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梅雨计划”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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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承东以为是有人从路上走过来了,他立即停止了呼唤雄鸡,俯身挨着路边草丛继续往前走。这时,奇怪的一幕出现在他的眼前:只见那银白的柔和的光点迅速扩大,就好比石块投进明镜无波的湖面上漾开的涟漪。那涟漪最后扩大成了一个大圆圈,将附近十几里地的山峦和山谷包裹其中。廖承东并不惊诧,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个光点是谁点亮的。不错,正是他哥廖辉,他睁大眼睛仔细瞅,站着的那人分明就是自己。他清楚,光点是从哥哥手里发出来的,但他并没看到哥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应该就在光圈之中,就将手伸到自己眼前,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再看哥哥,廖承东惊愕了。就见哥哥伸张开双臂,仰头,张开了嘴,像是在呼喊。他竖起耳朵听,但听不到任何声音。这时,他看到众多的人影从山上、山谷鬼魅一样飘到哥哥的跟前,刹那之间,至少有上百人蜂拥过来,都一起围着哥哥手舞足蹈起来,像是在狂欢。接着,更奇特的一幕发生了,廖承东看到从山上缓缓走过来三只老虎,先后都匍匐在哥哥脚下。廖承东的心狂跳起来。他想到了老虎吃鬼子的事。但廖承东并不害怕,他站起身,向哥哥那边走去。
恰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范媛媛喊他的声音。再看前面,光圈消失了,天地间一片漆黑。他回过身去的时候,那只雄鸡已经飞到他的肩上了。
范媛媛手里提着马灯,已经走到他的身边,见鸡站在廖承东肩头,说:“它在你肩膀上呢。我们回家吧。”
俩人回到家里,廖承东洗洗就上床了,他希望做梦,在梦中跟哥哥对话,问问他他看到的一幕是怎么回事,他想干什么。他就那样闭着眼睛躺着,但就是睡不着。
范媛媛洗漱完毕,也脱衣上了床。见廖承东睡到自己床上,她很惊讶,说:“你真准备睡在这了?”
廖承东以往不是睡在沙发上,就是在自己办公室隔起来的里间睡。听到范媛媛这么说,他忽然意识到他把自己推到了尴尬的境地。他起床去睡沙发,会让她不高兴的,他不起床,他自己又不情愿。他之所以睡在床上,就是想试试睡在床上能不能梦到哥哥,他已经好久没跟哥哥在梦里会面了。他也没想到,范媛媛今天睡得这么早。他坐起来,看着范媛媛却不说话。
范媛媛却说:“你睡沙发吧,我们不能睡在一张床上,菩萨不答应的。我做梦时,菩萨就告诉我说,不能跟你睡在一起。菩萨就在隔壁。”
廖承东知道,她把那鸡视作菩萨了。
廖承东如释重负,迅速爬起来,睡到沙发上去了。
范媛媛上了床,拉灭灯。俩人都睡下了。大概是廖承东放松了,没一会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果然,他做梦了。哥哥站在他跟前亲切地看着他,廖承东伸出手去,但哥哥却不接他的手。廖承东说:“你怎么不拉拉我的手?”
哥哥说:“弟弟,我不能拉你的手。我们意念相通就行了。”
“哥哥,今晚我看到你招呼来许多的人,他们都是什么鬼?”
“他们不是鬼,他们都是屈死的飘在空中的灵魂。”
“我看到了光圈,是从你手里发出来的,是怎么回事?”
“弟弟,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了你也不懂,你不必知道。”
“那老虎真听你的使唤吗?以前发生的老虎吃人事件都是你干的?”
“不是我干的,是我指使老虎干的。”
“老虎不是陈大虎驯养的?”
“我不知道陈大虎。”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不能什么都知道,我只晓得你在想什么。”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有时出现,有时又不出现,我不理解。”
“弟弟,只有你处在最危险的时候,我才会出现。”
“还记得从前的事吗?爸爸是怎么死的?妈妈又是怎么病的?”
“从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记得我?”
“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你我分离,你就是我,哥哥要保护你。”
“何琴音你为什么还记得?”
“我来到另一个世界,别的都忘了,爱忘不了。说到这,我得感谢弟弟你,是你唤起了我对她的记忆。哥哥谢谢你。”
“她还爱着你。”
“我能体会得到。”
“你在许府放走俞番的时候是变回人形的,为什么那个时候变回人形?”
“变回人形我需要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听到美妙的歌声,雄鸡会唱歌,我才是它。那天,正是它的主人在我身边小声哼着动听的小曲,我才变回人形的。弟弟,我喜欢唱,你也喜欢唱,不是吗?”
“是的,范媛媛也喜欢唱,我爸更喜欢唱。对了,你刚才招呼他们时也是在唱吗?”
“是的,我一唱,他们就会来,老虎也会来。”
“我以后想见你怎么办?是不是我唱起来,你就会来到我跟前。”
“是的。弟弟,你不是想打造另一个‘南山世界’吗?你不是想拥有自己的‘青春战队’吗?我都送给你。”
“我又不是鬼,我能指挥他们吗?”
“弟弟,请你不要用鬼这个字称呼我们,我听到你称呼那些腿短的外族人叫鬼,我们不是鬼,是灵魂,是被那些外族人无辜打死的灵魂。”

“周大富也在吗?”
“不是每个人都会成为你的‘青春战队’中的一员的。这需要他的灵魂是洁白无暇的。”
“沈河生你认识吗?你也在你的麾下?”
“我不认识他,你需要找到他吗?”
“太需要了,他是我的弟弟,像亲弟弟一样,我爱他姐姐。”
“好的,我帮你找到他。就不知道他现在到了哪层?”
“他会变成鬼吗?”
“不要再用这个字称呼我们。”
“我懂了,我不再那样称呼你们了。”
“好好睡吧,我走了。”
“哥哥,我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有一大堆疑问。”
“这是你们世界中的事,我不能帮你。”哥哥说完就飘走了。
廖承东醒了过来,一看,窗户外已是晨曦初露,一听隔壁的雄鸡正在啼唱。
第二天中午,廖承东从城里回家吃饭,还没进家,就见何琴音从山上跑下来。她气喘吁吁地对他说:“不好,许百良不见了。”
廖承东说:“不是去了平沙洲吗?”
何琴音说:“我让俞小望去过那了,他没去。肯定发生了意外。”
“许怀家知道吗?”
“还不知道。”
“先不要告诉他。估计被你爸或你哥控制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怎么办?”
“不要急,我来想办法。”
其实,许百良那天去往平沙洲半道时,真的被人劫持了。劫持他的人正是何满庭安排的人。出这个主意的人是波田。原来,日本人拿到了何来英的笔记本后,立马怀疑许百良跟爆炸案有关系。但波田并没请求日方特务机关捉拿许百良。他以为“梅雨计划”的顺利实施,首先必须解决何满庭身边的人,到底谁是内鬼,谁才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人。他把这作为“梅雨计划”的第一步。于是,他直接指派何满庭,让何满庭手下打手绑架许百良,将他藏在波田公司仓库最隐秘的一间房里,并让他们对许百良使用一种不对外表造成明显伤痕的刑罚。
几个狗腿子就将许百良仰面捆绑在一条窄窄的长条凳子上,采取灌辣椒水,不给吃不给喝不给睡觉的方式,逼他说出爆炸案的真相。
许百良被他们折磨了整整一天,但他咬紧牙关,硬是说他跟爆炸案没关系。审讯他的人问他俞番为什么来,为什么住在他家。许百良坚持说俞番进城是来见一个人。审讯的人问他见谁,许百良说不清楚,还说俞番说了,但他没在意。
审讯的人只好对何满庭说,许百良什么都不说。何满庭让他们继续审问,加大刑罚力度。于是,审讯的人往许百良的小腿上塞砖头,一块一块加高,一直听到许百良的腿骨和经络发出了快要崩裂的声音,他们才停止加砖。
到了这时候,许百良才对他们说出了一个秘密。这是俞番来的时候就跟他说过了的。其实,俞番对许百良说出此事,也是为自己准备的,他料定即使他出事了,他说出此事,何满庭听到后,一定不会让他很快死去。许百良说:“俞番来见那个人,他要取走一笔钱。”
审讯的人大为惊喜,立即问他,多少钱,什么钱。
许百良说:“我也不清楚,俞番说是俞邦财让那人暂时保管的,让他在合适的时候过来取。俞邦财死了好长时间了,俞番说这钱本来就是俞家的,他要拿走,他就来了。”
审讯的人立即将这一情况告诉给了何满庭,何满庭大喜过望,立马来到关押许百良的地方,但他并没进去看许百良,而是待在隔壁房间里。他料定那笔钱会出现,俞邦财会将那笔钱放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人身上了,今天果然出现了。他亲自口授审讯的人怎么问许百良。
审讯人问许百良:“俞番拿到钱了?”
许百良说:“没有。”
“他们接上头了?”
“应该没有,他一来就住进我家,没见他出过门。”
“你父亲知道俞番来做什么吗?”
“应该不晓得,我父亲跟俞番没单独在一起过,没机会说。”
“你撒谎,俞番就是被你爸关起来的。”
“我没撒谎,俞番那天晚上就走了。”
“你还狡辩,有人亲眼看到你爸将俞番关在你家后院一间披屋里。”
“这个我真不清楚。我爸为什么要关他?”
“你爸没跟你说?”
“没说。”
“俞番要见的那人叫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
“俞番没取走钱,又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
“他说情况可能变了。”
“怎么变了?”
“我不知道。”
“他跟你说他去哪里?”
“他没说。”
何满庭在隔壁房里都听到了。他觉得许百良可能没撒谎,如果他不知道俞邦财留下那笔钱的事,他爸又没跟他说,他这么说有几分可信。可是,如果此消息是真的,他又多了个顾虑,他不希望波田知道此事,他必须独吞下那笔不少的钱财。
于是,何满庭让他的手下停止对许百良再用刑罚,但继续将他关押起来,直到他说出俞番要接头的那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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