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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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四肢百骸一会儿好象有火在燃烧,一会儿又好像有亘古不变的坚冰正在融化……
迷糊了好一会,柯特才想起自己被魔兽流殇捉了去。
身上没有被捆绑的感觉,好像也不是在水中。这里是哪里?流殇的老巢吗?
张开眼睛,一片蔚蓝的天空映入眼帘,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索尔老爹呢?
柯特迷迷糊糊记得老爹追了上来,张口叫道:“老爹……”
柯特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嗓子眼有点疼。
没有人回应。
柯特勉力站起来,向四周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很多花,各式各样的花,紫薇花,木槿花,荆棘花,楛桑花,椹棋花,大芨花……甚至还有一些梦幻天萝花。当然,更多的花柯特叫不上名字。这些花五彩纷呈,热热闹闹地恣意开柯特目光所及的每一个地方。
还有树。高的低的阔叶的针叶的……每一棵树都各具形态,恰到好处地点缀在最适合它生长的地方。
还有……一座城堡!
柯特揉搓了一下眼睛。确实是一座城堡,整个色调以黄绿为主,看起来轻松而又明快。房屋却不是柯特常见的那种大陆的实用而粗犷的建筑物,就算远远看着,也能感觉到其精致的设计和无与伦比的美学修养。这些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掩映在花木间,占了老大一块地方,看那架势,怕不能住下几万人?!
柯特站起来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里是一个开阔而平缓的谷地,应该算是丘陵地貌吧。一眼望去,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直如人在画里。是了,柯特忽然醒悟过来:人在画里,画并不是现实,所有的东西虽然美丽,但都没有生命。虽然传说中也有人下笔如有神,画龙点睛之后会破壁飞去,但那毕竟是传说,当不得真。
这里树虽绿,花虽红,一切美到极致,但是却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甚至没有风,没有云,也没有太阳。
柯特伸出手去想摘一朵花,才一碰到,那娇艳欲滴的花却忽然从枝头脱落,掉到地上四分五裂,转眼成为一摊粉尘!柯特惊诧之余,轻轻推了一下一棵树,结果那树上的叶子就如遇上深秋的寒风,纷纷扬扬飘落地上,转眼间满树青翠的树叶落尽,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杈,而满地的落叶也如刚才的落花一般,零落成泥辗作尘。
柯特再次目瞪口呆。他决定先恢复实力,把状态调整好再去寻找索尔老爹。毕竟这个地方太古怪,贸然行事指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发生。
柯特像往常一样盘腿坐下,慢慢把精神力沉浸入识海中。精神力倒还听使唤,很顺利地进入了识海之中,只是进入识海之后,柯特差点晕了过去。
识海中一片混乱,宛如一片灰蒙蒙的漩涡在不停地旋转,没有一点颜色,也看不到一点生机。柯特试图以精神力控制漩涡的转动,但是没有一点反应,那里还有一点往日那有条不紊,如臂使指的模样!
柯特念了个最简单也最拿手的火球术咒语,希望会有奇迹出现。结果等了半天,掌心间连烟都没冒出一点,更别说火了。他不死心,清心咒,突刺,冰刃,土墙……把自己会的各种魔法一一使了一遍,结果都是一样。不管他怎么呼唤,以往召之即来的各种魔法楞是摆足架子,死活不肯露面。
柯特只有苦笑,这次玩笑开大了。自己也不过就是被流殇那家伙勒了一下,怎么就把魔法给勒没了?幸好自己并不仅仅是个魔法师,说起来自己的正职还是剑士,魔法师顶多算是个兼职,没了就没了吧,省得贪多嚼不烂,累死累活却两头不到岸……
只是如果连斗气也没了那可就糗大了。幸好老天爷没有赶尽杀绝,他的斗气不但可以用,而且煌煌然似乎更胜从前,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
既然还有武技和斗气傍身,柯特心下稍定。他本就不是个看不开的人,当下收拾心情,向那城堡走去。一路上柯特不敢再毛手毛脚乱动这些花草树木,这些东西比什么都娇贵,一碰就碎,柯特可不想担个辣手摧花的恶名。幸好这里有路,路面用不知名的石块铺就,圆润光滑,倒像经常有人在走一般。要是没路的话被迫走在草地上面,肯定也是一步一个脚印,未免大煞风景。
走在路上,柯特不停地留意观察。人自然没遇到,其它小生灵倒是见着一些。先是在路边的花丛中看到一对五彩斑斓的蝴蝶,似在喃喃细语,又似振翅欲飞——只可惜它们以后再也飞不起来了。
一只荆棘鸟站在一根高枝上,似乎正在引吭高歌。荆棘鸟是鸟中的歌唱家,雄性荆棘鸟还常常通过歌唱吸引异性的注意。不知当时它是在求偶还是在开演唱会?
离荆棘鸟不远的地方,一只锦矢正在梳理它美丽的羽毛,和荆棘鸟不同,锦矢没有美丽的歌喉,它吸引异性的本钱就是它那身华丽的羽毛。看这只锦矢顾影自怜的样子,没准正在准备出门赴约呢。
一头云鹿自带着它的孩子在草地上散步,小云鹿把头靠在妈妈的大腿根上撒娇,母云鹿回过头,正亲昵地舔着它的耳朵……
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和谐,完全没有末日来临时的惊惶失措。
也许,这反而是一种幸福吧?
……
城堡入口处是个拱门,通体用不知什么木料雕刻而成,上面布满各种各样的花草纹饰,显得高贵而华丽。
步入大门,发现里面却是宽广得很,约莫是个四方的形状。柯特目测了一下,从入口处到对面,只怕有几千咫模样。中间一座三层建筑物最高最大也最华美,四周的房子零零落落,东一座,西一座,每一座都有不同的风格,搭配在一起却又显得异常和谐。
柯特决定先看看周围的房子。在他看来,这些略小的房子显然是些民居,重要性低一些,相对的,危险性也会低一些。
顺手推开附近的一扇门——幸好这门还挺结实,并没有像那些花呀树叶呀什么的一碰就碎,柯特走了进去。柯特发现整栋屋子都是原木所建,地板、墙壁、天花板上的木纹清晰可见。屋子里有好些个房间,而且每个房间还都不小。各式家具俱都精雕细刻,极尽奢华雅致之能事。各种各样的日常用品一应俱全,给人的感觉就是主人刚刚出去散步,一会就回来吃晚饭的样子。只是除此之外,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没有金币,没有秘银,也没有任何类型的武器。

柯特又走访了几间屋子,大多大同小异。其间发现了一些书籍,柯特不敢伸手去碰,怕一碰就碎了,看封面上的文字却是一个不识,也就没兴趣多作理会。后来柯特又发现一间铸造作坊类的屋子,有铁锤,有铁砧,还有个水池子,池子里甚至还有半池水。只是打造的是什么却无从知道,因为除了整间屋子里并没有别的东西。
柯特又看了十几间屋子,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也没有发现什么令人感兴趣的东西。考虑了一下,他决定去中间那栋大建筑物看看。那里明显不是住人的地方,应该会和这些小房子有所不同。
这所大房子有两扇很大的门,大门两旁各有一名高大俊美的雕像,脸色白皙红润,耳朵尖长,正是传说中精灵的形象。其中一个雕像手执魔杖,脸带微笑,另一个雕像背负长弓,表情严肃。柯特仔细看了好一会,最后确定他们真的是雕塑,而不是被施了魔法的活人。
柯特伸手推门,大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宽广的大厅。真的很大,而且中间没有任何柱子支撑,不明白上面那几层怎么就不会塌下来。四面巨大的墙壁和更加巨大的天花板上布满浮雕,这些浮雕人物精美,栩栩如生,其中似乎有不少故事,不过柯特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并没耐心深究。
让柯特哭笑不得的是,大厅里并没有通往上面几层的楼梯,取而代之的是大厅中间呈五芒星状排列着十几个圆形的魔法阵。柯特对魔法阵只是稍有涉猎,勉强认得出这些是传送魔法阵。毕竟传送属于空间魔法的范畴,以柯特短短的魔法生涯,还远远没有那份能耐。不过柯特知道不管要启动什么魔法阵,肯定都是需要魔法力的。偏偏柯特现在魔法力全失,就算知道怎么启动魔法阵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徒呼奈何。
这不是老天爷在捉弄人么!
好罢,死马权当活马医。柯特随便挑了一个传送阵站上去,口中叽哩咕噜,念的正是他唯一懂得的古精灵语“以希洛之名”。
奇迹再次出现!柯特话音刚落,魔法阵闪起一阵柔和的绿色光芒,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一个满是一柜子一柜子书的房间里,脚下正也和刚才一样是一个传送魔法阵。
柯特心中大叫侥幸,迈出传送阵,往那排列得整整齐齐的书柜走去。这些书柜都很大很长,而且每个书柜都分成六层,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书。此外,这些书柜都没安门,想来此间主人另有方法保护书籍不会受潮或者被虫噬鼠咬。柯特粗略数了一下,这些书柜共有五十来个,如此说来,这些书加起来怕不有几万本。
只可惜这些书还是能看不能动,稍一触及就顿作烟云散,令柯特嘘唏不已。
奇怪的是,有好些本来应该有书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堆粉末,但柯特非常肯定自己并没有动过其中任何一本!
莫非已经有人来过?
柯特心中一动,低声呼道:“索尔老爹……”
没有人回应。
柯特苦笑。看来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啊。想了想,柯特很快又回到传送阵上,说不定索尔老爹刚离开这里,现在正在其它地方搜刮呢。
低吟一句“以希洛之名”,柯特很快又回到大厅里。然后换了一个传送阵,如法炮制。这次到了一个很大的房间,房间里很空旷,只是在中间位置摆着一张很大的椭圆形的桌子,桌子边上疏疏落落摆着十三张椅子。这显然是个开会的地方,说不定精灵一族的最高决策就是在这个房间产生的。
柯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确定这里没有留下索尔老爹的踪迹,马上退回去换了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相比刚才的两个要小得多,地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来个做工精美的箱子,一看就给人很厚实的感觉,一点也没有腐朽的迹象。这些箱子并没有上锁,柯特用长剑很小心地挑开一个箱子的盖——听说精灵族擅长机关关制造,他可不想被箱子里冒出来的东西夺去小命。不过箱子里并没有冒出毒烟射出毒箭什么的,而且箱子里面也是空的。
十几个箱子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柯特有点失望,原来还期待能在箱子里发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宝物呢。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索尔老爹,其他东西么,有固欣然,无亦无妨。
……
在第六个房间,柯特又发现有人到过的痕迹。那显然是一个存放魔法药剂的地方,地方也很大,靠墙立着十来个大柜子,柜子里一层一层摆满了瓶瓶罐罐。这些瓶和罐形状各异,有些空着,有些里面还有液体或者粉末。柯特对魔法药剂有所了解,所以留心看了一下,不过很可惜,这些东西他大多数都认不出来。
在靠近房间中央的位置,一个瓶子被打翻在地,摔得粉碎。当时瓶子里盛放的显然是某种液体,这些液体四处流淌,把坚实的地板腐蚀深深的痕迹。
看来索尔老爹很不小心啊!不过也难怪,他不是魔法师,对魔法药剂没什么认识,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有多么危险。不过柯特也不担心这些液体能伤害到他,毕竟这些药剂不是掌握在魔法师手里,危险性当然要大打折扣,以索尔老爹的身手,绝对没有受伤的理由。
第七个房间里空旷旷的只有四个传送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柯特想了一下,没有出去,又原路返回了。在他想来,本栋建筑物的传送阵都在原来那个大厅里,这里的三个谁知道是通往哪里的。索尔老爹还没找到,柯特可不希望就此离开。
回到大厅,柯特选了一个未试过的传送阵站了上去。说起来真应该感谢精灵们的杰作,传送阵竟然不需要魔法力启动,而且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也还可以正常运用,要不然的话,以柯特现在魔力全失的状态,也只有望阵兴叹的份儿。
柔和的绿光如常响起,然后柯特听到……
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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