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刘小北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晚了。中年男人在白天的行为，让刘小北直觉的感到，虽然讨厌，但是这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很显然他也来到了老倒家里，肯定是也想到另外半片可能也在老倒手里，既然从刘小北那里得不到已经出现的半片铜镜，那么早点把另外半片控制在自己手里无疑是最好的办法。
“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小兄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还真是缘分。”还是中年人脸皮厚一些，首先不尴不尬的开口打招呼。
“哼哼。”刘小北不知道说些什么合适，干脆冷哼了两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中年男人也知道没趣，当下和主人告辞，在和刘小北擦身而过得瞬间，在刘小北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我得不到得东西，别人也别想轻易得手。”
刘小北愣了一下，旋即面无表情的直接走向老倒。
刘小北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老倒这个人了，看外表貌似洗脚上田的农民伯伯，然而却住在高档小区，还有一个如花美眷，从夫妻二人眉来眼去的频度看，感情还相当不错。
被美妇安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很快，三个男人切入正题。刘小北和林烟阁急切的想知道另外一半铜镜的下落，但是老倒却不紧不慢，直劝两人喝茶。
“上好的普洱茶，两位尝尝。”
刘小北无心喝茶，想再追问又不太好意思逼得太急了，人家摆明不想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你。林烟阁到底是老油条了，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大摇大摆的喝起茶来，一端茶杯不要紧，林烟阁手一抖，险些将茶泼出来，如果没看错的话，手上这茶杯，包括茶壶，是一套明朝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虽然仔细看下来应该是清中期的仿品，但是画工精细传神，釉色鲜亮，品相更是好的没话说，应该是康熙时期的东西，少说也能值个几万块，这老倒居然用它来招呼客人喝茶。
仔细想了想，随即心下清楚，这应该是用来检验客人成色的。没入行的小白，基本上的表现就和现在的刘小北差不多，该怎么喝茶还是怎么喝，丝毫没有手握千金的觉悟。马虎一点的，可能误以为是真品，这样的话茶估计就喝不成了。再有那自以为是的，干脆就以为是低劣的现代仿品，肯定也有所表现。想到这里，不由得对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倒刮目相看，高人啊，喝个茶，客人是什么成色就全一目了然。林烟阁也不点破，而是和老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看老板也是性情中人，名片上只印了老倒二字，还不知道老板贵姓，就登门拜访，还是有些唐突啊。”
“可别叫什么老板，在下就是小贩一个，免贵姓叶，因为倒卖古玩比较早，承蒙各位朋友抬爱，称我一声老倒。如果不介意，你们也叫我一声老倒好了，老板这称呼，实在是别扭。”
“原来是前辈了，老倒浸淫古玩行时间这么长，想必家中也收藏着不少奇珍异宝，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们开开眼？”
老倒闻言，大嘴一咧，露出满口黄牙，带着呛人的烟味爽朗的笑了几声，“奇珍异宝也不敢当，都是些小玩意，如果两位有兴趣，就来看看吧。”说完将两人引进书房。
刘小北和林烟阁刚进书房，立刻感觉像是进了一个小型的博物馆，好家伙，书房里面总共没有几本书，却全是些瓷器、玉器、钱币等等，种类繁多。不过安排的很有意思，却是新老参半。刘小北当然看不出来，林烟阁则是心里一阵苦笑，心想老倒你个奸商，这明摆着是个坑钱的**阵啊，如果没有真本事，稍微不小心就着了道。林烟阁也没有自信能在这里面挑出的都是老货。
老倒则在那里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得介绍道，“这些都是我多年来收藏的珍品，每次看见这些宝贝都像看见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说完捧起一个最紫黑色的瓷碗，“这件是宋代耀州窑紫红釉盏，行里面也叫柿釉。紫红釉器，在宋朝的时候就已经很珍稀，有名的莫过‘紫耀’和‘紫定’了。我这件‘紫耀’釉色沉着，修胎工整，在市场上也比较少见。”
林烟阁顺手接过来，仔细地把玩了半天，终于让他找到一个小小的破绽，给这件东西下了一个定义，现代高仿，但是还是听老倒讲下去。
“说起来真是运气，我这件东西算是拣了个大漏。”老倒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仿佛这不是自己家里，而是古玩市场的地摊上。
“哦？说来听听。”林烟阁知道会不会编故事，绝对是衡量一个奸商是否合格的硬标准。
“当年我遇到这件东西的时候，它还在铲子（注：铲子指走村串寨收集古物的贩子，行内称“铲子”）手里，当时正是快过年的时候，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好赌，正在没日没夜的赌，输红了眼，赢了的人堵在他家门口，一副拆墙揭瓦的猴急样。铲子忧心忡忡地找到我，大概也知道我口袋里的底气，生怕我不要，随口就报了个超低价，倒唬了我一跳。当时二话没说，蹲在墙根就成交了。”
听完之后，刘小北是感叹老倒的运气，而林烟阁则是微笑不语。
见到两人的反应和预期的差距较大，老倒又看似漫不经心的拿起了状似宝塔形状的瓷器。“这件元代磁州窑浊白釉褐彩花卉纹塔式器的来历就更是出奇了。当年它在一个中年女铲子手里，据说，耐不住多年守寡的性苦闷，在邻乡养了个好吃懒做的汉子，又据说，那汉子邋蹋得经常半年不洗脸，却有一套让女人宁死也撒不了手的床上功夫。我正巧赶上那汉子向女铲子伸手要钱的关口，女的手里现金不多，才一万块旧让给了我，您看这东西，型制少见不说，楞角又揣度谨严，画风又野趣横生，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啊。这类北方窑口的东西，大概只能在北方干燥的土层里，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若埋于南方地下，褐彩里边过多的铁质一定是锈蚀得乱七八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这次老倒更直接，干脆把价钱透漏出来了，再加上暧昧真实的故事，一般人早就动心了。奈何刘小北一心想着另外半枚瑞兽飞霜镜，林烟阁懂行又一口认定老倒是奸商，愣是都没有被唬住。
“老倒收藏的果然都是精品，不过我们今天来却不是为了这些宝贝。”林烟阁没有拆穿老倒的把戏，而是直接把话题挑明。
“哦？二位看上了其它东西？说来听听，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愿意割爱。”
“我们来是想知道，我白天买的铜镜的另外一半，是不是在您手上。”刘小北说出了来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