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必须怀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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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举杯庆贺的气氛下,她这一张带着一点怨恨的脸着实是格格不入的。她还记得昨天晚上她打着灯笼去门外迎接夏睿文的到来,她知道只要她抬头就可以看到那张几乎与林毅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她沐浴焚香描眉涂唇一丝不苟地打扮了这么久,只为提着灯笼的时候,那朦朦胧胧的美感能够吸引一下夏睿文的眼光,可是没有。
她多么想,多么想他能看一看她,认真地看一看她,可现在,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盯着她最爱的男人的那张脸的男人,却在看着别的女人。
她无法忍受地想要发疯,她洋洋得意地以为那个女人死了,那个占据夏睿文目光的女人消失了,她便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他还是没有正眼瞧过她。
眼角余光看到皇后问询的眼神,以及太后眯着眼睛打量的模样,唐柔知道,原来心里不舒服的不止是她自己。
苏辰站在人群正中央接受夏睿文的夸赞被褒奖,那些远远地隔着薄纱看得如梦似幻的姑娘们都忍不住红了脸,互相叽叽喳喳地嘀咕着那些姑娘们的闺房话。李妙歆许是因为跟苏辰比较熟的关系,这会有些轻飘飘的得意,她昂首挺胸地环视着那些叽喳的如同小燕子一样的大家闺秀们,心想她们真真是没见过世面的。
可那些小燕子中间,唯独有一个人满目愁容,李妙歆还记得除夕夜宴的时候,那个小姑娘跟她说:“你每次看到我都打招呼,难不成你每次看到我都以为我才出现?”明明她们是一样的年岁,她却格外心疼跟自己同岁的小姑娘,这份心疼自然有她丧母的可怜,抛开这层可怜不说,她觉得她可以与刘元琦称谓朋友,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人群中,刘元琦倒是最没心思的一个人,而不知因着何原因,那些本来与她热络的大家闺秀们这会儿都不疏远了她,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做在一边,身边好似泾渭分明的界限,明明是别人疏远她,倒是显得她格格不入了。
明双月本是能够与她说得上话的人儿,这会儿却也是过不来的。李妙歆提着裙子去了刘元琦的身边,一些姑娘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继续说个不停,李妙歆哪里理会,径直坐在刘元琦身边,拉着她的手的时候,李妙歆觉得心颤,这么一个盛夏的季节,她的手竟然是冷的,四目相对的之时,刘元琦扯着嘴角对李妙歆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意却又是凄惨的笑容道:“父亲如今在续命,我可能不久之后就要没父亲了。”
李妙歆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话会用如此平和的语调从刘元琦的口中说出来,不久之前那场盛大的葬礼还在眼前,那个哭的不能自已地拦着自己的马车求她帮一帮自己找寻太医的小姑娘也还在眼前,心脏骤停的那一刻,她脑中的空白如同这会儿嘈杂却有韵律的乐声,令李妙歆彻底地不知所措了,她的手中的那双手除了冰凉再也没有给她旁的感觉。
在这场漂亮的战争之下,隐藏起来的是他们刘家的伤痕累累。
苟延残喘地刘正即使用了詹杉的方子也是无济于事的,他病下来的日子里,好似并没有记忆尤深地谁来探望过他的记忆,他会日日思念那个亡故的妻子,他会在迷离的时候看到妻子的容貌,听到妻子额的声音,那是妻子在召唤他,他的妻子害怕孤独,他的妻子需要他。他有点不想撑下去了。
席间好似也没有人提及这个辅助了三朝的大学士,他与他的那些儿子的丰功伟绩放到如今都是不值得一提的,这一会儿苏辰无疑是所有人瞩目的那个。他的光芒胜过了一身荣耀的夏睿华,可也没人觉得不妥,尤其是李宰相。
苏辰感觉到有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如同烈日烧灼一般地让他觉得格外地不安,他抬眸,快速地扫视了一下他觉得那个目光的来源,人影憧憧之下,他果真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那个充满着期待的眼神,那双眼睛没有重前的明亮,也没有重前的充满不可一世的傲气,他忍着不落泪,却红了眼眶,勾唇轻笑,相视无语。
接下来的戏苏染是尾随着队伍一起去的,她安安静静地走在队伍的最末尾,中途却有小太监跑来告诉她:“王大总管找你有事呢,你瞧着倒是面生啊,应是新来的吧!够有能耐的啊,改日若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兄弟。你可还记得我,正月里的时候,你还偷喝过我的酒,偷吃过我的肉呢。实则啊,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吃,你过是想着咱们兄弟,我瞧着你也是饿的可怜,便没戳穿你。”

只听了这后半句话苏染就断定了这个人是不靠谱的,她点了点头,不愿与他搭话,之后忙加快了步子往前走,途中没人敢抬头看她,不知从哪里伸出来一只手,她被重新拉入了队伍里,抬眸,正好对上王总管意味深长的笑意。
王总管忙松开了苏染的手,低声道:“委屈您了,本来您该是跟着那些娘娘们一块坐着轿子,寻个好位置安安稳稳地看戏呢,只是如今您身份特殊,不便如此,娘娘可不要往心里去。”
她本是要阻止这个王总管管自己叫娘娘的,可碍于场合,她又想着一两句也是解释不清楚的,便只是点头了。她跟着王总管自然是站在了夏睿文的身后,那个位置是极好的,夏睿文为了让她能够安心地看戏,身边打着蒲扇的丫头手中大大的蒲扇正好能够挡住从两侧而来的目光,她心中有些感激。
皇后是坐的离皇上最近的,她发觉苏染是不经意的,那个时候台子上正好唱的是那处《四月》的戏,而皇后从苏染痴迷的眼睛里看出来了意想之中的惊喜,她冷笑而来一声,又看向了夏睿文,他沉静的面容上竟然有稍有的柔和,她觉得自己傻透了。
太后喜欢看戏,可体力不支先回去了,若是太后在,看出了苏染来,不知会是何种模样的。皇后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可恶的,她在想着依靠太后的手来为自己铲除障碍,只是苏染,一个无名无分的的人,怎么能成为她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后的障碍。
转念一想,皇后觉得后背冷汗直冒,没有身份,那便是可以得到更高的身份了。对与她的这份执着,她也不明白为何,她明明与夏睿文之间不过尔尔,那又在计较什么?宴席结束之后,她与夏睿文行了礼便回去了,途中回眸,撞见了陈世柏的目光。
冬月晚上端着水替她洗脚,温热的水中,她的一双脚已经没了力气了,烛光下,皇后愣愣地出神儿,猛然问道:“冬月,你可还记得跟我说的那些话。”
话出口,皇后怔了片刻,可觉得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倚着床柱道:“眼瞧着宰相府越来越厉害了,李妙慈真的入了宫,恐怕我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只是啊,我活着便好,皇上已经对宰相府有所忌惮,咱们只要不与她们往来,将来迁怒不到咱们这儿。我怕的是啊,李夫人。”
冬月拿出毛巾替皇后擦干了水,把木盆递给外面等着的小宫女道:“娘娘,您真的要去向太后娘娘提选秀的事儿吗?新人一来”
“我自然要说的。”皇后慵懒地倚在床上,轻笑“这些年战事不断,不选也就不选了,如今魏国求和的文书都递来了,在那个魏国的公主来之前啊,不选些新人入宫怎么好。新人一来以往的老人自然是要受到冷落的,在那之前,冬月,我必须怀上孩子。”
冬月愣住旋即笑了:“娘娘,您瞅着那位陈大人如何?”
皇后翻了个身,拉着被子盖住,闭目道:“就他吧。”
这一夜,贺夫人辗转难眠,她不过是见了女儿一面,就又被拉开了,她托人递给宰相府的信件也没有回音,后来她仔细琢磨了一下,还是得皇帝松口才行的,可要让皇帝松口,她着实是无法的,只能再缠着贺兴要他去求皇上。
贺兴在屋内来回踱步,本来是有些心烦意乱的,这会儿只能叹息:“你难道没听着皇上在宴席之上说的那些话,我们本是要杀头的死罪,哪里还有资格跟皇上说这些?如今我便跟你说了,殿下还没死就是今天的那个苏隐。”
贺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老爷,你说胡话了?”
“哪里是什么胡话,我们早在越城就见过了,的确是殿下没错。”贺兴重重地叹了口气,坐下“皇上心思深沉,必然也是明确了殿下的身份的,这场仗本来是刘元广的主帅,即便是殿下神勇,立下汗马功劳,这封为大将军的旨意也太重了些。这些朝廷的事儿本不该跟你说,可你硬逼着我去求皇上,反而要适得其反的,皇上防着咱们呢,比之前更加严紧地防着咱们。一点小动作都会被扣上不忠的罪名,到那时对敏儿有何益处?”
两行泪落下,贺夫人已是明白了如今的局势,她只是抽噎着道:“难不成,敏儿要一辈子困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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