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范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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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范增
[明月高挂,照耀古桥。
【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范增踉跄着上。
范 增(悲愤交加,仰天长呼)竖子不足与谋!竖
子不足与谋!!竖子不足与谋!!!(剧烈咳
嗽,吐血数口)苍天啊,明月啊,大楚国列祖
列宗,项梁公在天之灵,你们都看到了吧?
你们看呀,那项羽答应楚汉议和,划沟而
治,使必败无疑的刘邦起死回生。我辜负了
江东的百姓,我没完成项梁公的嘱托,眼见
着大好的河山就要姓刘,大楚国啊,你选错
了传人!天意难违啊,我无颜偷度余生,我
再也无法忍受刻骨的创痛,就让我死在这
滔滔的河水中吧!
【范增用衣襟蒙住头,欲从桥上跳水自杀。
I马蹄声疾,虞姬骑马急上。
虞 姬(急切地)亚父,速速跟我回去!
范 增(仰天长笑,纵身欲跳河,被虞姬扯住抱袖)
娘娘,回去?回去,老夫是要回去了。尊贵的
娘娘,为何要挡住老夫的求死之路!死了
我,你们耳边何等的清静,快回去陪大王与
刘邦讲和吧,从此后你们便可永享太平!
虞 姬(深情地)亚父,我知道您受了委屈,所以星
夜赶来。项工虽能力敌万人,但骨子里却是
一副顽童脾性,小女子也是少年幼稚,做了
很多糊涂事情,还请亚父大人海量,我替项
王向您陪罪鞠躬。
范 增(摇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少次功亏一
贵,多少次功败垂成。他儿女情长英雄气
短,寡谋少虑目光短浅,烧阿房、掘秦陵、回
师彭城。千古难逢的良机几经错失,老夫实
在无颜偷度余生。
虞 姬(羞惭地)亚父,这是小女子的大错、我是大
楚国的罪魁元凶。只可惜大错铸成百死莫
赎……
范 增 娘娘,这一次救彭城大获全胜,追刘邦至荣
阳兵勇将猛,大王他切断了刘邦粮道,众汉
军饥寒交迫困守孤城。贼刘邦竟提出楚汉
议和,糊涂的大王满口答应。喔呀,你们也
不想一想,打成了这大好局面,牺牲了我们
多少江东子弟?此时讲和岂不是前功尽弃?
让煮熟的鸭子再次飞走,怎能对得起战死
的弟兄?怎能对得起江东的孤儿寡母?怎能
对得起后方啼饥号寒的百姓?任老夫说得
舌敝唇焦,大王他偏要一意孤行。就让我先
死了吧,也落个眼不见,心安静!(跪地嚎
啕)大楚国的列祖列宗啊,你们看到了吗?
虞 姬(独白)亚父一席话让我内心震动 又想起 岂可让儿女情羁绊了盖世英雄?
与吕雉的唇舌交锋,看起来我真是个任情 我只怨他为帝业不能恩爱与共,
使性的小女人,损害了灭秦复楚的大业,耽 一心要他弃咸阳速回江东。
误了项王的远大前程。从今后我要洗心革
面,顾全大局,牺牲儿女感情。与他的帝业
相比,我的爱情比鸿毛还轻。
范 增 娘娘,我可要走了。
虞 姬(转向范增,下跪)亚父,小女子这一次是知
错必改,我愿协助您劝说大王回心转意,鼓
舞他的斗志,厉兵袜马,一鼓作气。攻下荣
阳孤城,使灭秦复楚的大业早早成功!
范 增(惶恐爬起)娘娘。
虞 姬 亚父答应跟我回去吗?
范 增(犹豫地)这—…?
虞 姬 您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了。
范 增(跪地)娘娘如此隆恩,范增虽肝脑涂地,无
以为报!
I马蹄声中,项羽上。
项 羽 范增。
范 增 大王。
项 羽 原来你还在这里磨磨蹭蹭,我还以为你返
回江东了呢!
范 增 大王,是娘娘苦苦将我挽留。

虞 姬大王,我为你留住—个江山社稷。
项 羽 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套陈词滥调。天要
降两,娘要嫁人,要走就走,何必挽留!
虞 姬 大王,请留下亚父,速速调兵遣将,攻下荣
阳,斩杀刘邦,一统天下,成就帝业。
项 羽 真是六月的天,女人的脸,说变就变。你怎
么突然也对这帝业扬起兴趣来了呢?如果
想当皇后,那咸阳城中何必私奔?
虞 姬 那正是妾身犯下的千古大错。
项 羽 噢,很怪很怪,夫人,你变了主张,可我打够
了,打烦了。
范 增 不歼灭刘邦,大王怎能一劳永逸?
姬 大王,我恳求你请亚父回去。没有他的襄
助,我们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羽 虞啊,你不要为范增帮腔助势,这里边隐藏
着阴谋诡计。
增 大王,您的话老臣越听越糊涂。(起身欲走)
羽(厉声)范增!
I范增、虞姬都惊悚不已。
羽 事到如今,你还在给我演戏,我问你,从何
时起,你卖身投靠,当了刘邦的奸细?
增 苍天在上,黄土在下,老臣可以起誓。大王
阿,这天大的冤枉,完全是无中生有,让老
巨从何讲起?起兵八年来,我为你运筹策
划,宵衣吁食,楚营将士有目共睹。
羽 前日我派使者人汉营,汉官摆出盛大宴
席。使者方欲就餐,忽出一百盘问来使。当
得知使者是我派遣,他即下令撤去美酒佳
肴,换上一桌粗振饭食。他说:我还以为是
亚父的使者,原来是项工的使者,你只配吃
这些粗糙东西。如你跟刘邦无私,怎么会出
现这种怪事?
姬 大王,这一定是刘邦的反间之计,亚父忠心
耿耿,天地共鉴。
增 大王您……您也不是瞎子!
羽(拔剑)你竟敢骂我是瞎子?!
增 事关名节,老臣据理力争,决不惜死!(委屈
愤怒地)这种浅薄诡计,大约只能骗过三岁
小儿!
羽。暴怒)范增,你又骂我是小儿!(拔剑出鞘)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
虞姬 大王!
范 增 复国无望,老夫已将生死置于度外,能死在
你的手中,也是老夫的造化!大王请吧!
【范增将头探向项羽。
虞 姬(挺身向前)要杀亚父,虞姬今生今世就不
能与大王为伴。
项 羽(慢慢地插剑入鞘)看在虞的面子上我饶你
这条老命,滚把,从今之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范 增(悲怆地)咳,天下大势已定于今夜。大王,
好自为之啊!
项 羽 走吧。
范 增 范增行前还有一个请求。
项 羽 讲吧。
范 增 我已罢官免爵,一介布衣,顿感如释重负,
人气归心。如能以平民之身,归人大王侍足
行列,随军走完这最后路程,必能以凡胎肉
眼,重新领略山河之壮丽,以平俗之心,纵
情收尽人间之温暖。如命归黄泉,愿与战死
的万千侍卒一起掩埋于荒山之上,黄土之
下。大王,老夫今夜彻悟,但求一死如鸿毛。
项 羽 亚父。
范 增 大王。
项 羽 人固有一死,于我等而言,重如泰山,易如
反掌,而轻若鸿毛,何其难也,允诺。
范 增 大王。
虞 姬 阿籍。
范 增 大王。
项 羽 老先主,起来。
范 增 告辞。(倒地)
项 羽 亚父!
虞 姬(扑上前去,痛呼)亚父!(站起来,冷冷地)
你已经把亚父活活气死!
项 羽 亚父,我怎么办,我怎么办……他怎么能私
通刘邦,他怎么能叛变于我!我怎么办呀!
虞 姬 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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