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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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心伤之良药也!
亢龙在喝酒。
——喝度数最高,品质最差的烧刀子。
烧刀子进到了内脏是否能够真的能够变成一把刀,割掉心中的牵挂与回忆?又或者是割得自己的心,更加的疼痛呢?
一杯,两杯......
一坛,两坛......
直到喝得稀里糊涂、不省人事,心中的伤痛又是否能够减轻半分?
“亢龙,够了!”我和罗羽,一人拉住亢龙的一只手!
“你们怎么来了?”
卜师找人,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来的正好,来,陪我喝酒,一醉方休!”亢龙反而拉住我们道。
“好!”
“喝!”
我和罗羽对望一眼,都坐了下来。除了帮他喝完剩下的酒,还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们也拼命地喝,我们多喝,他便少喝!
最终我们三个喝光了店里所有的存酒,老板的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最后打坏了老板四张桌子,两扇窗户,外加数不清的瓶儿罐儿,我们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这那里是喝酒,这简直就是土匪,比狼盗还狠的土匪!
“你们有没有看到老板看我面出来时候的脸色?”亢龙狂笑道,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亢龙现在醉倒在水沟的边上,罗羽什么时候疯到旁边的柳树上倒挂着,左脚的鞋子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而我最惨,半个身子正淹没在水沟里。
我们不仅醉了,而且醉倒了!
“真该放一把火,我肯定那房子烧起来一定好看!”亢龙狂妄道。失恋的他,需要一种发泄,或者自虐!
我懒洋洋道:“去你娘的,我该跑到厨房撒泡尿,然后写上‘小刀大爷到此一游’!”
“哇,你看,水沟里面这么多水,该不是小刀大爷来不及去厨房,尿到裤裆里面了?”罗羽杀猪般大叫起来,声音在整个山坡回荡。
“哈哈,小刀尿裤子咯!”亢龙起哄起来。
“妈的,我今天就阉割了你,让白欣儿守一辈子活寡!”我跳起来,举起手中的剑,向罗羽跑去。
“快来看啊,双猪大战开场了呐!”亢龙看着疯在一起的我两大吼大叫道。
“靠。有头猪欠扁!”我和罗羽疯叫着,扑向亢龙,三人疯作一团。
失去了恋人,至少还有兄弟在身边,那么你就不会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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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三,灶君上天复命之日。
人间不平之事,灶君可又看得清楚明白?
婚期只有七天了!
和孝还在缝衣。双眼深深地陷了下去,在她高贵的脸上已经看不到半点微笑的痕迹。所缝的衣服不是嫁衣,而是一件男人的外套。青蓝底,黑金边儿,上等的布料织就。一针一针,缝得密缝得紧;一针一针,她要把自己的心缝进去,把自己的情缝进去,也要把自己全部缝进去。
“等到了齐国,我定为你做一件最合身的衣服!”在平原君府上和亢龙说的话,如在耳边。三世子的衣服虽好,哪里比得上心上人亲手缝制?
整整三天三夜!
从选料到加工,从划线到裁剪,全是和孝亲手亲历。因为她要做的这件衣服是独一无二的,这一辈子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为自己心爱的人做衣服了。所以,衣服的缝制要密一点再密一点,布料要耐磨一点再耐磨一点,这样才能穿的长久一点再长久一点,心中的想念自然也就想的久远一点再久远一点。
她不想让亢龙再记得自己;但是又怕亢龙真的会忘了自己。过去太美丽,回忆就是痛苦;过去太甜蜜,遗忘就是罪恶。究竟应该忘记,还是应该回忆?一针刺下去是矛,一针传回来是盾,就在这矛盾之中,刺着一针又一针!
今夜,衣服即将完成。但是和孝的手呢?这还能算是一双手吗?十个指尖已经被针扎得满是针孔,十指连心,但是指头的痛哪里又比得上万分之一心中的痛?自己将心爱的人赶走了,那种心中的悔痛,谁又能明白?以前的白皙透明的双手已经不在了,双手裹上的是厚厚的药膏,衣服侵染上的是指尖留下的点点鲜血!
今夜衣服就要完工了。衣服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有和孝流下的泪,衣服缝制完了,和孝的泪水也流尽了。入画与吟诗已经不知道陪着和孝哭过多少回了?
难道实体人与虚拟人的命运就是这般天妒人怨?
“入画、吟诗,我想求你们一件事情!”和孝神情木然望着缝制好的衣服道。
入画吟诗吓得跪在地上。一个下人,如何担当得起公主一个“求”字?
“正月初一那天,将这袍子交给龙少爷!”和孝将衣服叠好,吻了一吻,滴下人生最后一滴泪!
“公主!”
“去吧。记得找到他!”
入画吟诗捧着衣服声退出去,已经泣不成了。
入画吟诗走了,和孝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喃喃道:“龙,我不会背叛你,但是我也不能背叛我的子民。所以,龙,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特制毒药,只需要七天就可以全部解脱了。七天,从齐国到赵境的时间刚好。
“非君之娶,我定不喜;非君之妻,我定不予!”和孝拿起瓷瓶,吃下第一粒药丸,轻轻哼起了歌谣,歌声飘荡,凄婉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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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王建五年,正月初一,玄武降世!
寒风凛冽,干裂的寒风就像利刃,任意**践踏着苍生万物。
在众人都忙活着争夺玄武灵珠之时,我们却在一家小酒店喝酒。
三个人,四十二坛酒。
今天的酒不得不喝,因为亢龙说有一半是和孝的喜酒,一半却是自己伤心酒。
喝一半的伤心酒,掺一半的喜酒,悲喜交加,什么滋味?
酒,越喝越不是滋味!
——但是皱了眉头也得喝下去。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一边喝酒,一边流泪——相思泪。
越哭越喝,越喝越哭!
喝进去的是泪,哭出来的却是酒。
当喝光了二十坛伤心酒十五坛喜酒的时候,入画与吟诗来了。
入画捧着衣服,吟诗跟在后面,两人一言不发。双眼的红肿,说明二人近来哭泣的次数必定不少。
入画将衣服轻轻交给了亢龙,转身就走!
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与公主心有灵犀,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只得公主为她付出如此之多!那么,根本就不用说别的,他自己就该懂得公主的心意!
衣服有着和孝的心,和孝的泪,和孝的情,以及和孝没有来得及和亢龙说的一辈子的甜言蜜语!
这一切亢龙都应该懂,根本不需要外人再多说一句或者一个字。
心灵相通,血肉相连!
哪怕一个是实体人,一个是虚拟人?哪怕老天嫉妒他们的真心相爱?哪怕前面的险阻重重?
他懂!
他懂!!
他懂!!!
亢龙接过袍子,轻轻穿在身上。他穿得很慢很慢,很仔细也很小心,生怕有一丁点的褶皱或者生怕沾上了半点的灰尘。
袍子穿在身上很合身,简直可以说是完美无缺!
如果说当初疯狂的罗羽让我恍惚中看到了剑神,那么现在的亢龙,让我又在恍惚中看到了传说中的神——战神!
——战无不胜,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战神!
今日我开始相信,爱情的力量真的可以毁天灭地!
“起卦!”亢龙没有半点的商量余地。
“算什么?”
“和孝的送亲路线!”
神,自己掌握命运的人!
这次的命运,又是掌握在谁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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汾河,邯郸东面之屏障。
过了汾河便到了赵国地界,赵相平原君所派的五千亲卫军已经等候多时!
迎亲大营里面,公孙龙、青龙、龙心正在一起商议事情。
“如何?”青龙望着起卦完毕的龙心道。
“迟则生变,不可停留。今夜万万不可在此过夜!”
公孙龙不屑道:“哈哈,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青龙也会相信这些卜筮之词?”
青龙正色道:“公孙先生,龙心是职业卜师,可不是那江湖骗子可比。”
公孙龙笑道:“卜师?卜师又能怎样?先不说我名家全门高手在此,你青龙会精英全聚,还外加相府派出的近百名奇人异士,单说齐王送亲的三千精锐铁甲,谁敢前来捣乱?”
青龙道:“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我们身兼重任,还是加倍小心为上。”
公孙龙打哈欠道:“放心,我们沿路的地方都有人了,河对岸就是五千赵国的亲卫军,况且连续赶了七天的路,人疲马乏,哪里还能走得动呢?你们也去休息吧,明早就到国界了,对岸的五千人马还等候我们呢。”
青龙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方的力量?就如公孙龙所说,名家全门高手,青龙会全部精英,外加相府派出的奇人异士,更为保障的就是齐王派出的三千精锐铁甲!有了这样的组合,就算对方来了一支军队,自己这方也足够应付了啊。但是,一天没有到达邯郸一天就没有完成使命。谨慎之道,全身之道。
“我是担心亢龙会来找麻烦!”青龙知道亢龙与和孝之间的感情,虽然觉得一个实体人一个虚拟人之间的感情有些荒唐,但是关于爱情,谁又说的清楚呢?
公孙龙恨道:“他来了更好!在齐国我就派人去杀他,因为有个卜师在身边,结果每次都被他幸运跑掉了。这次他要是来,可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传令下去,将我们的人分一部分埋伏起来,等他来了,立即格杀勿论。”
青龙摇头道:“公孙先生,公主已经答应嫁给世子了,你再要杀了亢龙,恐怕公主那里不好交代吧?”
公孙龙冷笑道:“哼,和孝那丫头口头虽然答应,心里还不是念叨着那个小子!只要那小子一天不死,公主的心就一天不会回到世子身上的。”
青龙提醒道:“况且亢龙身边还有一个卜师,今晚我们的埋伏他会知道的。”
“又是卜师!有卜师又能如何?你别忘了,卜师只有预知结果的能力,却没有改变结果的能力!”齐国的几次暗杀不成,让公孙龙对于卜师大为恼火。
卜师,只有预知结果的能力,却没有改变结果的能力!
卜师的悲哀与痛苦全在于此!
“他会来的,他会来的。”公孙龙自言自语道。“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你就会不顾一切地奔来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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