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夏国的子民,都要更坚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夏睿文真切地看到苏染的笑容的时候,便想,自己应该放了她才好。
苏染认真地看着黑暗之中的男人的身影,轻柔的声音落在夏睿文的唇边幻化出柔美的花,他笑了,走进月光里,走进她的身边,道:“你想要吗?”
“我”苏染眼眸避开夏睿文的视线,看向一望无际黑漆漆的枫树林,唇边的弧度有那么一丝落寞和凄凉,那是夏睿文不曾看到的神色“我只是问问罢了。”
罢了,夏睿文的心被这两个字击沉了,那么骄傲而倔强的长乐公主,何时用过这般的字眼,他明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渴望,她是想要的,却是不愿对他张口。他朝前走了一步,直到他的影子与她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夏睿文伸出手,握住了苏染垂下来的左手,道:“朕带你出去走走。”
他所说的出去走走,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
詹杉和贺敏已经在一家酒楼面前等候,马车在门前停下,微风吹动红成一串的灯笼,苏染掀开车帘的那一瞬间,贺敏的表情难以形容,简略而言便是格外地难看,惨白如纸。
苏染望着贺敏笑,她没有犹豫地伸手去握住贺敏的手,她感觉到了贺敏手的冰凉和颤抖,她的微笑依旧稳稳当当:“敏儿,你过得好吗?”
这个在噩梦中出现的面容和声音,阴魂不散是搅乱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的梦境,纠缠着不愿离开,这会儿生生地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她吓得哭了出来,可谁也不知道她的眼泪是因为害怕,后来,就连她自己都以为那是久别重逢的激动的眼泪。
酒楼的雅间早已备好了茶水酒菜,临街的位置上可以看到屋檐上空的月亮和树枝上晃动的嫩绿色的叶子,饭菜都是越城的特色,她手握着筷子却想起来在寿安宫里住着的那位美丽安静的贤太妃,那是她喜欢之人的母亲,曾经亲和地对她嘘寒问暖,给了她缺失了许久的来自母亲的疼惜。一顿饭菜,她并没有吃的太过开心,不错的心情,全是因为詹杉和贺敏在自己身边。
席间,詹杉偶尔与皇帝谈起养生之道,苏染会往贺敏前头的碟子内夹上一些她以为她喜欢吃的饭菜,可一顿饭下来,贺敏前面的碟子堆积如山,她想是不是小姑娘慢慢长大了,口味也跟着变了。
临走时候,夏睿文给了苏染和贺敏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那是马车里。苏染瞧着贺敏,问:“敏儿,别怪姐姐瞒着你,姐姐实在没有法子告诉你。”
贺敏不敢抬头看苏染的眼睛,她的双手拽着自己的裙子,小声道:“姐姐无须,无须向我道歉,是敏儿,是敏儿不好,没有护好姐姐。”她不知自己的那些所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行踪有没有传到苏染的耳中,这种忐忑不安的状态下,令她觉得格外的难熬。
“你瞧着瘦了。”苏染笑着,“明婕妤是个值得相处的人儿,你有什么事儿尽管对她说便是,若是赶明儿回了居安宫,也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敏儿,咱们如今无依无靠,凡事都要靠自己。”
这句话倒是让贺敏想起以往在居安宫内日日夜夜受到了惊吓,这份惊吓到了她认为的‘罪魁祸首’面前变成了无情无尽的委屈,她咬着唇,突然来了面对苏染的勇气,一双圆圆的眼睛瞪着苏染,道:“你为何要想皇上提那样的要求,你为何要拆散我与母亲?你可知我在这夏国的皇宫内过着是怎样的日子,整日担惊受怕,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你可知如今我已经有了白发?我才十四岁啊。”
苏染愣住了,她看着在自己面前泪流满脸的贺敏,这个自己疼爱的妹妹,却无能为力,想要劝一劝,把她搂在怀里拍拍后背告诉她不要害怕,可那些话都在跟她捉迷藏,最终她只是垂了头,低声道:“姐姐对不起你。”
那天晚上她好似没有与詹杉说上几句话,最后离别之时,她只是嘱咐詹杉一句:“替我照顾好敏儿。”她知道尽管她自己那样说,敏儿也不会原谅她。
之后,她与夏睿文并肩走在回岭南苑的路上,实则,在詹杉与贺敏离开之后,夏睿文提出带她到街市上瞧瞧,不过苏染拒绝了。这样的夜晚的街市,让她不免想到在越城的街道上与夏睿华并肩行走的场景。
回岭南苑的路上,她试图打破沉默,夜色绵长,月光也绵长,倒是夏睿文先说:“长乐,你还是不开心。”
苏染没有笑,停下步子,望着地面道:“你希望我怎么开心?”
夏睿文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道:“要让朕怎么做?你告诉朕。”
“若是我说了,您真的会照办吗?”她抬眸,注视着他柔和的目光,那如同星眸一般闪耀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心脏不知怎的就停了一下,呼吸也随之停滞。

他点了头,眸子里都带着笑意:“会。”
她收回了自己的眼神,道:“送贺敏走。”
直到回到了岭南苑,夏睿文才说:“好。”
可是他说,他回不了上饶院了,今晚出门之前他碰到了出外散步的太后,被太后问起要去何处,他见天色已晚,免不得要撒个谎,说是要去皇后那里的,这边王总管机敏地派了人来了皇后这儿,皇后听后便明白了,幽幽叹气摆手让人快些走开,这会儿回去恐怕是要引人注目的。
阿春收拾好了西殿来请苏染过去,夏睿文坐在床边,翻着她看了一半的书,道:“你就在这儿睡吧,朕在这榻上凑合一休,也省了麻烦。”他朝着阿春使了眼色,那是让阿春离开的意思,尽管阿春不愿,还是不敢反抗的。
苏染站在屋内正中央,朝着夏睿文转过身子,望着他,张口想要说麻烦一些也无事,可夏睿文抢在她前头,把书本内容那页面对着她,笑:“这一页看的这么慢,是不是有不懂的。”
这是一本极其有意识的话本子,不知是写着本话本子的人要彰显自己的文采还是何意,总之写的格外晦涩难懂,她看的很是吃力。中途也想过丢了不看的,奈何故事内容新颖别致,她格外不舍,便一点一点地读者,遇见不懂之词,不认识的字,揣摩一下意思也就是了,她不觉有何不妥,无非是慢了些。只是这会儿夏睿文这样问她,她倒是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
“朕给你讲讲如何?”夏睿文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地方,示意苏染过来坐。
她才知道,原来夏睿文的声音念起故事来也格外的好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烛燃尽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自己趴在四角方桌上睡着了,睁开眼睛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空着位置,是和衣而睡的夏睿文。天还未亮,她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子,打量着夏睿文的这张脸,长长的睫毛比女子的还要浓密纤长,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碰一碰。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以最快的速度收了回去,身体也随着往一侧挪了挪,重新闭上眼睛,直到她听到身边的起身的声音消失,她知道夏睿文走了,才又睁开眼睛坐起。
为了弥补皇后,夏睿文接连几日都是留在皇后那里的,期间还有了一次令皇后意想不到的俩人亲密的时刻,她半夜起来,撑着酸痛的身体望着身边熟睡的男子,心中五味陈杂,这就是她想要的,却也是她不想要的。
刘夫人还是殁了,那时魏国不知哪里来的精兵发动了貌似最后一次的进攻,也是最猛烈最凶残的一次进攻。
刘正没有来上朝,文武百官莫不叹息,夏睿文下旨封了刘夫人为一品诰命夫人,给予厚葬。他退下朝服换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裳,亲自去了一趟刘正的府邸。
一身镐素的刘元峰红着眼睛屈膝行礼,夏睿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怪朕。”
刘元峰抱拳称:“微臣不敢。”
他没能见自己的母亲最后一面,心中始终是遗憾的。刘正因为伤心过度晕倒在了灵柩前,刘元琦哭的一双眼睛红肿着,听到别人告诉她皇帝来了,想要站起来朝着夏睿文行礼,却一头栽倒了在了夏睿文的怀里,然后就双腿一软站不起来了,如此吓得忙跪下磕头,身体因为巨大的悲哀还是一颤一颤地,看得夏睿文忍不住露出了怜悯的神色。
当年,她得知父亲和弟弟都战死的消息的时候是否也这样痛不欲生?
夏睿文蹲下来,拍了拍刘元琦的肩膀道:“勿要伤怀,你母亲也希望你能好好的面对将来的生活。坚强一点,咱们夏国的子民,都要更坚强。”
内线来报,番邦四处集结恐怕是要造反了。番邦是百年前征战得到的领土,对于那些领土上的那些人们难以管理,以前的君王变创立了番邦制度,也算是自立为王,如此流传百年下来,番邦的实力越来越难以控制,他们想要的更多,想要更多的资源,更多的领土,更多的权利,这些夏睿文不能给他们,于是他们便想要反了,真正地自立为王。
四面楚歌中,他只能选择坚强。
刘元琦感觉到有温柔而有力的手掌在自己的肩头怕拍了拍,她顶着红肿的眼睛,抬头看到夏睿文满目愁容,她好奇:这个皇上在愁什么?他好像和自己一样难过。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