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与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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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的见他将半个馒头分给他,气的骂道:“你怎么可以把馒头给乞丐,你知道那是叔叔们饿着肚子省下来给你的吗?你胆子真是大啊,你要不吃给叔叔们吃。”那小孩不过五六岁的模样,一听他母亲发怒,小嘴一扁,两个眼睛红了起来,带着哭声说:“你们不是平时教我要帮助穷人的吗?”拿女子还要发火,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说道:“好了,你不要说小玉了,不就是半个馒头嘛,小玉做的很对啊,来,给爹抱抱。”说着张开双臂,将那小孩抱在怀中,擦拭着他的眼泪,笑道:“小玉,你可是男人哦,怎么可以哭呢,你今天做的很对。”那小孩子一听,破泪为笑。
翟乌拿起那半个馒头,递给那小孩,说:“谢谢小玉,叔叔不饿,你看,叔叔吃的饱饱,都嫌热了,这天真是凉快啊,你说是吧?”小玉听了将信将疑,果真见他没有穿衣服,高兴的点点头,接过那半个馒头,那男子见了一愣,说:“兄台,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你不必把内人的话放在心上,把馒头吃了吧。”翟乌摇摇头,说:“多谢兄台好意了,可是阁下也不是富裕之人,我怎么好意思呢。”那男子瞪了他夫人一眼,说:“兄台也看出来了,我们也是落难之人,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拿这半个馒头招待阁下吧,还望兄台不要嫌弃。”说着从那孩儿手中那过那半个馒头,递给了翟乌,翟乌腹中早就饥饿难忍,可是为了照顾自己是斯文人的面子,才不肯吃,这时见他如此诚意,也不客气,拿过来两口吃了下去,感觉这馒头竟是如此的美味,只是半个馒头实在是太少了,咂咂嘴,说道:“多谢了。”
那男子知道他没有吃饱,但是自己也已经没有了食物,于是拿下背上的包袱,从中拿出一件半新的麻衣,递给他,说:“我这还有一套不用的衣物,不能取暖,兄台拿去挡挡风吧。”翟乌看看他妻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这衣服怕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没用,可能是他们最好的衣物了,至少远比他们穿在身上的好看多了,但是眼下确实需要一件衣物,正在犹豫要不要时,忽闻远处传来一阵悠长的叫声,心中一动,接了衣物,披在身上,微微有些偏小,说:“多谢兄台厚爱,无以为报,就请大伙儿吃顿肉吧。”那小孩子一听,眼睛发出光来,看着他,说:“我要吃肉,我要吃肉。”那男子见他身无一物,如何在这冰天雪地的拿到肉,想他是个要面子的人,于是笑道:“多谢兄台好意,不必客气了。”那小孩一听,不依了,直囔道:“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翟乌笑道:“各位在此等我片刻,我这就去取肉。”不理众人怪异的眼光,大步走去,消失路边的树林中。过了好一会儿,还没用见他回来,一个男子说:“大哥,这下可给他骗了,那厮走了。”小玉的父亲摇摇头,说:“什么骗不骗的,我送他衣物,本没用指望他的回报,只是见他也是落难之人,相助一把而已。”那男子接着说:“大哥是好心,可是他不该骗小玉说有肉吃,白白害他空欢喜一场。”其他人一听,都点头称是,那男子淡然的笑了笑,毫不以为意。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一阵嚎叫之声,鬼哭狼嚎一般,众人听了头皮一阵发麻,小玉吓的直往他父亲怀中直躲,那叫声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惨烈之极,直往人心中刺去,过了良久,那叫声才渐渐停止。
众人正在惊奇不定的时候,翟乌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身伤口,浑身浴血,那件麻衣披在肩上,一手拿着一个猎物,众人定眼一看,竟然是两条狼,软软的给他抓在手中,众人一看,那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伤口,只是头上凹下了一块,嘴边留着血迹,想是给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打碎了头骨而死。翟乌笑道:“运气好,见几个畜生在觅食,给我遇到,倒做了我等的口中之食,不过跑了三只,要不可以吃上一阵子了。”说着将那两条狼抛在地上。众人本来见他空手杀了两只狼就已经十分震惊,听他一说,竟有同时有五只狼,他不独自一人打败了五只狼,还空手杀了两只,相顾赫然,小玉伸手摸摸狼肚子,笑道:“好暖和哦,娘,你快来摸摸。”他母亲一看,吓了一跳,忙把他抱到一边。
“兄台身上的伤势不轻,还是赶快把伤口包扎一下吧。”小玉的父亲说道。
翟乌笑道:“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什么大碍。”说着从地上抓起一团雪,在身上擦拭起来,将那些血迹擦去,露出一道道殷红的抓伤,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翟乌见他们看着他,说:“你们发什么呆啊,快点打理一下,我可等不及了哦。”那男子哈哈大笑,回头说道:“你们几个打理一下,今天大伙好好吃一顿。”那几个人轰然响应,七手八脚的给狼开膛破腹,拔毛去皮了。
小玉的父亲站起来,帮翟乌披好衣服,说:“我叫公孙冶,不知道兄台高姓大名?”
翟乌说道:“不敢,翟乌,鄙陋之人,让公孙兄见笑了,不知道公孙兄意欲何往?”
公孙冶叹了口气,说道:“我本居于晋国,做点小生意,但是晋国近日来,几家大夫之间斗争越来越多,我也受到牵连,给抄了家,幸而我见机快,才带着家人逃了出来,听说鲁国现在用孔丘为相,国泰民安,我准备带着家人到那去,翟兄呢,看阁下气宇非凡,想必不是池中之物。”
翟乌听他说话言辞文雅,知道此人必不是普通生意之人,抱拳道:“山间贱民,出来见识一下,早闻孔子学究天人,久欲相见而不得如愿,正好眼下无事,若公孙兄方便,不知道可否带我一程,这个,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出山,对外面的这个地形不是很了解。”说着赧然一笑,心中却振奋异常,孔子,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思想家,影响了中国人数千年,听说他竟然在鲁国,心中顿时生出向往之情,心中琢磨着这位名满天下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公孙冶一听,大喜道:“我与兄一见如故,兄有此意,我正求之不得,这几位皆是我的兄弟。”其他人一听,皆面露喜色,这样一个功夫高强之人同行,那一路可就安全多了,加上刚刚的狼肉,让多日不知肉滋味的他们对翟乌生出由衷的好感。
狼肉串在木棍中,在篝火上烤的金黄,一颗颗油脂滴在火中,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阵久违香味直往众人鼻子中钻去,小玉突然伸出手在那狼肉上点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手指头在地上打滚,他妈妈一看,忙将他抱了起来,一看,见那手指烫的红红的,起了一个小水疱,心疼的说:“哎呀,谁叫你乱摸啦,这下烫到了吧,娘给你吹吹啊。”说着拿起那小孩的手指轻轻吹了起来。
狼肉闻起来很是香,但是吃起来却不是那么可口,肉质太硬,而且没有什么油脂,不过这还是让多日没有吃到肉的人们很开心了,众人正吃的开心的时候,林中突然飞出一团青色的东西,罩在一只狼腿上,呼的一声,又倒飞了回去,再看时,那只狼腿却已经不见,翟乌心中好奇,忙起身走进林子看去,只见青影一闪,追了过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正在寻找,公孙冶和那几个男子走了过来,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翟乌摇摇头,说:“没有看清楚,跑的太快了。”
“啊——!”突然一声尖叫从林外响起,好像是小玉的声音,公孙冶脸色一变,忙跑了出来,见小玉吓的躲在他母亲怀中,不停的打抖,似乎受了惊吓,一只黑羽箭插在一边的地上,不停的颤动,公孙冶看到那箭,脸色顿时变的惨白,身子一晃,翟乌见状忙上前将他扶住,说:“怎么回事?”公孙冶摇摇头,说:“是仇家追来了,翟兄,你还是赶快走吧,不可在此久留。”翟乌听了,说:“你们呢?”一个男子在一边说:“大哥,你和大嫂带着孩子走吧,我们几个留下来挡着。”公孙冶看着他,惨然的说:“你们挡着住吗,墨尾飞箭,你们谁听说过给此箭看中人还能活命?”那几个男子一听,都低头黯然不语,翟乌奇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公孙冶说:“翟兄不知更好,此事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沿着路往东走,快走。”
“大哥!”他妻子红着眼睛看着他,抱着孩子,脸上满是哀求,说:“孩子怎么办,孩子还小啊,孩子是无辜的啊。”
翟乌见他们似乎已经垂手待死,说:“公孙兄,大伙儿还是一起逃吧,等死总不是个好办法。”话刚说完,心头一震,眼前突然出现一点亮光,一只羽箭已经迎面射来,翟乌大惊,不及细想,一脚踢起地上的一段枯木,挡在面前,同时身子一弯,就势滚开,耳边传来”噔”的一声,扭头一看,那箭竟然穿透了枯木,钉在地上,尾部不停的颤动,翟乌伸手将箭拔起一看,原来那箭通身竟用生铁打造,难怪有这么大的力气。
“进林子!”
众人慌忙走入林子中,想靠树木挡着身体,但是寒冬之际,树木凋零,加上白雪满地,根本就不能隐藏行踪,翟乌走在林子中,不停的左右张望,见那些树枝光秃秃的,公孙冶的仇人根本藏不了身,心下稍定,跟着公孙冶向着林子深处走去。一行九人,在林子中蜿蜒前进,行越半里有余,树木渐渐稀疏起来,反而不如外面那么密集了。
“诸位,不知道你们是否还想继续呢?”一个男子的声音从林子中传出。
众人一听,知道躲不开了,都靠在一起,将公孙冶一家三口围在中间,向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三个身影从林子中走出,两男一女,都裹在厚大的黑色大衣中,看不清面目。那三个人来到他们前面二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背上抽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指着公孙冶,中间一人朗声到:“赵毋恤送姬兄一程,姬兄不辞而别,赵某未能摆酒相送,甚是遗憾。”
公孙冶看着他,说:“赵兄何必客气,我不过思乡心切,故而不辞而别,还望赵兄见谅。”
赵毋恤叹了口气,垂下手中弓箭,伸手掀起头上的衣物,说:“我与姬兄你亲如手足,本不忍相害,无奈君上有令,赵某不得不从,还望姬兄理解。”
翟乌本来听他声音,甚是富有气概,再看他身形,宽肩细腰,身体高大,处处给人一种完美的感觉,及看到面容,顿时大失所望,长着细眼大嘴,鼻子朝天而起,竟丑陋之极。
公孙冶说道:“我知道,望赵兄念在你我相交多年的分上,饶了小儿一命,在下不胜感激。”
赵毋恤一听,低头不语,过了片刻,抬起头来,说:“对不住了,姬兄,君上那边我不好交代,这样吧,你们一家三人随我走,其他的人,我可以放过他们。”
那些人一听,怒道:“你不要假惺惺了,我们誓于主公同生死。”
公孙冶看着翟乌道:“翟兄,此前没有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在此向阁下陪个不是,在下真实的姓名是姬遥,此事与翟兄无关,翟兄还是赶快去吧。”
翟乌一听,说:“姬兄想有不得以的苦衷,不必介意。”说着转头看着赵毋恤,问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只是小孩子乃是无辜之人,赵兄何必赶尽杀绝,不如放他一条生路如何?”
赵毋恤一听,淡淡一笑,说道:“恕难从命,阁下还是远离是非的好,不要枉自送了性命。”
翟乌看着他,说:“我这个人一生最讨厌的事情又两件,你想知道吗?”
赵毋恤说道:“在下洗耳恭听。”
翟乌脸色一正,说:“那就是女子和杀害小孩,很可惜,阁下好像犯了我的忌讳。”
赵毋恤看着他,说:“看来阁下是定要插手了,也罢。姬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姬遥缓缓蹲下,抱着妻儿,说:“死后请将我们葬在一起,不分主仆。”
赵毋恤说:“姬兄放心,我这点能力还是有的,那就得罪了。”话刚落声,手一松,弓弦“噔”的一声,箭已经离鞘,直向姬遥飞去,箭刚离弦,赵毋恤手一翻,又是一只铁箭上弦,速度极快,也不看那支箭是否击中,第二支沿着第一支箭的轨迹而来,姬遥却好像没有看到,只是抱着妻儿,一脸平静,死一般的平静。但是他身边的人却动了起来,两人年轻人跳了出来,扑向赵毋恤,刚走两步,就给赵毋恤身边的两人一箭射中心窝,轰然倒地,双目怒睁,死不瞑目。其他三人挡在姬遥身前,任由赵毋恤的箭射在自己身上,不肯让开,顿时给铁箭穿胸而过,鲜血飞溅,出来时还是热气腾腾,转眼就给寒风冰住,凝在身上。
他身边两人在他发起攻击时,也不停的射出箭来,只是他们的是普通的弓箭,不像他那般用铁弓铁箭。翟乌见他手一松,也发起了攻击,两腿一曲一蹬,身子猛然串出,手上的铁箭舞动,拨开他们射来的箭,二十丈的距离,转眼即到,手中铁箭从下上挑,直刺向赵毋恤的下颚,箭至半途,边上一柄长剑横出,生生将他的箭拦住,翟乌斜眼一看,见是那男子持剑,说道:“拿稳了。”那男子一愣,突然感到对方箭上传来一股传来,将他的剑逼开,箭直向赵毋恤胸部而去,心中大惊,忙将长剑拦住赵毋恤身前,突然看到对方咧嘴一笑,诡异之极,心知有异,果然翟乌手势一转,箭头反而刺向了他的腹部,他长剑在外,不及收回,心中一寒,暗道:“我命休矣。”
翟乌眼看就要得手,身后传来一声娇吼:“看剑。”那女子眼见同伴性命危险,忙出手相救,只是翟乌隔在中间,无法去挡他的箭,只好攻起必救之处,果然翟乌见那女子的剑已经到了后心,只好挥箭挡住她的剑,心中暗道:“可惜!”右腿旋起,一记鞭腿踢在那男子腰部,将那男子打倒在一边,同时手不停,用箭尾挡开那女子的剑,箭头直刺过去。
那女子却也十分了得,见自己的长剑给他挡开,知道他力气大,不便硬战,脚在地上一点,串了出去,左手剑鞘在身前一横,搁开翟乌的箭,见同伴躺在地上,不住翻滚,心中担心,想尽快解决了翟乌好去帮助同伴,刷刷数剑,剑走边锋,势若飘风,快捷无比,向翟乌砍去。
翟乌如何见识过此等剑法,见眼前都是剑影,头皮一麻,举起手中铁箭硬挡过去,一震”叮叮”的响声过后,翟乌感到手臂一痛,已然中剑,心中一惊,不知道伤势如何,一记鞭腿向那女子脸上踢去,见那女子闪身避开,双脚不停,左右连环,一连踢出十六脚,这是他以前训练时的最好成绩,宏宇教官也不如他,只能练踢十二脚,这曾经让他大为得意。那女子见他来势凶猛,招术又怪异无比,从未见过,一时不敢硬结,仗着身形灵巧,左右闪避。
赵毋恤却不看翟乌,眼睛中似乎只有姬遥,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残忍的射出铁箭,将姬遥的手下一个个钉在地上,那些人也甚是硬气,虽然身亡,身体却不倒,一个个挡在姬遥身前。赵毋恤射出三只铁箭,尽给姬遥的手下舍身挡住,长叹一口气,又将一只铁箭搭在弦上,沙着嗓子说:“姬兄,一路走好。”说着双目一闭,左手空弦,五指一松,那只铁箭“呼”的飞出,直奔姬遥三人而去。
翟乌见的真切,大吼一声,一腿将那女子逼开,右手猛的一甩,铁箭脱手而出,势如流星,击在赵毋恤那箭的中部,两箭余势不衰,飞向一边,**土中,不停颤动。赵毋恤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翟乌,赞道:“真猛士也,小拂,你去看看子昂,我来会会这位壮士。”小拂转身退下,跑到子昂身边,抱起他,急声问道:“子昂大哥,你怎么样?”子昂脸色苍白,看着她,笑道:“死不了。”一说话,真气松懈,伤处剧痛,差点晕去。
赵毋恤扔下手中铁弓,拔出腰间长剑,说:“小拂,你的剑给这位壮士一用。”小拂一愣,随即将长剑倒转,递给翟乌,翟乌不知道赵毋恤想什么心事,接过小拂剑,说:“多谢。”转过身来,双手持剑,剑尖朝下,对着赵毋恤说了声:“请。”

赵毋恤一把掀去外面的风衣,露出里面的一声劲装,显出完美的身材,看着翟乌说:“小心了。”说着一剑平平刺去,毫无花哨,翟乌见状侧身避开,突然“唰”的一声,赵毋恤手猛的一抖,那剑顿时变成一条毒蛇,灵活无比,从翟乌胸前划过,翟乌不及反映,感到胸口一痛,低头一见,一条血迹露了出来,幸而不是很深,并无大碍,见赵毋恤的剑又刺来,举起手中长剑,一下拍在对方剑背上,挡开对方的剑,随即揉身而上,贴着赵毋恤的身子,不让他有用剑的机会,扔下手中的剑,展开小擒拿手,直往他身体的各大关节招呼,赵毋恤面露异色,连连后退,闪到一棵大树旁,旋身一转,绕过大树,与翟乌拉开距离,翟乌一拳击在树身上,震的树干直晃。
赵毋恤随即刷刷数剑,刺向翟乌,翟乌手中没有了长剑,忙倒地滚开,伸手拿起他扔在地上的剑,举起挡住赵毋恤,两剑相交,发出“噔”的一声清响,赵毋恤剑锋一转,又在翟乌身上留下一道伤口。
姬遥在一边看到翟乌身上连挨两剑,知道他不是赵毋恤对手,看了看妻儿,朗声道:“翟兄,你快走吧,你的心意姬某永记与心,赵毋恤,你要杀我一家动手便是,何必为难他一个不相干之人。”
赵毋恤手中不停,哈哈一笑,说:“姬兄何必着急,我见这位小兄弟身手奇特,一时兴起,与他过了两招,也罢,你我相交一场,总有几分情谊,我便如姬兄所愿,小兄弟,你的身体本能很好,但是不懂剑法,不是我的对手,他日还要多多练习,你去吧。”
翟乌唰唰两剑劈开赵毋恤的剑,说:“多谢赵兄好意,然而姬兄与我有赠衣送饭之恩,我岂能不报,一句话,女人和孩子我带走,也不让你难做,要不,我也只好血溅于此了。”
赵毋恤一听,面露钦佩之色,说:“果然是个重情义之人,可惜赵某有命在身,不然当如兄之所愿。”随手挑开翟乌的长剑,一剑砍在他的左头颈部,随即跃开,看着翟乌。翟乌心中一寒,却发现头颈部一阵轻痛,才知道赵毋恤乃是用剑身拍在他身上,当即站了起来,说:“多谢赵兄手下留情,他日如赵兄落入我手,我必还此恩,看剑。”
翟乌手一抖,一剑接着一剑刺出,全靠手腕发力,快捷无比,也不看赵毋恤的剑,只顾一剑剑刺向他的要害,赵毋恤接了数剑,手臂渐渐发麻,心中一凛,想这少年好大的力气,现在要伤他不难,但是自己怕也逃不过他的一剑,他心中不想与之同归于尽,只好一步步后退。
小拂和子昂在一边看到翟乌想赵毋恤逼的连连后退,相望一眼,见对方脸上满是诧异,想不到这个不懂剑法的少年竟然将赵毋恤逼退,赵毋恤的剑法他们非常了解,在整个晋国实力绝对在前十,名誉天下,现在竟然给一个不经闻的野小子逼的连连后退,一时还不出手来,怎么能不叫他们吃惊。
赵毋恤抬头看看天色,说:“小拂,时候不早了,你去送姬兄一家一程吧。”小拂听了接过子昂的剑,起身向姬遥等人走去,小玉见她手拿长剑,一脸杀气,突然大哭起来,姬遥一巴掌打在他脸色,虎着脸说:“不许哭,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身为姬家的男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哭。”小玉一听,不敢再哭,鼻子一抽一抽,看着小拂,眼中满是惊恐,他妈妈伸手抱过孩儿,将他的头捂在怀中,惨然道:“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管他,来,小玉乖,来妈妈怀里。”
翟乌见小拂走去,心中大惊,手上加速,想逼开赵毋恤,但是赵毋恤如何看不出他的心意,见他一露退意,唰唰数剑,将他的退路给封了,待他回头拼命时,却又回剑防守,不温不火,就是不让他离去。
姬遥站了起来,朗声道:“且慢,小拂姑娘,可否容姬某自己了断。”小拂一听,眼睛望着赵毋恤,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他。
赵毋恤知道姬遥不会剑法,拿着剑也没有什么为害,便点点头,说:“随姬兄的意思。”
姬遥接过小拂手中的剑,朗声道:“翟兄,你不必再为我拼命,速速去吧,姬某在天之灵,不忘翟兄高义。”说着手腕一转,长剑倒挥,划过头颈,一蓬鲜血随之飚出,洒了他妻儿一身,身子一挺,轰然倒地。他妻子脸色流泪,用手按住小玉的头,不让他看,一手颤抖着拿起地上的长剑,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儿,满脸不舍,剑尖慢慢靠向他的后心,剑尖不停的颤抖,一时下不了手,小拂也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翟乌大叫一声:“不要!”长剑脱手,向赵毋恤掷去,赵毋恤闪之不及,左臂受伤,鲜血长流,小拂一见,扑身过来,杀向翟乌,翟乌也不看她招术,合身撞上,一头将她撞到一边,正欲去抢那女子手中的剑,突然后心微痛,赵毋恤的剑已经刺来,忙向前扑去,扭头一看,见赵毋恤的剑直刺向小玉,他妈妈抱着小玉一滚,挡住赵毋恤的剑,惨叫一声,长剑已经刺胸而过。
赵毋恤拔出长剑,鲜血沿着剑身一滴滴留下,慢慢刺向小玉,小玉放声大哭,不停的摇动他母亲,叫道:“娘声惨烈,赵毋恤心肠甚硬,丝毫不为所动,仍慢慢刺去。翟乌双目欲裂,叫道:“赵毋恤,你如杀他,天涯海角,我也要将你斩于剑下。”
赵毋恤淡淡笑道:“那小兄弟可要好好努力啊。”眼见剑要刺到小玉,小玉已经吓的傻掉了,抓着他母亲的衣袖,呆呆的看着那剑刺了过来。翟乌大吼一声,扑了过来,小拂从一边跳了出来,扑在他身上,两人扭成一团。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噢——”,接着西方也传来一声“噢——”,一声接着一声响起,不多久,四面八方竟都响了起来,此起彼伏,绵绵不绝,且越来越近,赵毋恤脸色一变,持住长剑不动,转头看着翟乌,眼中露出惊慌,颤声说:“是狼。”翟乌满脸嘲讽之色,说道:“不,是狼群,你逼死了姬遥,可是他的血却引了狼群,哈哈哈哈,六月债,还的快,真是一报还一报,哈哈哈哈。”
赵毋恤不理会他的嘲讽,说:“小拂,子昂,快,生火。”说着回剑砍在树木上,哗哗声不断,树枝和积雪秫秫掉下,小拂和子昂将树枝围成一团,拿出火折,点了起来,赵毋恤说:“小兄弟,你不怕死,然道忍心那小孩儿也葬身狼腹吗?我答应你,如果今日逃过此劫,我可以放过这小孩儿,如何?”翟乌一听,点点头,走了过来,赵毋恤说:“麻烦你帮我一起砍些树木,子昂,你上树看看狼群还有多远。”
小拂将手中的剑递给翟乌,翟乌摇摇头,说:“不用。”说着走到一棵碗口粗细的树前,伸手轻轻拍了两下树干,后退一步,身子突然一转,“哈”的一声,右脚高抬,右腿甩出,击在那树干上,只听到“咔喳”一声,那树缓缓倾斜,拦腰而断,只留下一层树皮连着,翟乌对看的呆住的小拂说:“你发什么呆,还不快托进去。”小拂骇然看了一眼的他的腿,虽然冬天树木变得硬脆,但也不是一脚就可以踢断的,心下更是担心子昂的伤势,跑到那树前,托到火圈中,赵毋恤挥动手中的剑,将那数砍成数截,转眼翟乌又踢断了三棵,都给小拂托了进去。
这时子昂匆匆跑了过来,叫道:“公子,快,快,它们就要到了,都往这跑来了毋恤一听,叫道:“小兄弟,快进来,树木够了。”翟乌听了将小玉抱了进去,又将他父母的尸体抱了进去,正要去将那些随处的尸体也拖进来,赵毋恤一把拉住,说:“来不及了。”只好作罢。众人将火堆围好,呆在里面,翟乌抱着似乎已经傻掉的小玉,看着前方,子昂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牧笛,放在口中吹了起来,“呜呜,呜呜——”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却听不到回声,更显得天地之间的空洞,赵毋恤看着他说:“不要吹了,这个地方不会有人听到的。”子昂一听,黯然将那个小牧笛放入怀中。
狼群慢慢从树后显出身影,一个个身形瘦长,毛发毫无光泽,肚子深深凹了进去,显得后退异常修长,狼一圈圈将他们围了了起来,扑向那些随从的尸体,张口撕咬,鲜血,内脏托的满地都是,不久就给那些狼吃的干干净净,掉过头来,看着火堆,不停发出“呜呜”的低吼,翟乌放眼望去,怕有数百只之多,后面的还在源源不断的过来,只是天生的对火有着本能的恐惧,不敢上前,只是围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腥臭味,小拂闻了心中一阵烦躁,张口欲吐。
翟乌看了看赵毋恤,见他一脸惨白,眼中尽是恐惧,想自己的表情怕也是一样,说:“赵公子,你看怎么办是好?”赵毋恤摇摇头说:“不瞒小兄弟,我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如果他们是人,或许我还可以用高官厚禄来诱惑他们,但是他们要的只是我们的血肉,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翟乌何尝不知道狼群的恐怖,也没有指望他会有什么好办法,说:“我们还是说说话的好,要不人很容易崩溃掉。”
“崩溃?什么意思?”赵毋恤皱着眉头,看着越来越多的狼,问道。
翟乌说:“崩溃,就是。。”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法能让他听懂,想了想,说:“就像河水决堤,恐惧会把人打垮。”
赵毋恤听了点点头说:“小兄弟说的好,你看这些狼群怎么样才会走呢?”
翟乌看了他一眼,心道:“我知道就好了。”口中说道:“这个,除非是神仙显灵,要不就是把我们给吃了。”正说着,一只狼走到前面,对着他们长声嚎叫起来,翟乌一看,见它身上毛发破损,走路还有点瘸,正是他中午杀狼时逃跑的那一只,那狼认出了他,双眼狠狠的盯着他,尾巴高高翘起,“呜呜”直叫,翟乌看着它,说:“中午逃了一命,还不赶快躲起来,眼巴巴的来送死。”说着长身而起,作势欲杀,那狼一见,吓了一跳,忙夹起尾巴,躲到狼群中,翟乌一看,哈哈大笑。
小拂见了,奇怪的说:“你认识这只狼?”
翟乌笑道:“中午和它打了一架,杀了他两个手下,可惜还没有吃好,你们就追来了。”
子昂刚才用力,牵动了伤口,疼痛异常,躺在小拂怀中,说:“空手杀虎裂豹,只是传闻中听说过,原来世间真有此人。”自从出现了狼群,他们之间的冲突给压了下来,说话之间有人不如原来那般张扬跋扈。
突然间,所有的狼群都停止了嚎叫,一个个趴在地上,让出一条路来,赵毋恤奇怪的说:“怎么回事,然道有人牧狼?”
翟乌听了心中一阵好笑,说:“是狼王来了。”
小拂奇道:“狼也有王?那有大臣,将军吗?”
翟乌说:“有,狼王下面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头目,从管几百只到几只不等。”
赵毋恤说:“翟兄正是博闻广听,只是不知道这狼王是怎么确定呢?”
翟乌看着那条路,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弱肉强食。”
几人听了心中一阵寒意,都不再说话,扭头看着那条路,好奇狼中之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不一会儿,一个高大身影从狼群中走来,一头银色的狼走了出来,昂首阔步,胸口的长毛发出银子般的柔光,身形竟然有小牛大小。
“好大!”小拂一阵惊呼,说:“他就是狼王了吧。”
翟乌点点头,说:“是的,狼王在狼群中有着绝对的权利,有不服者可以向他挑战,胜了就可以做新的狼王,所以狼王一定是狼群中最强的一个。”
“那个是什么?是狼吗?”小拂指着一个白白的像猴子一样的东西说。
翟乌一看,见那个东西趴在一条狼身上,跟着走了过来,心中一惊,说:“此物既来,我等今日必死无疑了。”
赵毋恤奇道:“此话何解?”
翟乌说道:“赵公子,凡是行军打仗,除了将军和士兵,还会有什么重要的人呢?”
赵毋恤随口答道:“军师。”
翟乌说:“不错,此物名为狈,前腿短而后腿长,自身难以行动,需要趴在狼身上才能走动,不错此物聪明异常,是狼王的军师,在狼群中地位极高,就是狼群改朝换代,它也不会受到波及。”
小拂听的津津有味,说道:“原来还有这么奇怪的事,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狈,嘻嘻,狼的军师,那你为什么说它来了我们就活不了了。”
翟乌说:“此物太过聪明,这些火堆可以拦住狼,却拦不住它,你把剑给我,要是它们进来了,我还是自杀好了,免得受皮肉之苦。”小拂一听,紧紧握住剑,不肯给他,看着狈,感到越来越难看。
狼王缓缓走到前面,仰天长啸,其他狼一听,也都长啸相和,一时间啸声大作,小拂吓的紧紧抱住子昂,赵毋恤站在地上,手按长剑,死死看着狼王,身子渐渐弓起,蓄势待发。翟乌在一边说:“你最好不要想去把他杀了,第一你根本到不了他那,第二就是你到了也不一定打得过它。”
赵毋恤一听,一口气歇了下来,说:“那如何是好?”
翟乌说:“等死。”
那狈在狼王耳边嘀咕了什么,那狼王短促的叫了一声,身边一只狼随即扑了过来,向火圈中跳了进来,赵毋恤长剑一挥,将那狼刺死,掉在火堆中,发出一阵阵焦臭味。狼王不停的叫了几声,一只只跳了进来,似乎看不到已经死去的同伴和赵毋恤手中的长剑,赵毋恤左右跑动,将几只狼杀死。
正在担心狼群会扑进来的时候,狼王低吼一声,狼群不再行动,赵毋恤松了一口气,一看手中满是汗水,在寒风中越发显的寒冷。狼王和狈在一边小声交流着,过了一会儿,几只狼跑动一边,拼命咬起一棵大树起来。
子昂强作镇定,笑道:“什么时候狼也吃草了?翟兄,它们真是在干什么?”
翟乌也甚是奇怪的看着那些狼咬树,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没有听说过狼会吃树的,赵公子,你看好外面的狼,不要让它们进来,它们可能在转移我们的眼光。”赵毋恤点点头,拿着剑看着外面的狼,一颗心活泼泼直跳。
死去的狼掉在火堆中,皮毛和油脂烧了起来,焦臭中竟传出一阵阵香味,小玉看着翟乌说:“叔叔,我饿,我饿。”翟乌摸摸他的头,说:“赵公子,你先看着,我和大家吃点东西。”赵毋恤点点头,说:“好!”翟乌拉进来一只死去的狼,用剑剥去了皮毛,砍成几截,用树枝串起来放在火烤了起来,不久就传出阵阵肉香,小玉看了直流口水,外面的狼也开始骚动起来。赵毋恤一见,紧张的看着狼群,急道:“你们快点。”
翟乌和子昂大口嚼了几口,稍稍填饱了肚子,两人站起来对赵毋恤说:“赵公子你去吃点吧,我们来看着。”赵毋恤点点头,将手中的剑递给翟乌,坐下来休息,刚才虽然没有狼进攻,但是那种心理上的压力让他感到十分的劳累,一歇下来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伸手进去一摸,才发现里面湿漉漉的,竟出了一身汗。
终于有狼禁不住肉香的诱惑,长身跃了进来,子昂受了翟乌一击,身子虚弱,只好挥剑刺在它双眼上,那狼双眼骤暗,烦躁异常,在地上四处撕咬,一不小心掉在火堆中,身上皮毛迅速燃烧起来,那狼大声惨叫,从火中跑出,如同一只火狼在四处串动,突然,一头跑进了狼群,张牙舞爪的撕咬着其他的狼,那些狼对火十分害怕,四处躲闪。狼王看着它,突然“呜呜”两声低吼,咧开嘴,露出长长的獠牙,猛地串出,众人只感到眼前白光一闪,狼王已经从那狼头上越过,停在一边,依然咧嘴露牙,慢慢走了回去,那狼走了两步轰然倒地,火依然在身上燃烧着。
其他狼见了一时心中胆怯,不敢进来,翟乌和子昂送了一口气,忽然听到“咔咔咔咔”的声音,扭头一看,原来那棵树根部给狼啃的只剩胳膊粗细,撑不住高大的树干,给风一吹,晃动起来,发出树木断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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