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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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马仔是在认认真真又囫囵吞枣地看完一百二十回《红楼梦》之后,决定专心和宝钗谈恋爱。他觉得宝玉应该和宝钗结婚而不是和黛玉。理由大致有这么几个,一个是宝玉和宝钗是姨表亲,和黛玉是姑表亲,从血缘关系上来说,姨表亲更不容易生出“国际脸儿”来。二是宝钗总劝宝玉读书上进,将来能好好过日子,而黛玉从不说这样的话,就知道跟宝玉玩,还小心眼儿,动不动就哭。第三个理由他比较有私心,也就是第二个理由中的,黛玉特爱妒忌生气,不像宝钗那么宽容。他觉得宝钗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就是你爱跟谁好跟谁好,只要娶我当老婆就行。还有一些其它理由,像宝钗的胳膊很白嫩。宝钗会做针线。宝钗心眼多能随机应变,总能把比较尴尬的场面混过去,比如扑蝶的时候被发现了,就能灵机一动脱身。还会来事儿会说话,在贾母王夫人等人面前说的话都很及时得体。凡事怕总结,等他掩卷沉思,把这些理由累加起来的时候,他决定自己要找一个像宝钗一样的媳妇。细看周围,天作巧合,这个宝钗和书中的宝钗还真有几分相似。比如宽容,明明看见晴雯捏自己的嘴巴子,却装作没看见。麝月秋纹她们喊自己去烧烤去K歌去公园,她明明生气,但也不表露出来。对她们的态度和说的话也不像黛玉那样刻薄,对自己的态度也是。而且还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而且还那么细致入微!这样的人不正是当媳妇的最佳人选吗?!
这次他在回来的路上——三丫头走后——他拿定了主意,一是不许再胡混,尤其不许再和人干那事。二是正儿八经地搞个对象,给他爸爸看看,给三丫头看看,当然,主要是让妈妈高兴高兴,以解她心头的忧虑,和在村里被人指点抬不起头来的尴尬。——他妈妈在家总骂那些气人有笑人无、在田间地头在门洞里牌桌上咬舌根子的娘们儿们。马仔听了就很生气,同时很内疚,多次下决心一定混出个样子给笑话他妈妈的人看看——那天三丫头让他好好想想,他还真好好想了,只是三丫头的意思是让他好好想想她的意思,而却启发激励了他,他好好想了怎么弄个媳妇回家!三丫头要是知道她的含蓄的表示,因为有些骄傲而变成了一种嘲讽和刺激,变成了一次助攻,一定会再次给马仔一个大嘴巴的!
但当他拿定主意和宝钗正儿八经谈恋爱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会,不知应该怎样去谈。这时他猛然觉得自己根本没谈过恋爱,他发现那些经过的女人都是在一分钟之内上床的,如萍是被圈在了屋里,在妒忌莉莉的情况下发生的。小娥是发烧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恐怕早就做完了。和在厨师学校的秀银差不多。那次还惨,既不知开始也不知结束,和被差不多!十六岁那次根本不值一提,还能学到怎么恋爱?晚笛就更是单纯的报复。这一细琢磨,一不留神都有过这么多女人了?可却不知怎么和女人谈恋爱!对,莉莉这次应该是,如果这样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都不是,那这世间就没有恋爱这回事了!可是那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呢?是怎样一步步走到要死要活的境地的呢?那不敢直视双眼,不敢动一颗手指,一见了就心跳,一说话就结巴,身上像被电线捆住,连空气都很凝滞,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弄出来的呢?更惨的是,想到这些,他发现自己不仅不会谈恋爱,连想学的想法都没有了!进而他发现也许像恋爱这样的事,学是学不会的,也是学不来的。他发现找个女人容易,找个老婆可能也不难,但恋爱却没那么简单。他发现自己爱了好几次,但除了莉莉,都是先睡过以后,心里才有那种恋爱感觉的,甚至都是到了分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还很喜欢还很不舍,进而感觉很受伤!也正因如此,答应了大华的提议,和三丫头进行家乡传统的恋爱,结果却被冷漠拒绝,可感觉起来好像更受伤!最后他决定,身边这些女孩子中,谁想嫁给自己,自己就娶谁。在老家就是先结婚后恋爱,自己也尝试过,所以不必为此多虑。

然而,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过程!从他确定了宝钗到最后向所有人开放历经了五个多月。那时还是天寒地冻的隆冬,而现在已是草绿花香的初夏了。在这个过程中他虽然没有用语言直接向宝钗表白,但行为已经让所有人看得很清楚,更别说心思敏锐的宝钗。过程中虽然他因为不知怎么谈恋爱,不主动靠近不主动约会,甚至有时怕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还有意躲避过多次,但因为手法太笨拙而被所有人认定他意有所属,那就是他想恋爱的是宝钗。有一次晴雯喊他去吃烧烤,他不去。晴雯说今天是海棠花节,你知道海棠花是谁的节日吗?他说不知道。晴雯说你不是看过《红楼梦》吗,晴雯就是海棠花变的。马仔说不知道。晴雯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跟我一起过生日了?马仔说你的生日不是上个月过的吗?晴雯说那是我的生日,今天是晴雯的生日你是真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装糊涂?马仔不理她。晴雯愤怒,说要是宝钗的生日别说你得抢着去,蝴蝶恐怕都给抓来了!
类似这样的场景,马仔从开始不去理会,到后来试着辩解,不但没有收到灭口的效果,反而让那些时刻关注他风吹草动的人们,从失望的谷底,又慢慢攀升到希望的峰顶。这也让局面更加复杂化,每个人都像进入了险象环生的丛林山谷,不知道哪一脚踩空就会跌进万丈深渊,不知哪一刻会有毒舌从草丛里挺起它的脖颈吐出它的舌信。人们在看到希望的同时遭受了更大不可预测的突然打击,得到的甜蜜微不足道,咽下的苦涩却无限绵长,以致整个过程都变成一种挣扎。在太阳从窗户上角照进来的一刻,信心像火把一样被点燃,而当月亮出现在窗外的时候,心情就像月光一样清凉。一整天里,机会像雨后春笋,此起彼伏,失望也像洞里的老鼠一样不时探出头来看看。本想放弃,没工夫生这份闲气,却又被别人激怒。本来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马仔的一次亲近,事实上却被不时旁逸斜出的敌人吸引了火力,以致把那个目标抛到了脑后!本来是去山顶,摘那峭壁上的灵芝仙草,中途却和狼虫虎豹打斗厮杀,和荆棘杂草羁绊纠缠,战斗到最后,摘不摘那灵芝仙草却变成次要的了,甚至都把那事都给忘了!不过好在那灵芝仙草都是别人说好,都是别人说珍贵,自己从没品尝过,也不知到底有多珍贵,到底有什么珍贵的地方,所以摘不摘也无所谓,到最后感觉不摘也罢。要紧的是先把这些貌似护花使者护草卫士先打败,先把她们都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虽然马仔秉持了开放怀抱的态度,但许多人早已等闲视之了。他只不过是个标志,仅仅是个锦标,而战胜那些对手敌人,才更能体现自身的价值。就像相扑摔跤之类的体育比赛,冠军的名头并不重要,奖杯是金是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战胜那些敌人。比起战胜敌人的高兴心情来,奖杯甚至名头简直轻若鸿毛!像足球比赛,人们抢球不为射门,就为了牢牢控制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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