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夜奔
I伤感的琴声中，灯光渐暗。天幕上那轮圆
月吐放清辉，照耀着那座古老的桥梁。
｛马蹄声起，琴声止。
【虞姬舞上。
虞 姬（痛苦地走上古桥，举头望月）月亮阿月亮，
你是我们俩爱情的见证，我俩曾在你的光
辉下双双起誓，生要同衾，死要同穴。池发
誓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响，可他的心已
经迷恋在灯红酒绿的秦宫里不能自拔，月亮
啊月亮，秦地的一切都是这么陌生．只有
你是我江东的故旧，我只有对着你倾诉衷
肠。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离他而去，让
我们三年的恩爱付之流水？你这个冤家，我
是这样地恨你，可又是那样地割舍不了你，
月亮，你救救我这进退两难的女子吧?－
【马蹄声起，项羽持马鞭上。
项 羽（嘲讽地）夫人。
虞 姬（甩开项羽的手）别碰我，别让你那只摸过
了秦宫女人的脏手，玷污了我的肌肤。
项 羽（恼怒地）虞，你不要听信那些流言蜚语。
虞 姬 难道你没坐过秦始皇的龙椅？
项 羽 坐过，我不但坐过他的龙椅，还躺过他的龙
床。
虞 姬（冷笑）你真的临幸了秦宫的三千美女？
项 羽 我让她们脱光了衣服躺在地上，踩着她们
的肚皮走了一趟。
虞 姬（嘲讽地）大王果然是盖世英雄！
项 羽 十几年前，秦始皇游会稽时，我就说过“彼
可取而代之”，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虞 姬 这么说，你要留在这里称帝了？什么时候举
行登基大典呀？
项 羽 虞啊，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说活？你到底受了
什么委屈？你究竟要我对你怎么样？我推翻
了暴秦你不高兴，难道我战死沙场你了舒
畅？就算我代秦当了皇帝，难道你不是皇后
娘娘？
虞 姬 我不稀罕什么皇后娘娘，我要回江东养蚕
采桑。
项 羽 虞，别闹了，快快上马跟我回城，是走是留
咱慢慢商量。你难道还要我给你下跪不成！
虞 姬 这样的大礼我可不敢担当。
项 羽（做跪状）我可要跪了。
虞 姬 你跪呀。
项 羽（憨厚地）回去再跪吧，你看月亮都偏西
了。骑上。
虞 姬 阿籍，你不知道我心里多么厌恶这秦都咸
阳，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地恐俱这秦宫的森
严气象。我夜夜做恶梦，梦中闻鬼哭，醒来
后冷汗浸透了衣裳。子羽，求求你，带我回
江东吧??，…
【范增上。
范 增 大王。
项 羽（恭敬地）亚父。
范 增 娘娘。老臣有礼了。
项 羽 是谁如此嘴快，深更半夜惊动了您？
范 增（讥讽地）大王月下追娘娘，这千古未见的
奇景，老臣怎能不观赏？
项 羽 不快地）这是我们夫妻家务之事，亚父何
必操心。
范 增（正色道）帝王没有家务事。大王，容老臣斗
胆进言，为人君者，一言一行，干系国家社
稷；为皇后者，一颦一笑，影响社会风尚。娘
娘斗气使性，月夜私奔，有失体统；大王月
下追赶，儿女情长，有损尊严。方今天下初
定，大王登基在即，竟然发生这等荒唐事，
着实令老臣失望。
虞 姬 我根本不想做这见鬼的皇后！
范 增（寸步不让）国母尊位，有德者当之。
虞 姬 听亚父的意思，我是无德之人了？
范 增 老臣不敢非议娘娘。
项 羽 难道我们非要在这充满尸臭的地方定都称帝？
范 增 （下跪）这是上天赋予大王的职责，也是令
叔上柱国项梁公生前的期望。
项 羽 灭了暴秦，雪了国恨，报了家仇，他们的期
望我实现了。
范 增（以额撞地，凄厉地）大王阿！这是上天的旨
意啊，你怎么又在犹豫彷徨？在新丰鸿门，
你已放走刘邦，如今他还军坝上，虽兵不过
十万，将不过肖张，但其志不在一城一池，
其家尽藏天子气，所以大王必须捷足先登，
君临天下，整肃河山，诛灭刘邦。大王啊，你
看，咸阳坐镇关中，四围群山拱卫，层峦叠
蟑，八川分流，渭河荡荡，沃野千里，龙卧皇
皇，这可是难得的风水宝地，天下英雄，莫
不垂涎三尺。大王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痛下决心，及早称帝吧！
虞 姬（冷笑）亚父，我一直将你视为忠厚长者，想
不到你竟是巧舌如簧。说什么八川分流，沃
野千里，如此土地荒凉，怎比我江东鱼米
乡？说什么山河四塞，层峦叠嶂，也挡不住
楚汉大军人咸阳！子羽，你只顾自己称帝，
却忍心让跟你浴血奋战的八千子弟挥泪东
望？你只顾一人灯红酒绿，却忍心让那些弱
妻稚子哭断柔肠？子羽，我的亲人，我们回
去吧，回去吧……
范 增 （磕头不止）大王啊，不要被妖言迷惑了神
志。女人是祸水，商纣的悲剧切记莫忘！刘
邦的遗患，速灭勿失呀！
项 羽（不耐烦地）亚父，你起来。
范 增（磕头见血，痛切地）大王啊，请听老臣的忠言！
项 羽（怒）起来！
范 增（站起来）不要为一个女人，毁了千古帝业！
女人，不过是一件可换可弃的衣裳。
项 羽 亚父，你过分了！
范 增 老巨该死！
项 羽 虞的话也有她的道理。我不能为一人富贵，
产子弟骨肉分离。为一人称帝，让孤儿
寡女空留故乡。我的确也不喜欢这被厚厚
黄土覆盖着的地方。秦宫虽好，不是我的
家。三年征战，我想班师东归国故乡。
虞 姬（扑进项羽的怀抱）子羽！我的亲人，你的觉
悟，让为妻心花怒放。走吧，率我楚地好儿
郎走吧，大王！
范 增（拔剑跃起，向虞姬扑去）妖姬！你坏的是一
个盖世英雄的千秋大业！
项 羽（急速拔剑，将范增的剑打落在地，暴怒地）
范增，你竟敢如此猖狂！
范 增（跪地，绝望地捶胸恸哭）怪不得人家说“楚
人沐猴而冠”！
项 羽 你敢骂我？
范 增 大势将去矣，老里求死！
项 羽 范增，亚父呀，我的师长，你为我着急上火，
平添了多少白发；你为我殚精竭虑，耗尽了
多少精力！我项羽丈夫义气，知恩必报，走
吧，让我和爱妻在江南鱼米之乡，为你养老
歇息，如孝主身之父吧。
范 增 不不不，大王不要折煞老夫。大王，我的好
大王啊，你为人为夫为王为帝，吃亏的就在
一个“义”字呀！
项 羽 亚父！
范 增（仰天长叹）可惜这巍峨的宫殿，不知何人
人主？！
项 羽 我不入住，谁也别想再进秦宫。我一把火烧
了它，照亮我东归的大道！
范 增 可借这大好的河山，不知何人称帝？！
项 羽 我列上封王，大家有福同享！
范 增 我已经看到刘邦戴上了皇冠！那个沛水小
亭长。：
项 羽（大笑）刘邦！我要杀他如同探囊取物。
范 增（大哭）项梁公啊，我辜负了你的期望。
项 羽 倔老爷子，别哭了，难道你这满口松动的牙
齿，还能咬动秦地的锅盔？回咱们江东喝糯
米粥吧。
【项羽背虞姬下场。
范 增 大王—…?阿房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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