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
原上一直看着念思，心疼她的纠葛，心疼她的挣扎，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眉心深深的纠缠在一起。
“皇兄，竟然能在这天朝遇见你，实在意想不到，而且还是在这湖心小筑。看来皇兄你同许大小姐交情匪浅那。”初晞看着眼前自己的哥哥，悠悠的道。
“初晞，这里是天朝不是重国，我希望我们只用手足的关系来相处，而不是君臣，至少这样也可以避免不少问题，因为在这天朝想至我们于死地的人不在少数。”原上努力镇定了自己的情绪说道，他知道什么样的情绪才是对自己和念思最好的，至少不该在初晞面前展露太多。
“这样最好不过了，皇兄在我登基之后数年来都为重国在外南征北讨，汗血功劳，难得的回朝也便是在府休养，这五年来初晞能见到皇兄的机会少之又少。”初晞说的似是真心，却听不出几分真正感激的意味。
而原上仿佛也无心客套，自小他们手足之间就不亲近，更别提现今的身份之隔了。于是说道：“先前在你下旨要求我征讨天朝之前，我曾在这里游历，且有幸认识当初还是丞相千金的许小姐，现下不过也只是故地重游罢了，顺便会一会故人。只是为何你会抛下重国重务来此消磨时光呢？”
“只须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听皇兄这意味，消磨时光？难道我就不能同皇兄一样也来此游历吗？不过皇兄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提醒你一件事？但闻其祥。”原上微微的朝初晞笑了笑说道。
“身为大将军王，私自带着虎符离开重国是何等重罪？”初晞仿佛胸有成竹，有着主宰这一切错综复杂的关系的感觉。
“原本我是不知你也会离开重国的，现在两面重国虎符都出现在了天朝，我怕朝中无人，会。。。。。。”
“所以，皇兄现下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戴罪立功，带着你的虎符回重国芜城，暂时替我整顿朝纲。其二则是削去兵权，交出你的虎符，从此不再支配一兵一卒，只安心的做你的原亲王。”
虽然只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却是暗潮汹涌，初晞，原上，念思都深深的明白这句话，这个给出的抉择到底代表了什么。初晞在赌，如果原上选其一，那么他就可以安心的留在这里，而且原上就不会再出现在念思的身边了，甚至初晞清楚的明白原上的为人，绝对不会谋朝篡位，国中无患矣。如果他选其二，那么重国的兵权他就尽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夺回当年先皇一分为二的另一部分重兵了，且能说明念思在原上心中的分量。念思也愕然，果然先是君臣后是手足兄弟，这两兄弟之间存在着自古以来皇室的最重大的弊病------兵权！而原上更是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要收回虎符了吗？只是预料不到竟是在今时今日这个场景！
“这虎符是当年父皇交付与我，只为我在有生之年能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重国开疆辟土，现今虽不算功德圆满，但至少也不负父皇临终的嘱托。你既然已身为重国国君，那么具有绝对的权利来收回先皇曾经的虎符。而且在我离开重国之时，已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所以今日这虎符便可交付与你！”原上没有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便脱口而出，似乎毫不留恋这兵权，只是想一味的推脱。
念思听了原上的话，顿时也明白他已经无心恋权，难道这个‘大将军王’就这样选择了告别他的战场了吗？只是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立场可以在他们兄弟之间插上话，于是选择沉默，只是一直静静的听着他们之间明枪暗斗的话语！
初晞笑了，笑的异常的明媚，说道：“不愧是皇兄。说放手便放手！只是不知皇兄将来作何打算？是想回重国，还是守护在许大小姐的身边呢？”
原上一愣，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直接挑明，而念思也明显的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初晞，既然你都清楚了，为何还要问我呢？”原上无限温柔的看了一眼念思，眼里满是笑意。
“只是皇兄可还记得玉容？”初晞伸手随意的拨弄了下自己胸前的一缕黑发，玩味的说道，只是那眼神仿佛在追思着某人。
“玉容！”原上叫着这个名字，那清澈的眼神犹如被一滩浑水搅浑，看不清真实。为何他还要提起玉容呢？
“皇兄要是不记得的话，那初晞念句词给皇兄听，估计皇兄能想起来了，‘玉容知安否？香笺共锦字，两处悠悠。’记得吗？”初晞眼神一凛，看向念思。而此时的念思看似也不明就里。
原上一听，惊的连退了两步，惊恐的看向初晞：“你，为何会知道这句词？”用一种近乎不可置信的语气说着。
“为何？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玉容怀着雯儿的时候，她亲手拿给我看你们的香笺锦字，为了求我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深深的明白她这么做的理由。那信笺我是一封都没有拆阅，只是第一封的信封正面写着这句词，而我恰好认得是皇兄的笔迹。我知道在父皇为我和玉容指婚前你就对她芳心暗许，但是为何你没有勇气站出来明说呢？难道你还指望玉容一个弱女子站出来为自己言明自己的感情吗？皇兄，我那时候真的很无法理解你，你明白吗？对待自己真心相许的女子你为何不能全力去追逐呢？而你现在却又再次丢盔弃甲的来追逐我的妃子，你说这还有意义吗？这是为了死去的玉容？还是你自认为不可泯灭的自尊？所以你要告诉自己你要赢我一次呢？”初晞一口起将他们和玉容之间的事情做了简单明了的解释，却用诉说别人的故事的语气，只是讲到最后的时候仿佛在为原上哀叹着那些前程往事。
“为何？你说还能为何呢？当年父皇将我像一个游魂一样丢弃在战场，他只告诉我只有靠自己的双手才能从横尸遍野的战场杀出自己的余生来，那时候的你在哪里？在宫里诗书礼义的读着，皇宴酒肆的享受着是吗？你知道我偷偷的去了御书房，在父皇的手札上看到了什么了吗？啊？我看到父皇亲笔写下的‘原上草，露初晞’，他不过把我当成草芥，可以随意丢弃的草芥而已，而你才是我拼尽一身的汗血后得以安享的君王。何为君，何为臣，何为兄，何为弟？你告诉我！一样的出身，一样的身为皇子，且是重国的唯一的两个皇子，在你享受无限荣光的时候我在哪里？我只能暂眠在尸体之上，用他们的铠甲以取暖，用噩梦来编织一个又一个的夜晚。你可以想象吗？我珍贵的唯一的皇弟——桑初晞！人人都说重国好战，可是为何父皇穷其一生都生活在太平盛世之中呢？因为他选择了你，选择了你成为一统大地的圣君，用他的休养生息来为你奠定基础，而我不过只是被选择成为你的工具。我相信你登机的这些年已经看的很明白了吧！现在你急于收回我的虎符是因为你忌惮我的功高震主是吗？”
“你错了，我并非急于收回你的虎符，我不过只是在赌，赌你手中的虎符重要还是你心中的女子——许念思重要。”初晞并没有被原上的这番话所打动，依旧只是冷冷的说着。
而念思此时却已惊讶不已，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原上！”这个看似儒雅，谋略非凡，在战场上攻无不克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心酸的前尘和过往，难怪他时不时都是一种无奈而又受伤的眼神，深邃而又迷茫！念思觉得自己似乎也在感觉着他的伤痛和悔恨，梦回吹角连营的战场竟是他儿时成长的地方。这个‘大将军王’的辉煌的称呼背后沾满了多少他自己受伤的鲜血和绝望的汗水！
原上听到了念思口中那一声轻轻的叫唤，转过头一直看着她，似怨似诉，多少没来的及说出口的话要对念思说，这一刻犹如他们之间的诀别，却一切无从说起。
“那你觉得你赌赢了还是输了？”
“我觉得赢了还是输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赢了还是输了。”
“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是我对念思的承诺，如果我觉得我赌赢了，你会放了我们吗？”原上也在赌，只是他知道自己的胜算极小。
初晞笑了，笑的很诡异，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呵呵。”原上自言自语般的重复了这句话。
“因为对玉容你还没有一个交代！”初晞眼中寒光四射的看着原上。
而念思仿佛也在等待着原上的回答，玉容就是他口中的那个遗憾吗？初晞还是皇子时的皇子妃？那个红衣女孩雯儿公主的生母？
“正如方才所说，在父皇眼里，我什么都不是，而玉容却是父皇为你巩固将来地位的棋子，他不可能答应我的要求。只是在玉容大婚后她突然给我写了信，于是我们就常有书信来往。只是后来她告诉我她怀了你的孩子，在我觉得一切都无疾而终的时候，我知道的便是她难产而死的事了。”原上遗憾的看了一眼窗外，仿佛努力使自己浮现那曾经熟悉的脸庞。
“就仅仅只是鸿雁传情吗？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不可能，玉容她骗我了吗？难道？你是说！”原上惊呆了，睁大双眼等待这初晞给他的答案。
“一个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女子我桑初晞是不会要的，你说她的孩子会是我的吗？”说着故意瞟了一眼念思。
而念思想到的只是当初在芜城皇宫里他的那一巴掌，许是他真的能感觉到自己眼前的女人心里是否在想着别的男人。这难道是阅女子无数后的阅历吗？念思讽刺的笑着，回看了一眼初晞。
“你是说玉容的孩子是我的？”
“我给你机会进宫去看雯儿！”初晞依旧淡定的说道。
而原上此时早已方寸大乱，思索了半晌，然后只是留恋的看着念思，声声慢慢的说道：“念思，对不起！”转身健步如飞的离去了。蓝色的衣袖和着黑色的发丝发扬的神采留给了身后的人，却不带走一丝云彩。
他该是回重国找雯儿了吧？念思想着。
而初晞这时心里盛满了胜利的意味！
只是原上离去的时候，他们都看了一眼门外，却发现赛儿静静的站在那里，惊讶的看着他们，应该是已经站了许久了。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念思，看了一眼初晞。
“赛儿！”初晞关切的唤道。
“二皇兄，其实大皇兄错了对吗？”赛儿一头扎进了初晞的怀里，放声的哭着。
而初晞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轻轻的抚慰着赛儿的头，自己心爱的妹妹。
“二皇兄，赛儿终于能明白你的苦了，父皇他是魔鬼，他是魔鬼！他太自私了！他对不起大皇兄，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他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父皇！”赛儿呓语着。
“不，赛儿，都过去了，这几年了，你一直避着皇兄，你知道皇兄有多怕吗？皇兄对不起你！你永远是重国最美丽的桑上弦公主，永远是皇兄心里最疼爱的桑上弦皇妹，明白吗？别哭了好吗？”虽然这般安慰着赛儿，用袖子擦去了赛儿脸上的泪水。却不经意的想到了几年前，赛儿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皇儿，你要做到绝情弃爱才能成为千古一帝明白吗？”
初晞懵懂的点了点头。
“赛儿，你过来。”他对着自己在一旁玩耍的女儿唤道。
“初晞，你想让赛儿死还是活？”
“父皇？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
“要么杀了她，要么毁了她！桑初晞，你能做到吗？”
“不，不，不，父皇！”
“父皇告诉过你，拒绝就是选择最惨烈的方式！”
而此刻的赛儿正青涩懵懂的看着自己的皇兄和父皇之间进行难懂的对话。
。。。。。。
“啊———啊———”
初晞选择毁了赛儿的脸！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其实昨天就写好了，只是突然觉得没什么信心和感觉对这章的内容
今天小看了下，又稍微加以修改
希望你们能喜欢
当然更喜欢你们能给我提意见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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