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章 食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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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姬杨二人听得颠风道人亲口认输,欢喜莫大自己这一方五局三胜,性命总算是保住了。二人相望一眼,喜悦之情不能自已,忍不住便抱在一起,这七八日来的提心吊胆,痛苦煎熬,终于在这一刻得已释然了。
颠风道人在一边啊啊怪叫,被姬杨剃得光溜溜的头,参差不齐的胡子,甚显得滑稽。他欲将二人置于死地,本可尽力施展功法,直接将二人毙命了干脆,但由经姬杨以癫治癫,编上一套子虚乌有的事儿相唬住,他竟也很觉得有碍于自身‘名誉’,这才答应二人立赌行事,而所立的五局赌约,他本也以为可以稳胜其三,却哪知最后己方仍是输了赌。这便是始料未及的事儿了。依照之前约定,他便不能再取二人性命。于他本心,大大相违,岂能心甘了。
他越想越是有气,望着峰顶上便狂奔起来,连连咆哮,癫癫狂狂地嚷道:“我没输!我没输!我没输!”一身浑厚惊天的功力之前不能宣泄,现下却肆无忌惮的释放出来。只震得整座天游峰摇摇晃晃,一时间天地也为之变色。
姬杨二人的修为较他来说远显薄弱,一时间只被他的麒麟吼震得心脉絮乱,劲力波及,脚跟亦难站稳,控制不住地在场中东跌西撞。姬杨之前恶斗一场,精力怠尽,遭此一变,更伤元气,眼见便要不抵,急止道:“前辈不守诺言,这不是变相杀人吗?”
颠风道人止下癫狂,实然变得清醒过来,道:“怎么了?”
姬杨道:“前辈再咆哮下去,晚辈小命依然难保,仍不一样是折于前辈之手?”
颠风道人嗤鼻道:“这须怪你自己没用,被震死也是活该。”突然又道:“嘿,不过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我只管咆哮,你们受不了只怪自己没出息,丢了性命可不关我事。不能算做是我杀的人。于天下人面前也有个好交代了。”
姬杨急道:“如何使得,我说前辈不也是无理取闹吗,还不如直接掌毙了我们干脆,于天下人面前就可以说,谁叫他们技艺不精,挨不下我的掌。”
颠风道人一凛,道:“这么说倒也真使不得了。哎哟,总之要我放你们下山,说什么也办不到,你们想想,我鼎鼎大名地颠风道人今日作赌输在你两个后生小辈手里,传将出去,老脸更无处可搁。”
姬杨知他担忧此事,拍着胸脯道:“前辈放一万个心吧,我保证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除了我们三人,再无第四个人知晓。”
颠风道人翘着乱糟糟的黄胡子道:“你能保证。那丫头呢?敢保管她不说出去?”
王芙儿闻言脸色一黑,嗔道:“前辈没地将我女孩儿瞧低了,难不成‘信义’二字是你们这些须眉专用的,我们巾帼之流就讲不得。”
颠风道人老脸一红,憋着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电转,突然跳起来道:“有了,我怎么把那事忘了。”冲着姬杨二人贼嘻嘻一笑,突然双爪电擎而出,向左探了王芙儿右腕,精巧地控了脉门。这面姬杨惊觉待要闪避,却不知他携着王芙儿更快速于他,只让他躲出三丈,已后发先至,依法炮制,将他左腕上的脉门也牢牢控住。更因恼他逃跑,用力一按,只痛是他哇哇大叫,忙不迭地讨饶。
姬杨怒道:“前辈这是何意?该不是又要食言?”
颠风道人嘿嘿笑道:“放屁放屁,狗放一样的臭屁,我颠风道人终究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食言。你还多说了一个‘又’字,啊,胡说八道,难道之前我有食言过?”
姬杨道:“前辈既知食言对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大的不妥,那便依照之前约定,放我们下山吧。”
颠风道人很惊讶地道:“我之前有说过放你们下山吗?”

姬杨气瘪,道:“前辈这样说可大失高人风范了,前辈约定时明明说了但若我们赢了前辈,前辈便须饶了我俩性命,现在倒过头来居然就不认账了?”
颠风道人道:“谁说我不认账。我承认我说过这句话,当时还是这样说的:‘倘使你俩真能侥幸赢我,饶你两条性命又何妨。’是也不是?”
姬杨道:“前辈记得清楚便好。”
颠风道人道:“按照约定,我只答允饶你俩性命,并没有说过要放你们走哩。嘿嘿,我只须囚禁你俩在我身边,偏偏又不伤你们一根汗毛,便算是没有毁约。”原来立赌约时他留有一手,故意将约条说得明朗,现在嚼起字根来,竟说得振振有词。
姬杨二人这回可听得傻了神了。张着口久久合不拢来,心里只恨颠风道人的卑鄙无耻,小人行径,顺便问候了一遍他的上祖宗十八代及下子孙十八代。心里俱想:“这一辈子真要给他囚在身边,毫无自由,和死更有何异。”
姬杨还欲讨价。颠风道人哈哈笑道:“不必担忧,我老道儿吃得饱饭,就绝不会让你俩饿着。”迅速给二人捎上包袱配剑,又道:“这便跟我走吧。”运气提起二人,不走蜿蜒山道,径向峰崖边飞掠下去了。
是夜月朗星明,照得大地朦胧可见。姬杨二人被颠风道人提着向西北方向飞去。只觉耳风呼呼,脚下树木眉梢拂体,在深山老林中,觅食的夜猫子啼鸣不断,似哭似诉。他二人死被控,半分也休想动弹得了,只有任颠风道人摆布的份儿了。
颠风道人凌空飞得一两里许路,不得不下地借势,他终究未臻临仙神境,真正的千里御风神术是万万做不到的。更兼提着二人,更受阻挫。比之单行又笨拙许多。
他带着二人过山跃丛,光顾着行路,却不说去处,姬杨心里气苦非常,言语上又不客气起来了,怒骂道:“你这死老头要带我们去哪里?”
颠风道人回他道:“啰唣个屁,自是回黄岗山的武夷门去啦。”
姬杨心道:“这怪老头性子乖僻,疯癫无常,做起事来有时条条是理,有时又乱七八糟,自己俩人也着实受够他的苦了。天幸现在性命无忧,来日方长,怪老头囚得了我们一时,终究囚不了我们一世,总有机会逃脱的。”突然却想起曲正来,心道:“别来多日,不知曲大哥可是安好,他的绝刀可寻到没有。”突然又大呼糟糕,心道:“乖乖的妈,之前与曲大哥约定腊月初八在洞庭湖一会,帮他同夺禹鼎神器,眼下这一个多月时间内,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赶及。若在颠风道人这儿耽搁得久了,可就休要再想了。”
转念却又想:“哪里还有一个月时间,自己自龙泉城游来,已花了两三日,在这天游峰上更耽搁了七八日之久,草草算来,半月已过,时间可紧迫着哩。自己本拟游过武夷山,转而北游庐山,之后再赶到洞庭湖,时间也当恰合。若无当前延误,自己现在已是游过庐山了。”
颠风道人不知他诸般思绪,只顾得一个劲儿疾走。夤夜三更时分,才奔及黄岗山山脚。他小歇了一顿,又提着二人往山上奔去。穿松越林,上了半峰腰,隐约便能辨到屋宇殿堂,原来却是到达目的地了。
颠风道人在半里外止下脚步。光头脑袋转了转,道:“不行,半夜三更莽莽撞撞地回去,有失我尊长的风范,且在山边露宿一宿,明日再风风光光地进门也不为迟。”将二人扔在地上,只不解他脉门,自顾寻地方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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