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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后,单间里早已告别开场时的轮流“说两句”——种种既庄严又滑稽的敬酒辞——而代以放肆的笑语喧哗。当然不是正经笑,而是那种成年男女间为了某个暧昧话题的宣泄性爆发。
“哎呀你这个坏东西,再讲一个再讲一个。”这嚷嚷最响的自然是小方。
“好,再来一个智力测验。”老唐道,“注意其中的基本原理啊,千万不要计较表面形式,因为实在找不到类似的行为方式,只能拿这事来打比方。”
“你就别罗嗦了,快说吧。”小方道。
“嗯,说有这么两个男的,找了两个小姐,”老唐开始慢悠悠道来,“四个人,只有两个套。但他们想,两两的,分别,各办一次,也就是一共办四次,还不能有任何不卫生不安全的现象发生。你们说,这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哇,一小片整齐的感叹。
连冯夏都没法再装矜持了,也跟着挺象回事的皱眉思考。小方更投入,只见她双手一劲的比划,好象眼前就有那么两个急于实战而又困惑于工具不够用的男人一样。嘴里还念叨着,先给第一个用一个套,然后呢,就不能跟第二个用了,翻过来?也不行啊……
老唐则恬不知耻的摇晃着脑袋道:“千万别想歪了啊,这只是个单纯的智力测验问题。”
“脑筋急转弯?”小方大发现似的叫道。
“不是不是,不用转弯,严肃的科学原理。”老唐道。
“你就把答案说出来吧。”小青催促他。
“不能马上说,马上告诉你印象不深。”老唐得意的闭着眼睛,看来这是他压箱底的货物,“这次,你们要实在想不出来的话,就等明天清醒了继续思考。然后,下次见面公布答案。”
“嘿,你还拿我们一把。”小青道,“谁知道下次啥时候再跟你见面。”
“找老周啊。”老唐一指这边,“或者,单独找我也成,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
小青还真把手机递给他,让他在上面拨起来。不料老周的手机却在兜里响起来。小青随即笑道,“你真是喝多了,连自己的号码都记不清了。”
老唐晃晃脑袋,起身道:“我先去方便一下,回来再留。”说着东倒西歪就撞了就出去。
剩下的人又干了两杯,感觉差不多了。看老唐还不回来,估计是躲在外面门厅里,为了少喝点酒。于是老徐征询一下各位意见,便宣布结束。
出来到门厅里,奇怪,仍不见老唐。老周有种不正常的预感,出门四处一瞭,见不远处一棵树下正有个身影。过去一看,第一感更奇怪了,学识渊博的唐先生这是在干嘛呢?只见他叉腿而立,口中似在念念有词,双手在腰间各执着解开后的腰带一端,却并未将裤子退下来,右手中正将空余较长的腰带一头在空气中轻轻抖动。
老周忽然理解了他的天才行为,打开手机用亮光照看地下,果然正有水流在沿着他的脚脖处蜿蜒流下,润物细无声。
老徐将护送三位女士的使命交给了老周,自己承担最艰巨的任务,伺候老唐。老周已将真相对他略作交代,然后两人轻手轻脚如呵护国宝一样,将老唐搀到了垫满报纸的汽车后座上。
仨女人当然不明白,好奇死了。尤其小方,在车上直问老周,老唐到底怎么了,一会儿的功夫,也没见他吐啊。老周心说,是没吐,可比吐龌龊多了。
按路线,是小青姐俩先下,老周不由心下不爽。尤其见冯夏临去时淡定摆手的样子,忽然想到她一晚上也都是这样,热闹时不随着吆喝固然不无刻板,但静下时却似另有一种难得的娴淑。

小方兴致不减。车上的独处空间,仿佛更让她意识到机会难再。只听她忽而问知不知道老唐那个问题的答案,忽而打听老周有没有包养几个小蜜,这么又有车又有钱的,什么条件都不缺,街上又有那么多等人疼的小女孩,闲着干嘛呀。老周也只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她,只盼快将她扔下拉倒。
“停!”她忽然叫道。老周忙踩下车。难道她也要下去吐?扭头一看,见她却不忙着动弹,而是说:“周总,我们下去到河边走走不好吗?反正天还早,也不急着回去休息。”
唉,同样的话也得看谁说呀。听到这儿老周倒真想吐了,便说:“我公司里还有点事,得过去看一下。”说罢不待小方回答,便狠踩一脚油门。
耳旁听小方犹在争分夺秒的放着撒手锏:“我说周总,说不定我倒能帮上你个大忙呢,我听老唐说了,你随时都能离婚是吧?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包在我身上绝对让你满意……”
上帝呀,让我赶紧甩掉这个女人吧,老周心说。这个该死的老唐,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老周又回到河边,把车停下。总算可以清静会儿了。
这个老唐,当年上学时聪明极了,几乎可以说,只要凭考试定夺的事,就没他达不到的目标。如今的正式身份也是机关工作人员,总之年轻时不可谓不顺。但职场坎坷,再无昔日的顺利流程。他的工作能力其实并不比谁差,但就是好耍个小聪明,让哪个当领导的都对他放心不下,结果组织对他的考验也就永无尽头。弄到最后,干部家庭出身的老婆也因看他不起而跟他离了,并带走了孩子。他终于彻底没了牵挂,破罐破摔,成天不正经上班,什么人都交,任何社会角落都往里扎,干脆成了一个大仙。只有在单位实在需要出个过硬的材料时,他方显露出才子本色,倚马千言,出手如梦,博几句廉价喝彩。
自然,在旧朋友圈里,大家都少不了关照他。有他肯定就有热闹,但谁有好事也从不会考虑到他身上。
老周按下车玻璃,向河面望去。对岸的灯光远远映射着水面,金波微漾,岸边精心种出的草地上空无一人。小时候这里到处是灌木和沙滩,水又清又浅。夏天的晚上到水中走一趟,是完全不同于海边玩水的宁静享受。后来有了商品经济,便有人在河滩上拼命挖沙,直到把河床变成了烂泥塘,河边人也再无法找到天然浴场。近些年又开始时兴地方政府的形象工程,官员们不惜代价将河边种上草,修上路,再把水用条大坝拦起来,便有了眼前这片疑似湖面的东西。应该说看着还不错。既然早年的天然风貌回不来了,那也就只好满足于人工休整的如此模样。
这样夜晚的水边,会令人无端幻想有个姑娘在手边牵着,随意的走来走去。长相无所谓,只要身上别有那种呛人的劣质香粉味,腰再柔软点就够了。
老周本想下车走走,但刚一挪动身子,却觉胸口似有东西在往上撞,看来喝得是有点多了。一天两场,谁的胃也不是天然酒缸。
手机响,是沈红。这会儿才打,今天她倒挺能沉得住气。
“应酬完了吗,周总?”沙沙的声音,象一团绒球在耳边按摩。
“完了。”
“那过来喝杯茶吧。”
“好吧,这就去。”
老周合上电话,心说,去吧,干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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