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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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公子好奇地看着宛若从天而降的女子,眼底尖锐的视线开始变得一点一点地柔和了起来,他格外地想走过去问一问这个女子,为何在别人都想要冲出去的时候,她却奋不顾身地想要冲进来。他想要问一问这个女子,如果再有一次选择,她是否还会奋不顾身地再次冲入死亡的陷阱里,他想问,这份爱到底有多么的强大,强大到可以让人忘却生死。
他看着垂死挣扎的夏睿文和那个女子,眯起来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的羡慕,回想他这孤独的一生,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从来都是利益之交的那些人即便对自己百般讨好,他却格外地鄙夷,他本想着自己是皇子,流落民间的皇子,只要他努力拼搏,用心筹谋,那片江山,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会是属于自己的,尽管不是名正言顺的那又如何,他的血脉是名正言顺的就好。可当他知道连血脉都是假的时候,他才真正地明白为什么先帝会遗弃自己,实则就连他自己都嫌弃极了自己。他想着只有自己真的坐上了那把高高在上的椅子,才可以证明一切,所以他变得更加的暴戾而偏执,变得更加的渴望成功。
身边也有将士们问要不要进攻之类的话,夏公子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点了点头。那是一场昏天暗地的杀戮,真正的鲜血染红了大地,浓重的血腥味挥之不散。苍茫的大地在哀哀哭泣,万物颓败,尘世冰封,苍夷满目。
已经走出去的魏成轩得知苏染冲进去要救夏睿文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他的,仅有的手下的人分了两队,一对去调遣自己的军队,一对去跟夏睿文的人通风报信,可是他的人马,年轻有为的将军却极力反对魏成轩这么做,他们千军万马辛辛苦苦地来到这片土地上征战,不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转变最初的打算,魏成轩在头脑一热之后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却是对不住那些浴血奋战的兄弟们,于是乎也就作罢了。他的军队趁此期间扯了回去,可是去跟夏睿文的人诉说情况的事儿魏成轩还是坚持做了下来。
等刘元广他们感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晚了。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中,他们很难分辨出来哪个是皇上,而血染红了一切,苏染也很难辨认出来。未曾想他们却中了夏公子的埋伏,并且以夏睿文的身家性命为要挟,谁也无发置夏睿文的安危与不顾,可是谁也不知道,夏公子自己都没有找到夏睿文。
在这个树林里有一个直接通往后面山涧的山洞,山洞不是自然形成,看着像是人为挖出来的,洞口隐秘不易被发觉,穿过山洞就可以看到另外一番天地。夏睿文带着仅剩下来的两个人和苏染穿过山洞在山涧得以喘息,可是其中一人因为伤的太重中途就去世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另外一个存货的伤的也不轻,这大幅度的运动已经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多走一步,夏睿文身上也中了数箭。苏染知道,必须有一个人能够出去,能够出去告诉大军,夏睿文没事儿,否则夏公子捏造夏睿文在他们的手里,那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苏染把夏睿文和那位受伤的将士隐藏在相对安全的地带,顾不上擦一擦脸上的鲜血,也顾不上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她手中的剑还淌着敌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脚边,如同盛开的花。
“长乐”夏睿文伸手却无法阻止苏染离开的局面。
苏染扬了扬头,眼底有泪,她没有让眼泪落下来,父亲曾经告诉她,战场上面是流血的地方,流泪的就不应该走到战场上,所以她忍住不哭。
“我必须要去的,咱们谁都知道,必须有一个人要出去,这个人只能是我。”苏染半蹲在夏睿文的身边,她的眼睛落在夏睿文长而密的睫毛上,那双眼睛,曾经是她喜欢的,如今即便是充满了疲倦的眼睛也是那么的好看“你答应我,你一定要活着,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活着。如果可能我希望咱们俩都能够活着看到永安出嫁,若是我死了,你把我的骨灰洒在越城外的草原上,然后永远地忘了我。”
苏染想要站起来,手却死死地被夏睿文拽着,她低头,够了勾唇,笑道:“我在来之前告诉王总管让他把你留下的圣旨宣读了,我不知道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让他念出来。可是我想着我应该给王总管一个底气,一个让他念出圣旨来的底气。我话都已经说了,他念与不念是他的事儿,若真是到了危机的关头,我走之前给他说的那句话就是在帮他。”

外头天黑了,空气中都是血液的味道,浓稠的腥味,她这一去果真是没有回来的。她的马儿在树林中穿梭,她张扬夺目地出现在夏公子的营地,苏染冒死出现,已经说明了一切。刘元广和刘元峰以及束斌他们都明白了。夏公子恼羞成怒,万箭齐发地朝着苏染飞奔而来,挡也挡不了,那一天,天空中没有残阳,却又是如血的颜色。
战事是在次年春季结束的,桃花落败,梨花未开。
百姓欢呼朝贺军队凯旋,骑在马上,走在最前头的夏睿文面目冷硬,不见一丝一毫的笑意。他发誓要在梨花盛开之前结束这场战争的,必须要做到。
失去了魏成轩和唐启山,夏公子元气大伤,垂死挣扎却依然改变不了落败的定居,唐启山负荆请罪却得不到丝毫的谅解,番邦自此之后不复存在。牙牙学语的永安见到夏睿文并不陌生,她扑倒夏睿文的怀里,叫着:“母妃,母妃”
明双月在一旁落泪,就连刘元琦都抿紧了双唇。
太后抵过了寒冬,本想着是还能够再撑一年的,夏睿文回来去看太后的时候,太后轰然落泪了,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眼瞧着苍老了十几岁,可是却保卫了夏国的国土。夏睿文跪在太后的床边道:“母后,儿臣不孝,可是儿臣必须要彻底清查李家。”
秋嬷嬷但心地在一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低声唤了句:“皇上。”
然而病床上的太后却勾唇露出了一抹微笑,她道:“皇上想做的事儿就去做吧,哀家累了,实在撑不下去了,哀家还要去跟苏妃赔礼呢,耽搁不了。”
太后的丧礼由夏睿文亲自主持,女眷们都由明双月打理,李妙歆是唯一一个被允许参加太后葬礼的李家后人,至于李家的其他人,夏睿文不想再有杀戮,一律贬为了庶民发配边疆。李妙歆还是宁妃,可是却说不上半句话来,李家只有这两个女儿可以指望,可也再也没有了指望。
权倾朝野的李家一时之间崩塌,夏睿文平衡各方势力,朝廷依然生机勃勃。唐启山被斩首示众的时候,人群中有唐芷的身影,她不敢看,捂着嘴巴跑了。而唐柔被夏睿文给与了自由身,至于皇后,和三皇子没有人提过,民间也各有传说。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便是皇上是杀了李家的人的,并没有把他们流放,流放无非是为了掩饰皇上的阴狠。其中的李家人自然包括皇后和三皇子,众说纷纭的事儿,一直伴随着夏睿文的为政生涯。
苏辰请缨会驻守越城,带着贺敏一起离开,夏睿文没有反驳,他知道苏辰不会再做这样的事儿。临走之前林词曾说让李妙歆来送一送苏辰,李妙歆答应了。城门前,她穿了一身杏色的衣裳,美得不可方物,苏辰走至她的跟前,依旧带着银色面具的他,还是翩翩少年的模样,俩人相对而笑,阳光灿烂,梨花如同落雨一般地飘落,相视无言。
刘元琦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果真浩浩荡荡地送回了孩子来,不过面对刘元峰却还是有些不自在,刘元峰心内的确不舒服,可也不能跟自己的妹妹发脾气,只好在送刘元琦上轿子的时候的说:“娘娘不必放在心上,她,微臣自然会把他找回来。”
“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小妹吗?二哥?”刘元琦哀叹一口气,上了马车,那辆马车碾着一地的光芒直接往皇宫内去,一如数年前,苏染嫁过来的时候那样。
夏睿文和夏睿华共同登上城楼,遥看远方,那是熙熙攘攘的街道,百姓脸上的笑容真切极了。詹杉跟随在后,夏睿文侧头说:“你若是后悔还可以告诉朕。”
詹杉抱拳道:“皇上,微臣恳请皇上留下微臣,至少,让微臣护着永安公主长大成人,这是长乐公主交给微臣的事儿,微臣即便是死也要完成之后再死的。”
夏睿文叹气,肩膀上有力道的手拍了两下,夏睿文笑了笑,对夏睿华说:“没事儿,倒是你,可不能辜负了家里的那位。”
“自然。”夏睿华点头,道“自然不会辜负。”
卫琳在后面请安,已经学会走路的永安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夏睿文的怀里,夏睿文把永安抱起来,小姑娘笑的开心,指着远处的红灯笼笑,那是她母亲喜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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