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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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平原君府。
偌大的厅堂里面只有三个人。大厅正中端坐了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人,此人衣着华贵,不怒而威,现在看来却是神情憔悴,如同大病了一场,双目因为多日的失眠,显得有些浮肿,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战国四大公子之一的平原君赵胜。如今赵国国难之际,平原君身为赵国丞相,你让他如何睡得着?平原君左边乃是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者,一身白衣白裤白鞋,简直就如同神仙中的人物,此人正是名家宗主公孙龙;在平原君右边一个年约二十七八的年轻人,剑眉朗目,目光如电,一袭青袍,赫然就是青龙会的大龙头青龙!
只听平原君道:“公孙先生以为青龙的提议如何?”
公孙龙道:“老朽以为青龙之议,如同玩火,一不小心就会烧到自己。”
平原君道:“此话怎讲?”
公孙龙道:“拿和孝公主来换齐王十万精兵?这简直就是拿赵国百年基业来做赌注,一旦齐王发怒,齐秦夹击赵国,那可就真的引狼入室、后悔莫及了。”
青龙道:“据我情报,自和孝公主走后,齐王茶饭不思,声称能找回公主者,愿意分齐国之半与他。我们只是借十万精兵,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公孙龙道:“你要明白,公主是你们劫持回来的,可不是找回来的。万一公主回到齐国,反咬一口,那是十万精兵就不是来救援赵国,而是灭亡赵国了。”
平原君叹气道:“公孙先生言之有理,青龙的提议是有些冒险,不过当此非常之时刻,外无一兵一卒援救,邯郸危如累卵,我们也只有赌上一赌了。”
公孙龙道:“嘿嘿,老夫倒有个更好的提议!”
平原君道:“请先生指点!”
公孙龙道:“府上三公子更,再过两月,就二十一了吧?”
平原君不知公孙龙何以转移话题,只得道:“多谢先生挂念,犬子生于正月初一,离犬子生日还有一个半月。”
公孙龙道:“定亲否?”
平原君叹气道:“唉,把赵国卿士大夫家的适龄女子几乎看遍了,可他却一个也看不上!难道你是想......”
公孙龙道:“不错。昨天世子见过公主之后,就愁眉不展,似有心事。”
平原君回忆道:“昨天更儿的确见过和孝一面!你是说更儿看上和孝公主了?”算起来,那还是和孝进府,手下带来见自己的时候,世子更就在跟前。
公孙龙道:“与其假结盟,不如真和亲。一旦成为齐王爱婿,别说借来十万精兵了,就算是真的割下齐国半壁江山,也不是没有可能!”
青龙道:“可是和孝心中只有那个叫亢龙的年轻人!”
公孙龙笑道:“正因为她看重,所以才好办呢。”
青龙争道:“公孙先生您要知道,两情相悦才能长久!”
公孙龙大声道:“那你是说世子更是一厢情愿了?”
“青龙不敢!”
公孙龙道:“世子更天纵之资,人中之龙,那个乡下野小子,如何能与世子更比?和孝只是暂时被稀奇的表象所迷惑罢了,哪里真的是看上他了呢?”
青龙道:“公孙先生,此事我们不如从长计议?”
公孙龙怒道:“青龙!男人办事不可以有妇人之仁。就算他们真心相爱,那就让老天将罪孽加之于我身吧。想那白起坑杀我四十万健儿时,可曾有过半点犹豫?”
提起长平,平原君简直悲痛欲绝。青龙也是不敢再言语,毕竟自己是因为屠龙脱离了现场,虽说赵王不再追究,但是自己的青龙会的根基可就是扎跟在赵国,要是赵国被灭,青龙会很可能也就荡然无存。
平原君道:“先生为了赵国如此费心尽力,赵胜带赵国百姓先谢过了。我意已决,就按先生计划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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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十月,寒风凛冽,甚于刀斧。
与其说是治病,倒不如说是软禁。只要亢龙不死,和孝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
“咦,今天的药里怎么没有人参?”和孝拿着青龙派人送来药问道。亢龙受重伤,身体属性里的五行混乱,每日送来的伤药都是和孝亲自煎熬,如今和孝的手也黑了,脸也脏了,但是她的心却幸福着。看着亢龙一天天好起来,就算为了亢龙熬一辈子药,她也心甘情愿!为了亢龙不要公主的身份,不要锦衣玉食的生活,只要能够和亢龙在一起,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所有的人参都用完了!”下人回答道。
“那你快去买呀。”和孝急道。“你快去市场买最好的来,等我回到齐国,我十倍,不,我百倍还给你!”

“不用去买了!我知道哪里有人参?”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你来干什么?”来的就是伤害了亢龙的青龙,和孝自然没有好脸色。
青龙道:“我来是想告诉公主,如今赵国被围,全城的药店里面的人参早就一扫而空了!”
“......”和孝不语,如今赵国的处境,她是知道的。
青龙道:“但是我知道三世子更最近刚从高丽进了一批上等人参!”
和孝道:“那你去向三世子要一些不行了?”
青龙摇头道:“我可要不来!”
和孝道:“那还不等于没有说!”
青龙道:“不过有一个人可以要到,而且是轻而易举!”
和孝立即问道:“谁?”
青龙望着和孝不说话!心中想起公孙龙的话,背脊发凉。
和孝道:“我?”
“公主可愿意屈驾前去?”
想起世子更昨天那火一般的眼神,和孝不禁犹豫。最终还是道:“唔......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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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天气,已经寒冷异常。
和孝站立于世子更的院子中,瑟瑟发抖。
“你们都是死人呀,让公主在外面受冻!”世子更看着的公主,心疼不已,冲着下人大动肝火。
和孝道:“世子,我......”
世子连忙道:“公主快点进来!都是下人们不好,也不知道早点来通报我,所以没有出来迎接你,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和孝道:“世子,我......我就站这里好了!”
世子急道:“那可不行,外面太冷,屋子有炉子的,公主还是快些进来吧,身体要紧!”转而训斥下人道:“你们还不快去把公主请进来?简直不成体统!”
“快去拿些衣服来,给公主换上!”
“多谢世子!”和孝进屋,身子暖和了许多。以前心高气傲的公主,如今居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世子受宠若惊道:“不谢不谢,下人们平时散懒惯了,让公主见笑了。”
“哪里,实在是和孝的冒昧来访!”
世子高兴坏了,笑道:“公主能来是我的荣幸,公主你快请坐!”
“你们还不赶快上茶!把那极品碧螺春泡上!”
“谢谢世子!”
“不谢不谢,公主您请尝下!”
茶香四溢,和孝不禁赞了一句,“好茶!”
世子道:“这还是赵王得的贡品茶呢,他赐了我一些,平日都不敢用!”
“世子费心了!”
“世子,衣服来了!”下人们禀告道。
“我看看!”
“该死的东西,怎么拿男人的袍子来了?”
婢女吓得跪下道:“奴婢该死!可是只有男士的衣服在。”
世子更连忙敲打自己脑袋道:“哦,该死该死,我这里还真的没有女人的衣服呢。”
婢女道:“女婢这就去把自己最好的拿来,让公主过目!”
狮子喝道:“你们的衣服不要污了公主的眼!”转而对和孝道:“这样吧,我明天就去找裁缝,为公主制衣。”
“不敢劳烦!”
世子坚持道:“公主千金之躯,怎能素裹?”
“我......我来是想要些人参的!”和孝终于说出此行目的。
“人参?公主受伤了?该死,我这就去找御医来!”
和孝连忙道:“不不不,我没有受伤!”
世子松口气道:“没有就好!”对下人吩咐道:“还不赶快去把我最近新进的高丽参拿来,全部拿来!”
和孝吞吞吐吐道:“世子,我......我还想要一件袍子!”想起病榻上的亢龙还是单衣呢。
“给公主找我没有穿过的最好的二十件袍子来!”
和孝道:“不要那么多的!”心中对于世子感激不尽。
“这可不算多!”
这时属下也来报告,东西准备妥当。
和孝道:“那......那我告辞了!”
世子恍然若失道:“这么快啊!”
和孝不敢在面对世子的目光,匆忙出门道:“多谢世子的茶!”
“不谢不谢!”
“嗯,等等!”
和孝道:“世子还有事?”
“嗯,吟诗、入画,你们两人个跟着过去侍候公主!”
和孝连忙摇头道:“这可不敢当!”
“你是公主,千金之躯,下人服侍你,这是他们的福分!”
“那我走了!多谢世子!”和孝只得匆匆离去,只有将将世子的好记在心里了!
“不谢不谢!”世子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自言自语道。
和孝走了,世子更却依然呆立园内。
“世子,公主已经走好久啦。你看你的身子都要冻僵了!”婢女调琴拿袍子给世子披上。
“立即派人把院墙吃掉!”
调琴不解道:“好好的院墙为什么要毁掉?”
“因为,它挡住了和孝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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