后就是变身人了,无需要什么修炼。他消失了很久,当他回来后。我才知道刚刚你听到的那个故事。而且知道,原来黑影没有死,他也如无知老头一样,自我封存在了一个空间。并且也跟无知老头一样,三百年后重生,继续修炼邪王之术。在变身界,三是个轮回的数字。可能蝙蝠王本身就知道黑影要沉寂三百年,所以在临死前给无知老头也下了封存咒。”
艾美丽不能动弹了。在艾美丽看来,安薇讲述的比无知老头的故事更让人胆怯几万倍。因为,它是活生生的事实,而且与自己息息相关。
“那,他,那个黑影,还在蓝木海岛吗?”艾美丽战战兢兢地问。如果以前的所有事情都是艾美丽自我寻找的烦恼的话,那现在的,就是外界的无法抗拒的东西,且关系生死。
安薇摇摇头:“三百年过去了。蓝木海岛也发生很大变化。最明显的,蓝木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个空名字。无知老头觉得,黑影已经离开蓝木海岛了。而那在三百年前被封存的变身人们,也跟着黑影不知去向。但我变成变身人之后,无知老头发现,我身上的变身术跟被封存的变身人很像,他猜,可能也有一部分被封存的变身人的功力在某个时刻因为某种原因逃窜出来,进入有姻缘的人身上。这也是你我能变身的原因。”

艾美丽恍然大悟。随即想到,说:“我是掉入井内后变身的,在迷糊中,似乎听到一个人跟我说话,说她会来找我。原来是这样。”
无知老头问:“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叫艾嘉,所以我变身后也叫艾嘉。”
无知老头沉思了一下,眼睛亮起来:“蓝木海岛的变身人中,确实有个支系,全部姓艾。但有没有叫艾嘉的,我却不记得了。也许,正是艾姓支系里的人。”
艾美丽问:“那是所有人都逃出来了,黑影拿什么修炼?”无知老头说:“以现在变身人的数量看,还远远抵不上以前。我猜,只是少数人逃脱了,而更多人的功能,正在被黑影使用。”艾美丽这才说:“其实,我还认识另外一个变身人。”
“哦?”安薇和无知老头都很惊讶。安薇率先说:“谁?我怎么都没有感觉到?在我们那里,我只感受到你一个人啊。”
艾美丽说:“因为在你出现后他消失了。但他已经变身很多年了,你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吗?”安薇肯定地摇头:“没有,这些年我只感受到你一个人。所以我才带你来蓝木海岛。”
无知老头在旁问:“你说他消失了?”
美丽小心地回答,她从无知老头眼里看出了危险。无知老头沉思了一下:“也许,是黑影找到他把变身功力吸走了。”
“啊?”艾美丽失控地大叫:“你是说石头死掉了?”无知老头没有回答,但满脸忧心。安薇说:“最近也确实发现一些变身人消失。但你放心,消失的只是变身的功力,然后变身人消失,对本人,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不过,可能是忘了变身时的事情而已。”
艾美丽稍稍安慰点,但还是忍不住伤心:“那你说他永远不记得我了?”安薇点点头,不忍心回答她什么。
艾美丽喃喃道:“我还没有跟他告别呢。怎么能突然消失呢。黑影太可恶了。”无知老头没有听他们两个的话,他在沉思。良久,才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不只要解救被封存的那些变身能力,更要阻止他练成邪王术,那受伤害的,就不止变身人了。”
安薇也沉重地点头。艾美丽感受到了压力。艾美丽连自己的世界承受起来,都似乎有点力不从心。但现在,似乎关系世界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虽然她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既然自己知道了这事情,就不能不分担了。哪怕只是从思想上。
三人的沉默中,天色渐渐亮起来。太阳像是从海底升上来似的,带着热烈在地平线上挣扎,而艾美丽看着前两天还带给她力量的太阳,却觉得无力。从心底涌起的无力感。
从来,艾美丽所受的教育或者是实际的经验都告诉她自己,只要付出努力,或者坚定信念,一切都有可能。但是,现在,艾美丽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虚无感。她终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决定了就可以的了。
但,艾美丽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挣扎而出的太阳,是新生的。是不同往日的。只因为这个感受。
人,不都是如此,才开始长大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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