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王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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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风波学院的八卦主题都以高度的热情保持在一个话题上:王子和凌肃究竟去了哪里,而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
有些热衷于一探究竟的人,试着从双方当事人身上找到些线索,但一无所获。从王子身上找答案根本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甚至是连想的意识都没有的,所以,凌肃成了唯一的突破口。虽然贵为风波学院一帅,但凌肃向来是没有什么架子的,相反,他乐于同任何人打成一片。可当被问起那个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总是好脾气地一笑,然后转移向其他话题。
两头都被堵死,这个秘密成了死胡同。再过了几天,连最好奇的人都没有了探究的兴趣。风波学院的八卦主题又转向其他领域。在风波学院,最不缺的,就是八卦话题。
只有一个人的心,仍然在这个问题上。她当然是艾美丽。虽然,她是整个学院除了当事人外,最知悉真相的人。这可能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可是却确实如此。
在那场未发生的龙虎斗当天晚些的时候,艾美丽背着画架回家时看到了坐在球场边的王子。那时候还不是很晚,太阳的余晖还刚刚落去,球场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去了,只剩下一小队人还在进行着场死气沉沉的最后决斗。这样的时候,对任何打球的人来说,都有些晚了,除了王子。
艾美丽看见坐在球场边的王子吓了一跳。总是在深夜的球场上看见他,在如此稍微正常的环境下再次看见,反倒觉得如此不妥。而此时,艾美丽还是艾美丽,她不知道自己该是过去还是该等待艾嘉出现。
离得不是很近,艾美丽看不清王子的表情,只能看见他坐在球场旁台阶的姿势,类似剪影的一个模糊侧影。但看到的那一刻,艾美丽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悲伤。
所以,虽然艾美丽还是艾美丽,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走下球场,站在离王子稍微近点却也不至于引起他注意的地方,装出认真看那队人比赛的样子,但眼睛,却不经意地飘向王子。
他在沉思。头低下去,支在膝盖的双手轻轻抵着额角。看起来似乎有些无助,却仍倔强地抵抗。
他在等待艾嘉。
离王子更近的艾美丽一下子就读懂了他所有动作的意思,这让艾美丽都十分惊讶。只是站在那里而已,那些东西就全都进入艾美丽的脑子了,像是复印机复印东西一样有理可循且不假思索。
艾美丽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等待艾嘉出现时再来,可身体却无法移动。如果真的帮不了他什么的话,那她唯一的要求就是站在这里,静静地陪伴着他。
这样的美好情感可以感动所有的人,包括无知觉中的王子。他像是某种感应似的抬起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艾美丽。虽然夜色已经悄悄笼罩上来,他还是一眼认出她。
“艾美丽?”他叫。
艾美丽一瞬间以为是幻觉。“啊!王子!”她装得像是刚发现原来附近还有认识的人,并且尽可能自然地走过去。
“你怎么这时候在这里?”艾美丽还是一下子说出自己的疑惑,忘了这样的问话会揭穿自己。

王子倒没觉出什么不妥,简单地回答:“恩。想在这里呆一会儿~~你呢?”
“我?我,我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一会儿的。不是,是每天傍晚,这个时候。”艾美丽慌乱得不行。经过那个故事多多的露营,艾美丽更加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面对王子。
陌生人?却是曾经有过两个人的走路。同班同学?从来没有作为同班同学说过一句话。朋友?那短暂的交流还够不上朋友的级别。再或者,追求者?打死艾美丽也不愿意承认。
正在艾美丽胡思乱想时,王子却直接给出了答案:“露营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死了一万年都不会忘。艾美丽在心里轻呼,但表面还努力地装作不经意:“哦,那天晚上,额,迷路的事情吗?恩,记得。怎么了?”
王子笑笑:“没什么。只是突然想问问。”艾美丽不太敢确定王子微笑的意义,只有陪笑着,她知道这又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很显然,王子并不反感与那个胖妞共度的晚上,这是个好现象。可是她却不确定要不要就那天的事情探讨一下,或者共同回忆一下。所以,只是沉默。
像是要缓解尴尬,王子又问:“艾嘉,今天有没有见过她?”
“啊?艾嘉?今天?……没有。怎么了?”确实,今天见艾嘉还要再等几个小时。
“你好像很喜欢说怎么了。”王子抬头看看球场上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最后一拨人,好像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今天发生很多事情,本来想找艾嘉聊聊。不过,见到你也很好啊。而且,那天晚上我告诉过你关于迷路的事情。所以,看见你也很好。”
艾美丽没有过这样的王子,不知所措的样子。这激发了艾美丽的母性,她暂时忘记了艾嘉和艾美丽的区别,坐到王子身边,听了一个能让所有人震惊的故事,包括艾美丽自己。
当王子这个词作为一种身份存在的时候,他是与生俱来,不可妄求的。可,当王子作为一种象征时,却并不是从开始就被设计好的。
当还是小孩子的王子被命名为王子的时候,是被希望成为有王子一样高贵,幸福,无忧无虑的人。他似乎也一直照着这样的路线长大。直到他的母亲离开他,被送进了当地最出名的精神病院。他的母亲,让他觉得如同童话故事里的善良王后一样完美的女人,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企图杀死自己被送进精神病院。刚刚才能不被成为儿童的王子无法适应这一巨变,却在一夜长大。苦难催人早熟,这是谁说过的?
艾美丽看着用手指轻轻划过鼻端的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她一直觉得是高高在上的高傲者一下子变成了想让她拥抱在怀里的脆弱孩子。
当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无法承受他的痛苦,因为你开始与他感同身受,痛着他的痛。所以艾美丽在那个时侯,忘记了自己是艾美丽,旁边的人是王子这一事实,也忘记了艾嘉,她只想着一件事情:把他的痛苦,全部转化到自己身上。
这是对于爱着的人来说,最为奢侈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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