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天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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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胤禟、胤锇和胤祯三人在上书房的弹劾,令太子对他们心生怨恨,总是找机会对他们挑毛病使绊子。胤禟虽然性子阴沉,却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每每张着毒舌指桑骂槐的回敬太子爷。老十在边上帮衬着大吼大叫的。老十四也时不时地搅和一下。几回合的往来,双方可谓是结了梁子,连带着劝和的八阿哥也被太子记恨上了。两下里俱各自暗暗在朝廷里结交大臣,互相较劲。胤禟等人更是誓要将胤礽扯下诸君之位。
这日里没事,几个人躲在九阿哥府上的书房里商议着。“八哥,大哥这次儿回京,又立了军功,瞧皇阿玛那神情,对他的宠爱只怕是要赶上那太子爷了。”胤禟**着嘴角,似笑非笑的,“老二一张面皮涨得跟什么似的……”
“可不是,惠妃见了他那欢喜劲儿,还真以为自个儿子……哼!也不想想明珠早已失势多年。”老十的嗓门大,说话跟平常人吼似的。
“他们娘俩儿,以为如今索额图完蛋了,自家是时来运转啊!”十四把玩着自己的发梢,满脸不屑地对着胤禩,“八哥,你可得小心着他那狼子野心。”
“你们这说的什么!可别把我往火炉上推!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可别乱说话。”八爷看向弟弟们,虽然他们讨论着这君国大事,却依旧显得如此风淡云清。“惠妃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大阿哥自小待我也不错,我不想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凡事,要谋定而后动!”
“这个自然。就按我们预定的方法分工去做吧!”胤禟比起两个弟弟来,脑子更加清楚,知道不能光说不做。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些动静,众人闭嘴细听,是守在门口的太监高无福正拦着一小丫头低声斥着:“不要命啦,爷们在里头讨论要事,你也敢闯那屋儿?”小丫头为难地求着高无福,说是得了侧福晋的令儿要请示九爷在哪里用午饭。
兄弟几个一听这话知道时候不早了,便都起身要告辞。胤禟送走了自家兄弟,着人送午饭到书房,突然又没了胃口。匆匆扒了几口,便换了身衣裳出府进了宫。
太后、宜妃那边一切安好。因为索额图一事,太后对胤禟很是喜欢,见着他便又赐了不少金银玉器,还拉着他问长问短,不时想着要为他做媒续弦正妻。宜妃那儿也多逃不出这些个话,胤禟不胜其扰,面子上装作听了,暗地里寻着借口溜走。出了关雎宫,胤禟斥退跟在身后的太监,才转身向那院子走去,想着芷若此刻必定是在屋中读书写字,唇边不觉挂上了一抹微笑。抬眼看去,芷兰轩里的丫头正急匆匆地走来,似是要出去办事,看到胤禟急忙停下请安。胤禟的眼睛却是看向采晴手上捏着的信封,伸手拿过,但见面上书着“十三阿哥亲启”字样,正是芷若秀气的字体,便要拆开。
“九爷,这是我家小姐让给去古北口的传讯兵交十三阿哥的。”采晴见了他的举动,惊得自己先立起身来,自己差使没完成,可不能在这久留。胤禟只作不见,将两页信纸细细读了一遍。芷若在信中无非是说了些自己在宫中日常的生活情况,皇上、太后一切安好,天气已有转凉云云,却看得胤禟妒火中烧。采晴见九阿哥脸色阴沉至极,不敢说话,心中只是叫苦,见他看完信件,重新折好放回,以为他会还给自己,谁料他却自个儿收进了袖口里。“九爷……”这让她如何是好?
“他们通信有多久了?”冰冷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挤出,冻得她低下脑袋不敢抬头,小声地回道:“好几个月了,自十三爷去了古北口,每旬都差人送信来。”“那你家小姐呢?”胤禟上前一步逼问,不让采晴有半点隐瞒,“每次都有回信……”
“下回十三爷再有信,留着交给我!”胤禟从身上摸出一个玉饰,放在采晴手上,抬腿继续沿着她身后地小径走去,迈出几步,又收了脚折回来,半转身子压低喉咙严厉警告:“若是走了半点风声,这宫中,不会在意少了个丫头!”望见胤禟远去的背影,采晴脸色倏得刷白,嘴唇不住地哆嗦着,掌心里的玉冰凉的,不断吸食着她的体温。
“九爷!”芷若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走进来的胤禟请安,“采晴出去了,我去给您泡茶!”“不用了!等她回来再泡好了!”胤禟一把拦住她,将她拉回书桌后,“继续写字吧!我在旁边看着。”芷若嘴角一笑,又提起了笔。片刻之后,采晴回来了,见到胤禟脸色一白,慌忙低头跑开,连芷若唤她都不曾应声。
“这丫头怎么了?”芷若奇道。
“别理她,继续写吧!”胤禟倒是对采晴的不敬没有丝毫感觉,反倒是好脾气地哄着。
对于刚刚发生在外面的事情,芷若是一无所知,只是到了下个月没有收到胤祥的信时心里有些奇怪,以为他军务繁忙,也没有往心上放。因为没有信来自己也不敢轻率再提笔,就这样连着数月不曾有只言片语寄来,于是也渐渐抛下了写信这回事儿。日常里给太后、诸妃请安问候,以及九阿哥的不时光顾占用了她多数时间,令她已无暇顾及胤祥。
这日,太后急急地令人召了芷若到御花园。园里老老少少的来了不少女人,嫔妃、格格、福晋们,有些脸面的主儿,一个也不见少,全是奉了太后口谕来的,却不知何事,俱带着期待、惶恐或是迷惑的表情,三三两两地相互问询或交谈着。太后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开口:“近日南洋天竺国派了使臣来觐见皇上,随行儿带了个戏班子,皇上瞧了觉得有意思便令他们演一出让本宫看看,本宫召你们一同凑凑热闹。”言毕,立即有太监张罗开去,大家听着是有的看戏,立时都来了兴致,芷若立在边上,也对这洋人的戏码充满了好奇。

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有丝甜,却说不上来是什么。几个高鼻子凹眼睛的印度女子伴着异国音乐款款而来,双手拇指与中指对捏,跳将开来,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目光。一边儿随行的翻译官忙着向太后解释,芷若也约莫听了些。那些个姑娘是演着印度神话中的些故事,有讲斩妖除魔的,也有感人爱情的,听着与平日里些个戏文有类似之处。唱的词儿自是无人能懂,但是音乐却很动听,嗲嗲的又带着些坚硬,在人心头撩拨撩拨的,面部表情也很丰富,嘻笑怒骂都表现得很一清二楚。下头一干子观赏的人倒是更在意那洋人的相貌和身段,小声地点评议论着,女人家便是这般地喜欢说三道四,从那些姑娘们的发色、五官到丰胸**甚至衣着装饰莫不是谈论的话题。芷若与这些人说不上什么话儿,只在边上一个人细看着,但见众女向两边一闪,让出个俏丽佳人。那舞女身材颇为高挑,脖颈细长,五官与我国人截然不同,但转眸凝神、巧笑嫣兮,自是别有一番风韵,只那一身服饰却叫诸人不觉倒抽一口冷气。
那女子光着纤足踩在碎石地上,身上穿一件薄纱裙儿,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半片酥胸,胸部扎得紧紧的,随着舞姿摆动,双峰似要破衣弹出,束胸又短,露出大半截肚皮,小巧圆润的肚脐上还穿着一枚金环,透明的薄纱随身而舞,遮掩不住那藕臂**和光洁的后背。
众人何曾见过这种舞蹈,无不目瞪口呆、面红耳赤,那些未出阁的女子更是羞得抬不起头来,拿着帕子捂了脸,但却仍不免好奇地偷眼张望。太后原要板下脸斥责“**荒谬”,但见那舞女神色安祥,绝无妖娆挑逗之意,伴着庄重的音乐似是在模拟神圣的仪式,心中不觉如颂经念佛般一片柔和,也就忍了下来。一曲终罢,令人赏了洋女,便不要再演了。
翻译官见太后脸上神情变了一下,俯身弯腰解释:“太后莫要怪罪,这女子所舞的肚皮舞乃我天竺国之国舞,深得我国君和臣民喜爱,与贵朝皇帝喜欢京剧一样!”那官员倒也算是中国通,连康熙的喜欢爱好也熟知。“她此舞是我国各佛庙祭祀佛祖释迦牟尼时所用,是极正式的舞曲,故此皇帝才想要太后一观。”
“怪不得,本宫觉得这音乐听上去挺庄重的,原来是献给佛祖爷的礼儿。”太后略微满意地与身边的荣妃说道,但话锋又一转,“可这袒胸露背的装扮,着实……”摇摇满头白发,不敢认同。“皇额娘!”纳兰惠妃笑盈盈地接口,“这也算是天竺国人的习俗吧!想唐朝那时候的人儿可也不是这般爱穿低胸衣裳,画上的杨贵妃可都是这般模样的不是?”
“这舞可跳得真好,如果蓝齐儿在这儿,一定喜欢,非嚷嚷着要学不可。”荣妃想起数月前远嫁准格尔的女儿,心里起了思念之情,太后晓得她的心思,轻轻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可不是,这蓝齐格格舞可是跳得顶顶好的。”德妃慢慢地开口,“太后不若挑些个人儿随洋人习了这个舞蹈,等三个月后圣上大寿时,皇上看了必定欢喜。”德妃一双丹凤眼四下里张望,一下子就瞧见了芷若。“太后那么疼爱芷若那丫头,不如让她领舞好了,必定能博天子一笑。”
芷若听见扯上自己,惊得忙跪地讨饶:“奴婢这点舞艺岂敢在圣上面前卖弄,还望太后明鉴,莫要惹了皇上不开心才是。”“那儿的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丫头只要肯勤加练习,岂有不会的理儿?再着你这般冰雪聪明,又岂会在皇上面前失仪?”看到德妃假笑着安慰,芷若忽然明白她是存心的,心里暗骂,脸上却还要堆出为难的样子推却。
“太后,德妹妹这主意倒也新鲜,不如就这么练吧!也让圣上今年的寿筵来个与往年不同。咱们先不跟皇上说,到时送他个惊喜!”惠妃插进话来,有些看热闹的意思。太后早被她俩人说得迷糊了,居然点头同意了。余下诸人都开始三三两两地议论开,笑看芷若的无奈。只有宜妃和兰薇几个真正关心她的人知道是有人刻意刁难,不免替她担忧。
接下这刺团儿后,芷若的日子可再没舒坦过,每日里早出晚归,跟着那些天竺美女习舞,天天跳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比那些整日在南书房里上学的阿哥们还要辛苦。
“累死了!”芷若叹口气,右手支着脸颊靠在椅子上,“采晴,帮我捏捏左肩,酸得厉害!”一双巧手在她脖颈两侧开始轻轻地捏揉,芷若不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开始享受起来。正在恍惚之间,觉得肩上的力道重了,回头一看,却是胤禟英俊的笑颜:“舒服些没?过去吃燕窝,别累着了!”纤长白皙的大手将芷若从座位上拉起,来到餐桌边。
“来,趁热!”芷若刚坐下,胤禟已舀起一勺递到嘴边。芷若连忙接过调羹,侧过身子:“我自己来,不劳九爷费心了!”采晴咬着嘴唇在后头闷笑,胤禟倒是毫不在意,撩起她一撮碎发,慢慢地把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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