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爱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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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廖承东不曾合过眼,他也不敢再合眼。跟何琴音亲热的过程,他只依稀记得一点点,当时他虽有些迷迷糊糊,但多少还有点自己的意识。黑暗中,何琴音一定看不到他奋力睁眼的样子,否则,她会害怕的。他能感觉得到,何琴音也没入睡。她轻轻巧巧翻身,怕惊扰他,可显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睡到最里面,一动不动。每翻动一下,她都将身体贴住廖承东,不只是下肢而是全部。有几次,她干脆将下巴抵着廖承东小腿,他分明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他不敢动弹,更不敢配合她,但也做不到避她不及的样子,他怕她伤心。
这一夜,廖承东一直纠缠于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中。当时,要不是他的意识占了上风,他跟何琴音真的就会发生点什么,那样他就纯洁不保了。可是,他又想:既然哥哥当时主宰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还是自己的吗?为什么就不能是哥哥的?既是他的,又何来保持纯洁之说?纯洁只是对廖承东而言罢了。更何况哥哥跟自己是同胞,他是那么爱何琴音,要是永远不能满足他的愿望,廖承东是不是太残忍了?从何琴音的角度讲,他也爱哥哥,他又凭什么不能让他们行恩爱之事?可是,如若真做了那事,那他廖承东成了什么人?他如何跟沈海云交待?又如何对得起沈海云?
这件事情他无论如何都说不清理不顺。最煎熬的是,这事还不能言说,更不足为外人道,即使说出来,谁信他呢?
廖承东当然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何琴音,可是为了报仇,他是不会离开义江城的。剩下的,他就只能对何琴音回避再回避了。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何琴音陪范媛媛去了。那几夜,他才得以睡得安稳,姑且将此事暂放一边。
第二天,他还没找到陈克,直到第三天夜里,他们才见面。还没开始谈,陈克就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周大富跟沈海云都失踪了。
本想跟他说说何凤建知道了青春战队的事,还没开口,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廖承东一时震惊还有担心,忙问:“怎么回事?你快说。”
陈克说:“你听我慢慢讲。为这事,廖宏波让刘铳子把我找去,我们在武馆的一间密室里谈了半天。我这才知道,原来,周大富是廖宏波的人。周大富跟沈海云一块不仅参与了营救俞番的行动,而且去报馆登载了关于铜矿的启事。后来他们一同去了冯连长队伍的驻地。”
“后来呢?”廖承东急着问。
“廖宏波告诉我,周大富将沈海云送到驻地第二天就回来了,但他没回住地,接着,沈海云也从冯连长那走了。”陈克说。
“你是说,他们不是一块回来了,而是先后失踪的。”
“正是这样。”
“凭什么说他们失踪?他们可能去了别的地方也未可知。”
“你说,他们会去哪里?我怕他们出事。”
“不会的,你不要瞎想。沈海云是神枪手,对付几个人不在话下。”廖承东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哪能不担心。
“但愿如此,可问题是,他们身上带着铜矿资料和图纸,这才是关键。”
“怎么回事?资料怎么在他们手里?”
“东西是安杏妈带过来的,她是有意留给沈海云的。”陈克说。
廖承东忽然心间颤动一下,看来安姨是有心人,她早有准备了。一个大字不识的女人,那么重要的东西,她居然从何满庭手里弄出来还带出来,真的令人钦佩。她们母女俩都死了,这么说,她们没白死,是死得其所了。“多么好的母女啊。”廖承东无限感慨地说。
“是啊,不能再让人白白送死了。沈海云不光对你重要,她也是组织最看重的人。我最担心他们去报馆那会被人认出来了。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一定遭人绑架了,绑架他们的要么是日本人,要么是军统的人。”陈克分析道。
廖承东补充说:“也不能排除何满庭对他们下黑手。”
“也有可能。但要真是何满庭所为,你我多少还是有办法的。现在的问题是,廖宏波直接跟我要人,他说是我将他俩弄走了。他虽没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他认为我们将他俩送到新四军那了。”
廖承东忽然想,这不是没可能,而是极有可能,就说:“你跟郭队长取得联系了吗?”
陈克说:“我派人去过,他们没去那里。”
廖承东更是急得坐立不宁,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突然不由自主喃喃自问道:“廖辉,你说怎么办啊?”
听到有个声音在廖承东耳边说:“你跟我分得太清,我帮不了你。”
廖承东骂道:“你太自私了。”
陈克听他说着没头没脑的话,就以为他是一时着急,就说:“你也不要太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
廖承东这才回过神来,说:“是啊,急不能解决问题,想想办法吧。”
陈克说:“承东,廖宏波不知道,但我们知道,周大富喜欢沈海云。有没有这种可能,沈海云见你跟何琴音在一起了,干脆同意跟周大富好上了。于是他们一起远走高飞了。”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廖承东坚定地说。

陈克说:“我只是推测,每一种可能都要考虑到。”
廖承东说:“我对沈海云的了解甚过对我自己,她绝不会稀里糊涂再跟别人走。虽然不排除周大富会有那种想法。”
“我的意思是,你亲自跑一趟平沙洲吧,去问问周大富大姨。”
“行,我明早就动身。”廖承东说。
陈克说:“我明早也去一趟冯连长那里,我要问问冯文焕,他们走之前都有什么动向。”
廖承东说:“好吧,不过也不能丢下城里,还要发动人寻找。”
“我已经布置下去了,你放心好了。”
“说好了,明晚我们再见面。”廖承东一把抓住陈克的手,“要是沈海云真出了什么事,我不光不能跟他弟弟交待,就是对我自己也无法交待啊。”
陈克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他说:“没事的,总会查出来的。”
廖承东心事重重回到家,忽然想起来青春战队的事还没跟陈克讲,就折身回去。这时,何满庭喊他过去。他进了大厅。没有前奏,何满庭单刀直入地说:“看来波田更加器重你了,要委你以重任。”
“什么重任?”廖承东问,他最怕明天不能去平沙洲。
“他让你以纠察队副队长的身份每一星期去一趟平沙洲俞春红的纱布厂,任务是,监督产品流向。”
廖承东放下心来,这正是个好机会。可是细想,又觉得不对头。真的是波田派的?还是何满庭又在耍花招?就问:“怎么派我去?有什么理由吗?”
何满庭说:“我也想不明白,要问就去问波田吧。我猜想,波田不光重用你,也是在试探你,你跟俞春红毕竟有过接触。你可要给我听好,对待此事,绝不可以讲人情,千万不能马虎,要是给波田留下口实,我想保护你,只怕都无能为力的。”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去一趟行吗?”廖承东试探着问。
“什么时候去,你自己定。”何满庭说完,背着手走出了门。
第二天一大早,廖承东去纠察队上班不久,骑上自行车正着要往平沙洲而去,培训班的教练突然喊他,他下了车。教练过来了,跟他说,他们一起去平沙洲,他们俩是一个组的。
廖承东这才明白,他们到底不信任他。
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就出发了。
天空灰蒙蒙的,日头躲在云层里一刻都不肯出来。出了城,经过位于通往平沙洲唯一道路碉堡时,教练觉得口渴,就下车去碉堡内跟人要了水。喝完水,教练还不想走,就让廖承东也进来休息。廖承东抓紧机会,仔细观察了碉堡内的所有人员和装备,发现人员不多,但武器弹药不少。
教练跟几个日本人兵哇哩哇啦说着话,忽视了廖承东的存在。廖承东趁他们不注意,将放在墙角的手雷一手拿了两颗放到口袋里。
到纱布厂大门时,遇到许百良跟俞春红正走出来。廖承东当即对他俩使个眼色,接着介绍教练,然后装模作样对他俩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人代表纠察队每星期来检查监督你们产品的销路。请你们配合。”
俞春红笑着说:“原来是廖队长啊,好说好说,又不是生人,我们全力配合你们工作。快进来吧。”
几个人边走边谈,廖承东用上海话问俞春红说:“沈海云来过吗?”
俞春红摇头,看了教练一眼,发现他应该没听懂廖承东的话,但又努力想听出什么来,俞春红就说:“你是问那女工吧,早晓得你还留心她,我就不让她走了。”
许百良也听出来了,忙说:“你要找她有急事,我来想办法找她吧。”
廖承东说:“算了吧。”又用日语对教练说:“是我一熟人,她家人托我问问情况。”
教练说:“我不关心这事。”
中午,俞春红用好酒好菜招待他们,那教练原就是个谨慎的人,就是不肯喝酒,指指廖承东说:“他可以喝一点。”廖承东心中有事不想喝,但还是喝了一些。酒至半酣,他故意装喝高了,用筷子敲打着碗,唱了起来。
俞春红从没听他唱过歌,没想到他唱得这么好听,就拍手说:“廖队长如此多才多艺,真是佩服。”
也不知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了,廖承东唱着唱着就要吐,俯身哇啦一下,吐了出来,泪水都涌出来了。
俞春红对许百良说:“快扶队长去房里休息一下。”
许百良立马搀着廖承东去了房间。
许百良让他躺下,廖承东摇手,说:“我着急啊。”
许百良说:“你不要太着急,沈海云跟周大富失踪的事我们都知道了,郭队长还派人过来找过,大富大姨家我也去问过了,都没有。但你尽管放心,沈海云是什么角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定没事的。”
廖承东说:“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放不下呀。”就问他厂子里平时销货怎么记录等等。
许百良听懂了他的话,说:“你放心,我这就去准备。绝不会让小鬼子看出一点毛病的。”
廖承东点头说:“你快去准备,我在这儿等你,弄好了拿来我看看。”
许百良马上准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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