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苏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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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日。东都市第三中学。
晨光之中,渐渐有了绿色的校园生机勃勃。离早自习尚有十分钟的样子,许多教室里人声鼎沸。相比之下,在校园的一个角落,却显得格外的安静。每个教室里面都是趴在桌上或演算或翻书的少年,偶尔的讨论也是将声音刻意压低。
这里,就是高三毕业班的教室。三月时候,离高考的黑色七月也不过四个月而已,紧张的气氛,已经叫许多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层楼的一楼中间的就是高三二班的教室,这里的气氛愈加压抑,因为这个班是高三两个所谓“重点班”之一。
表情严肃的中年女班主任走进教室,目视着一个个聚精会神于课本试卷上的学生。当她视线扫过中间靠后的一个空座位的时候,眉头立刻又皱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双秀目也在偷偷看着那个空着的座位,一阵失神。
八点三十分。中兴娱乐厅。
中兴娱乐厅是三中附近最大最全的娱乐场所,它正好座落在三中校门二百米之外,里面格局凌乱,很适合学生在得知家长杀来时及时逃脱。最重要的是,这里设施全面,囊括男孩最热衷的几种娱乐项目:台球,街机,电脑游戏……
现在,在二层的电脑游戏厅里,苏弈正在联机星际,白皙的脸庞正专心面对屏幕。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苏弈最讨厌自己全神贯注的时候被人打断。虽然现在作为对手的两个家伙的水平并不足以让自己全神贯注,但是被干扰的他,还是感觉稍稍有些不爽。
不耐烦的转过头来,正看到一个染着一撮黄毛的小子故作严肃的看着自己,说道:“你是苏弈?”
“有事快说,玩着呢。”苏弈莫明其妙的看了这个家伙一眼,然后转身继续操作。他语气中已经很明显的表露出了他的不耐烦。
被人当作透明一般的存在,那黄毛小子的不爽也在爬到脸上,闷声道:“我叫路洋,听说你星际,拳皇还有台球都玩得很好,我今天想跟你比比。”
听到这小子的名字,苏弈倒是有点印象,似乎听谁说过旁边四中有个玩游戏不错的家伙,就叫路洋来着。四中离三中并不远,但那里的学生也没必要跑来中兴玩,很明显他今天是来挑场子来了。
这下子苏弈倒是有点兴趣了:“行啊,你说说,怎么比?”
“咱们轮流比这三样,每样赌一百块钱。”路洋说得倒是东都经常的比法,不过赌注却是多了些。毕竟都是学生,手头并不宽裕,一般就算打赌也就是三十五十的,用一百块钱当赌注,还只是其中一样的,倒是比较大的数目了,毕竟三样比下来,就有300块钱的风险了。
“怎么样,敢不敢?”路洋不愧是起这么个名字,整个人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感觉很欠扁。
“ok,说定了。”苏弈微笑看着对面的小子,淡淡说道:“先比什么?”
“星际。”
口口相传之下,大厅里很多人都知道了这场比斗。少年正是喜欢起哄的年纪,所以两人坐下之后,身后很是围起了不小的观众。
三分钟后,路洋气极败坏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你赖皮,怎么刚开始就过来打我了!”
苏弈转身,透过人墙,很无辜的看着黄毛小子,说道:“你好像没说不能这样吧。”
“这样不行,重新来,开始十分钟不能互相攻击的。都是这么比的。”
“好吧。”苏弈无奈的摇摇头。
所以,十分钟后,漫山遍野的虫海瞬间淹没了路洋的基地……而且全是低级的小狗。
“还要再来吗?”分开人群,苏弈玩味的看着路洋。
“比拳皇!”咬牙切齿的三个字。
拳皇97,经典的格斗游戏。
路洋目标明确的选了八神。
苏弈随机……**裸的蔑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算华丽,但十分实用的连续技——一直连到屏幕赤红。
连续两局都是相同的结果。可以看到,路洋的眼睛都红了。
苏弈微笑,在他面前伸出两个手指——V字型。
台球厅。人群跟随来到这里,其中倒也有几个经常混迹在这里的小太妹兴奋的打量两人,也有直接就对着苏弈尖叫的,她们可不止是冲着苏弈的相貌。毕竟常在这里玩,苏弈的人气不是一般的高。
路洋紧紧握住球杆,似乎想从那里得到力量,当然,如果谁能透过他紧锁的眉头读出他心里的声音,或许会明白他现在的状态,那个声音类似于——赐给我力量吧,我是希曼!

然后苏弈让给路洋开球,路洋开球,进了两个花球,然后分别又进两花,下一杆,花球只差一厘米错过中洞。
轮到苏弈。他开始打量桌面。光这神情就又引起几个花痴女的低声惊叹。
接下来,旁观的人群一阵赞叹,又一阵惊呼,然后——是沉默。
当苏弈最后一个拉杆将黑8撞进球洞的时候,人群中才不由自主同声轻叹一声,夹杂几声尖叫。
无视女孩们的媚眼,苏弈走到呆滞的路洋面前,缓缓伸出三个指头,在他眼前晃晃。
路洋方才回过神来,从裤兜里拿出一叠钱,数出三张伟人头,拍在球桌上。
“你别得意,我改天练好了还会来找你报仇的。”甩下一句狠话,路洋匆匆向外走去,只是在门口一个踉跄引出围观的一阵哄笑。
今天的一幕,也牢牢印在很多学生的心里,口口相传之下,苏弈的名头更加响亮。
走出中兴,苏弈深吸一口新鲜空气。他不是很张扬的人,但是有人巴巴来送钱,倒也并不忍心拒绝。想起刚才路洋的样子,他嘴角上扬,这小子还真是个有钱的主,轻松三百到手,又能花几天了。最近敢和他打赌的人渐少了,还真是应该低调点呢。
抬头看看太阳,已近中天。接下来干什么去?嗯,先去校门口小摊吃点东西,然后去操场看看,应该有踢球的吧。
安静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并没有立刻就回到宿舍,只是随意的走着。
她家的位置和学校的距离并不远,当然,也不是太近。高中两年多,都是走读的。只是在最后的这半年,为了节约下时间,要了个宿舍的铺位,只是中午在这里午休一下。说是午休,大部分时间倒也是在教室看书度过的。
安静现在眉头微锁,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让她清丽的脸上多了几分忧郁,更加惹人怜惜了。顺着路,她不觉走到了操场门前,听到隐隐的喧哗,她心中一动,走了进去。
操场上十几个男生在踢小场,看起来应该是高一高二的学生。毕竟这个时候的高三学生,心思再大条的人也少有能这么活跃的。正想向回走的时候,看台上的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视线。看着那个人,她的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感觉。
手放到衣兜里面,握着那个纸包,安静默默走到苏弈身边。
苏弈在学校旁边的小摊上随意吃了点东西就来到操场,却突然没有了踢球的心情。随意坐在看台上,眼睛看着前方,却捕捉不到视线,越过前面的风景,很多的情绪涌上心思。身边光线的突然变化还是让他察觉到了身边的女孩,眼神扫过安静,他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一个复杂的滋味,却没有丝毫在表情上流露,依然是淡淡的样子。
“有事吗?”
假装随意的声音在安静听来却是有些陌生感。安静拿出那个纸包递给苏弈:“我从爸爸那拿的种子,给你。”
在一年前,这是她经常对他说话的方式,那时候苏弈总会嬉皮笑脸的拿过来,调侃几句。她知道苏弈喜欢养花,她去过他家里,满院子的花很是漂亮。她第一次给苏弈种子让他种下的时候拿了一包来,苏弈只是挑出了其中一颗。我每次只种下一颗,这样用全部心思养出来的花才最漂亮。这句话她怎么都忘不掉。
看着苏弈,她突然想起了这些事情,不过感觉似乎已经是很久之前发生的了。苏弈却并没有接过这纸包,目光已经转向别处。
“我好久不种了,你留着吧。”
苏弈的声音像是从别的什么地方传过来,让安静没有真实感。似乎是以为她没有听到,苏弈站了起来,说着:“我早不种了,对不起。”
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安静用一种让苏弈心慌的眼神看着他。“苏弈,你看看你的样子,你旷课去玩游戏,你什么都不在乎,伯父伯母如果能看到,会怎么想?”
纸包被扔在苏弈身上,他却没有反应,他最后只听到那个女孩声嘶力竭:“我对你真失望!”然后,那个身影渐渐消失……
许久,苏弈才低身捡起那个纸包,缓缓打开,里面是一粒黑色的种子,被一张白纸小心包着,他叹了口气,又小心的将它包好,放进衣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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