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牢房小孟道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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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放风的时候,乔晨被叫进另一间牢房。地上站着几个犯人,像刑房里的打手,炕上叉腿躺着一个家伙,悠然自得,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一看就知道是牢房里的老大。乔晨被犯人按爬在地上,扒脱裤子,露出屁股在外面。一个长相愚笨的犯人拿着一根皮裤带,黑横着脸,一使劲,“啪”地一声抽在乔晨的臀上,乔晨只觉着臀部一阵火辣辣的疼,接着第二下又狠狠打在肉上,这一下乔晨疼到了心里,第三下落下,乔晨心惊肉跳,第四下,乔晨不由地喊叫起来,第五下乔晨简直就要熬不住了……打过十下,那个打手收住皮带,望着炕上那个瘦黑脸、剃板寸头的家伙,小心地问:“还打不打?”
那家伙不吱声,自顾用指甲刀修剪指甲。打手见状,让乔晨起来,乔晨艰难站起来,费力地提上裤子,他用眼睛瞟一眼打手,打手发现,低眉顺眼躲在一边。其中一个犯人把乔晨拉出牢门,让乔晨回到自己的牢房。
乔晨回到牢房,爬在炕上调养那肿痛的屁股。几个犯人放风回来,相继上了炕。小孟坐在乔晨旁边,关心地问:“挨打了?”
乔晨皱眉点点头。
小孟伸出左手的小拇指说:“这个手指就是被他们打断的。”
乔晨一惊,看着他那个软塌塌的小拇指,不安地问:“你也挨过打?”
“每个人进来都得挨打,不是挨警察的打,就是挨犯人的打,我都让打怕了。”小孟苦笑着说。
乔晨倒同情起小孟来。突然,乔晨想起那个留板寸头的家伙,问小孟:“那边牢房里,有一个梳板寸头,黑脸,小眼睛的家伙,他是谁?”
小孟微微一想说:“他叫地老二,是吸料子的,在拘留所里很有地位。”
“地老二的爸爸是税务局的局长,地老二在税务局上班,很有钱。”旁边那个叫潘东明的犯人插嘴说。
“听说地老二的老婆长得挺漂亮,是西云博有名的美人,地老二真有点儿手段,能把这样的女人弄到手。”小安子巴啧着嘴,赞叹地老二的艳福,乔晨听他的腔调,就知道是一个不入流的色棍。
乔晨心想:一个美女,怎么会看上一个料子鬼,他有些搞不懂,也许她爱地老二家的钱财,他为这个女人感到可惜。
他问小孟:“打我的那个家伙是谁?”
“他长什么样?”
“小眼睛,方形脸,嘴角上有一片疤。”
小孟想了一会儿说:“他是和我一起作案的人,家里穷得厉害。进来后老挨打,前一个阶段都快被打傻了,他是一个可怜人。”
这几句话解除了乔晨对他的痛恨。
好不容易捱到了开饭时间,做饭的犯人从铁门上的小窗口把饭盆递进来,素炒油菜和白面馒头,菜里油星很少,吃起来寡淡无味。犯人们默默吃完午饭,乔晨从一个铁盆里舀些开水,漱漱口。半个小时后,外面的犯人过来收拾饭盆,小安子让乔晨把饭盆往外送,乔晨挪动身体要下去,小孟抢先一步替他送出去。
午饭后人们说几句话,开始午睡。乔晨卧趴着,臀部火辣辣地痛,疼得睡不着觉。外面轰隆隆响起一阵闷雷,紧接着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乔晨望着墙上方的小窗口,嗅着从外面吹进来新鲜、湿冷的空气,不禁怀念起外面的生活来。
墙外雨滴击打着树叶,噼噼啪啪落响,乔晨仔细辨听着,判断雨点的大小,想象水迹冲刷枝叶上的浮尘,慢慢流下,嘀嗒掉到砖地上。他已渐渐接受了囚禁的生活,但这种无聊、太多的时间无法打发,让他感到漫长和绝望。时间在这里是一种负担,消费时间是犯人每天要解决的头等大事,怎么熬?用什么方法能让时间快速流逝,或变短一些,考验着每个犯人的智能和耐力。

对于乔晨来说,控制情绪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他极端担心和害怕,就可能导致焦虑和发疯,这让他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好在是,他只被羁押一个星期,还有限度去忍受,像小孟,案子还不知怎么判,熬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为小孟发起愁来。
为了使自己放松,他把思绪飞到二百里之外的市区,挂在新梅的身上,想她现在干什么,想她以后知道他被拘留时的反应,想她现在也许正盼望着他回去……正想得情绪动荡,忽然听见有人朝他说话:“哎,过来。”他发现小安子叫他,抬起头来,冷冰冰地问:“干什么?”
“过来让我一下。”
乔晨用眼狠狠地瞪他。他想如果小安子敢过来胡闹,他就好好收拾这个王八蛋。
小安子看到乔晨眼中的寒光,笑一下,拧过头去。这时乔晨产生教训这个流氓的心思,他紧咬牙齿,要等到一个适当机会,让这个小王八蛋尝尝受欺受辱的滋味,对他绝不心慈手软。
午睡起来,小孟找乔晨说话,谈自己的家庭,自己的恋人以及自己坐牢的心情,他说:“有时候真不想活了,活着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可是在这里死,都没有死的条件,想上吊连个绳子都没有,捅死自己吧,还找不到一个尖东西。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乔晨想起他问灯口电流的事,马上感到不祥,赶忙好言劝慰他:“你还很年轻,要想得开,就是判几年回家还不老。再说在狱里好好改造还能减刑。”
小孟沮丧地说:“我的罪可能得判十年。十年,多会儿才能熬到?这半年我都受不了咧。”
“那也得坚持,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女朋友。”
他叹一口气:“女朋友能等我十年吗?父母那里我也伤透了他们的心,我都没脸见他们。”
“你不要太失望,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乔晨虽然这么安慰他,但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种无望和酸楚。
大脑袋的家伙也醒了,和小安子聊几句,开始教他怎样和女人上床折腾,那些肉麻的绝招传到乔晨耳朵里,觉着人活着就像畜生。
下午的日子更难打发,犯人们无聊地胡乱打闹,乔晨则趴在炕上想心事,臀部依然疼痛,但比上午减轻了些。时间在监狱里是没有概念的,只有天黑和天亮,吃饭和睡觉,放风和圈押。这种生活,简直耗费人的生命,消磨人的精神,让人把那个正常的世界慢慢地关闭,忘记。
晚饭还是馒头、炒油菜,闻那股饭味儿,像是中午的剩饭。“怎么还是炒油菜,就不能变一变?”小安子看着饭菜不满地说,他用筷子尝一口就不吃了。
乔晨倒挺高兴,小安子的任何不快都能引起他的快乐。
天昏暗下来,牢房里渐渐没有了光亮,大家摸黑躺着。乔晨悄声问小孟:“晚上不点灯?”
“灯泡昨天坏咧。”
乔晨始终保持着警惕,他怕黑夜里别的犯人袭击他。他也不敢睡踏实,稍有响动他就睁开眼睛。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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