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新梅误解乔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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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保险公司一个月后,乔晨渐渐弄清楚保险公司的挣钱渠道,原来它还有一个晋级挣钱的通道,就是招收销售人员,组织自己的团队,挣管理津贴,这是挣钱的一大块。乔晨马上来了兴趣,开始琢磨如何组建团队。他在上海人生地不熟,没有人脉资源,只能利用多种方法增员,在居民区贴广告,到商铺约谈,进入就业市场招聘,想尽一切办法去建立团队。他要想在上海发展,就得千方百计、豁着命地干。
他每日早出晚归,上街道,访小摊,向人家推销保险,劝人家入伙。他横下心来,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反复去访谈,他相信那句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结果他渐渐有了人气,周围大街小巷的商铺老板、摆摊的小贩,都成了他的熟人,见面都喊他:乔保险。
然而跟上海人打交道可不那么容易,上海人精明,会打小算盘,瞧不起外地人,他又不会上海话,闯不进本地人的圈子里,只能把重点放到准上海人身上,这些人没有本地人的傲慢,却会计算经济,比较容易接近。
功夫不负有心人,乔晨的诚心终于打动了一些小商小贩,他们开始和乔晨合作。三个月后,他增员十二名,女性十名,男性两名,建成一个小团队。祁经理看重他吃苦耐劳,立即为他申请晋升,半个月后公司批复,提升他为业务主任。提职之后,收入有了保障,即使暂时没有业务,依靠管理津贴和业务提成,每月也能领到五千元,这在上海足以维持一个家庭的生活。
然而,乔晨在保险公司干得起劲,感情生活却遇到了麻烦。初夏时,公司推出一款理财新险种,为吸引高端客户,在饭店举办一场业务酒会,向客户推荐保险品种。乔晨在酒席上,陪客户多喝了几杯酒,酒劲儿有些上头,被胡秀琴发现,主动开车送他回家。
乔晨打开房门,发现屋内没人,心里纳闷,刚要坐下,突然听见后面门响,回头一看,不由吃惊,只见新梅脸色苍白,站在门口发抖,赶忙回身扶她,新梅却一甩身子,躲在一边。“你这是怎么了?”乔晨紧张地问。
“你自己明白!”新梅靠住墙,冷笑道。乔晨眨眨眼,疑问道:“我明白什么?”
新梅没好气地问:“你一天不着家,干什么去了?”
乔晨懵懵懂懂地说:“干工作去了。”
新梅讽刺道:“哼哼,跟女人一块干工作吧,开心热闹,又吃饭又喝酒,还搂搂抱抱。”
乔晨猛然想到胡秀琴送他回家,一定被她看到了,于是堆起满脸笑容,向她解释:“单位举办业务酒会,我多喝了两杯酒,头晕,胡姐开车回家,顺便把我送回来,你不要多心,干保险免不了与人打交道。”
新梅妒火中烧,瞥他一眼,“甭恶心人啦,还叫胡姐,你说,为啥男的不送你?”乔晨的酒劲都被吓醒了,急忙辩解道:“男的都喝酒了,不能开车。”
“你不能打车回来?”
“人家好心要送我,我总不能拒绝吧,再说,搭顺路车能省十块钱车费。”
话说到此,无懈可击,新梅也认为有理,就不再与他纠缠。原来当晚新梅去超市买日用品,回来时恰好看到胡秀琴扶乔晨下车,联想到乔晨平时早出晚归,原来是跟女人约会,顿时醋意大发,便悄悄尾随到屋里,发了一通怒火。
此事虽然说清楚了,却在新梅心里留下了阴影,她开始注意起乔晨的人际往来。
什么事情只要一经关注,疑点就会多起来。月底发工资,新梅去商场买了一件紫色长裙,回到家,得意洋洋地穿给乔晨看,乔晨当时正想一件保险出单的事情,心不在焉地瞧一眼,含含糊糊地说道:“行,不错。”她见丈夫神色淡漠,心里一沉,不安地问:“我是不是不漂亮了?”
乔晨仍在思谋事情,头也不抬地应一句:“漂亮,还像以前那样漂亮。”新梅见他不关注她,皱起眉头,换下长裙子,转身到卧室去了。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丈夫不再关心她,把工作看得比她重要,对她的爱越来越淡薄。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自从那场误会之后,新梅越来越变得敏感多疑,她担心乔晨会出现婚外恋。
新梅在上海是没有自信的,她不像在三原那样美丽出众,上海美女多,各式美人都有,中国的,外国的,白皮肤,黄皮肤,黑皮肤,棕色皮肤,应有尽有,个个新潮动人,连她都难免被她们吸引,何况男人们。在这个时尚之都,她不显山不露水,是平凡女人中的一个,这让她时常感到失落。
次日中午,新梅休班,坐下来与乔晨进行了一次严肃的谈话。新梅说:“乔晨,我觉着咱们的感情逐渐变得淡薄了。”乔晨笑道:“没有,是你变得敏感了。”新梅越发警惕,“上海这个地方时尚开放,陷阱很多,你不要掉进去。”乔晨又答:“不会。”新梅猛然说一句:“许多迹象表明你变了心。”乔晨皱起眉头,注视着妻子,发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新梅不甘示弱,神经质地喊道:“都是受了你的刺激。”
乔晨也不由提高了腔调,“你说这样的话没道理!”
新梅口不择言:“没道理?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你的心你自己知道。”

乔晨接上话:“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不是棉裤薄,就是皮裤没毛。”说完,自己倒觉着好笑,笑完,仍见新梅满脸正经,不禁愕然道:“你怎么了?”
新梅不依不饶地说:“乔晨,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油嘴滑舌不诚实了。”
“我怎么不诚实了?”
“当当当”,突然传来三下敲门声,乔晨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不由一愣,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小姑娘,十七八岁,问他是不是叫乔晨,他说是,小姑娘立刻说道:“我是房东徐卫红的侄囡,我姑妈现在在眼科医院住院,医生诊断为眼球神经堵塞,她说在您这里买了一份保险,不知能不能报销?”乔晨吃了一惊,赶忙把小姑娘让进屋里,请她坐下,问道:“徐阿姨的病症严重不严重?”小姑娘说:“眼睛看不见东西,像瞎了一样。”乔晨关切问道:“怎么引起的?”小姑娘说:“我姑妈说,她早晨吃完饭,正准备上街,突然眼前一黑,就看不见东西了。”乔晨安慰道:“你让徐阿姨先看病,我马上去保险公司咨询一下,下午就能给你回音。”送走徐阿姨的侄女,乔晨赶紧穿好衣服,到保险公司找祁经理,把徐阿姨的情况汇报一遍,祁经理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保险手册,查看了一遍,说道:“她的病症在理赔范围,可以到柜台上申请。”
乔晨从保险公司出来,去超市买几样时鲜水果,坐出租车去那家眼科医院,探望徐阿姨。此时已是下午三点,徐阿姨正躺在病床上睡觉。乔晨悄悄把她侄女叫出病房,在走廊里把理赔的情况告诉她,然后到医生办公室去,向医师了解徐阿姨的病情。
次日上午,乔晨打电话通知徐阿姨的侄女,让她拿上保险单来保险公司,为徐阿姨办理赔付手续。按照保险条款,保险公司给徐阿姨支付五万元的理赔金,解除保险合同。乔晨陪她回到医院,亲手把钱交给徐阿姨,徐阿姨捉钱的手微微颤抖着,对他千恩万谢,感激不尽。通过此次理赔,乔晨认识到保险对人的保障作用,坚信自己从事的职业是高尚的,有利于社会的安定。
这年夏天最热,气温常常在摄氏三十八度,乔晨受不了沿海气候的潮热,皮肤起了一层疹子,瘙痒难受。他到医院诊治,医生给他开些药片,服用后不见疗效,就向祁经理请了一个月长假,回三原去避暑治病。北方凉爽干燥,让他甚感舒畅,不到十天的功夫,全身的疹子就自然脱落了,这让他十分高兴。新梅也感受到家乡的舒适,便不想回上海了。她把想法说给母亲,母亲十分高兴,马上和李有财商量,李有财疑惑地问:“他们同意啦?”老伴说:“同意啦,新梅亲口跟我说的。”李有财又生出那个念头:把饭馆交给乔晨经营。晚上吃饭的时候,他把自己想法提出来,不料被乔晨一口拒绝,乔晨激动地说:“我在上海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事业刚有了起色,马上要走向正轨了,现在却让我前功尽弃,我不能这样做。”
李有财被女婿戗得脸色难看,狠狠瞪老伴一眼,老伴有些恼火,又瞪新梅一眼,新梅不免尴尬一阵,想数算乔晨,但知道他是个倔驴,怕抬起杠来,当着父母的面儿下不了台,只得忍住,一个劲地给父母碗里夹菜,表示歉意。
李有财虽然被女婿驳了面子,但思谋他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女婿性格执著,也许将来真能混出个名堂,让女儿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他抬眼打量女婿一番,观察他的面相:但见天庭饱满,地口方圆,像个有福之人,嘴上不由得嘿嘿笑起来。
老伴在旁边听见笑声,奇怪地问他:“你高兴什么?”
李有财道:“天机不可泄露。”
晚上睡觉前,新梅问乔晨:“我爸让你经营饭馆,也是帮你现实理想的好办法,你二话不说就拒绝了,难道你那么喜欢上海?”
乔晨解释说:“不是我喜欢上海,而是我想闯一条路,干自己的事情,爱梅园毕竟是你家的产业,我接收了,无功受禄,会成为我的负担,再说我们去经营,只能按照盈利的路子走,只可成功,不可失败,失败了我愧对你们全家。”
新梅反驳他:“做什么产业都是为了盈利,不盈利,你吃什么,喝什么?”
乔晨有些气恼地说:“干事业不能只为了盈利,盈利不是唯一的目的,它还必须赋有社会意义。”
“真搞不明白,你的脑子里整天想什么。”
“新梅,人活着不能光为了钱。”
“咱们不说钱,就说我爸我妈的情况,他们都岁数大了,辛苦了一辈子,也该闲下来享享清福了。”
“把饭馆卖掉不就得啦,拿钱养老多好的事情,花完了,咱们养活他们。”
“那是几十年的产业,谁舍得卖?”
“不舍得,雇一个经理经营不就行啦。”
“跟你说不清楚!”
“新梅,你要理解我,趁我现在年轻力壮,再折腾几年,也让我火热几年,不辜负自己的人生。”
“咱们的想法不在一个频道上,交流不在一起,上海那么热,我不想去了,我要留在三原!”
“那,那,那好吧,你留下来陪父母,我再去上海闯一闯。”
“你身上再起疹子怎么办?”
“再起疹子,我再回来,疹子好了,再走,我不能放下那一摊子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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